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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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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禾下公交车的同时,秦源在付延承身边坐下。
他搓热双手,点开游戏,“憋死了我。赶紧的,来一把,不然我妈又要叫我回家了。”
“时间少就不要送人了。”
“我喜欢清禾同学呀,肯定要送的。”
付延承靠着电脑椅,随意点开了一部电影。
“看什么电影,玩游戏啊,带我飞。”
付延承躲开他的手,“你真的喜欢?”
“我喜欢啊,那么美又那么乖。”
“可惜她不喜欢你。”
秦源呸一声,自顾自开了一盘。
杀完第一个敌人后,秦源问:“你为什么说她不喜欢我?”
“她跟你说话不脸红。”
秦源再呸。
“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
“你□□看多了吧?”
付延承不置可否,换了个姿势看电影,“而且你也不会喜欢她。她当过送牛奶的小工。”
键盘啪啪响,游戏打斗激烈,“我还当过煤矿工人呢。你不知道吧?”
“你嫌贫爱富,你喜欢菲丽那样的。”
秦源切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清禾的皮肤比菲丽还好,她家应该比菲丽家还有钱吧?不然怎么把女儿养得那么水灵?”
“她皮肤那么白可能是天生的。”付延承发现自己偏离了原意,话锋一转,“我说真的。她送过牛奶。”
“讲真的,我搬过砖。”
付延承无心看电影,也懒得跟秦源扯,回房间睡觉去了。
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从明亮到暗淡。
付延承没睡着,一直躺尸到六点多才起来。
秦源早就走了,屋子里空荡荡的。
付延承烦躁地挠头发。
对着郁清禾说出那句挑衅的话后,他立刻后悔了。
那不是他的本意。
那只是看着她任由秦源拉着,脾气上头的气话。
付延承上完厕所出来,感觉到肚子很饿。
餐桌上是中午吃剩的饭菜,郁清禾从外卖盒里转移到了碗里,还用保鲜膜盖好了。
付延承忽然懒得打外卖电话,冷饭冷菜凑合了一下。
吃完他拨了个号码,“过来一下吧,有几个碗要洗。”
“……”
“下周六买些新鲜的菜放冰箱。”
“……”
“不,不用你过来煮。还是老样子,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打扫卫生就行。”
六点半,夕阳西下。
郁清禾从图书馆出来,一辆可以回家的公交车次啦一声停在她面前。
但是郁清禾选择慢吞吞走了回去。
金门街的入口处有许多的大理石墩,明廉就坐在第一个石墩上。
郁清禾经过他,没有打招呼。
明廉扣住她的书包,反手一拉,卸下来拉在自己手里。
“艹,这么重,我这手腕差点断了。”
“是你自己要提的。”
郁清禾面无表情朝前走。
明廉自讨没趣,把包背在自己肩上,“走,哥哥带你去吃水果冰。”
“不想吃。”
“那去吃红豆芋圆。”
“没胃口。”
“红糖凉茶配烤鱿鱼?”
“你发财了吗?”
“没啊。”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回家?”
“……”明廉讪讪,“你不要这么聪明嘛。”
“我要是真聪明怎么不考全市第一?”
郁清禾继续往家走。
明廉挡在她身前,笑呵呵地说:“要不就去网吧对面喝珍珠奶茶。新开的店,买一送一。”
郁清禾停住,“我家怎么了?”
明廉看着别地方,不敢看郁清禾的眼睛,“应叔是个大好人。他还教我早点找份正经事干呢。”
金门街狭小的入口驶来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的车斗里装了木板床,几条长凳和旧得发黄的空调,绳子捆住的最顶端绑着一台小冰箱。
三轮车是有挡风玻璃的,应天从驾驶室探出头,朝郁清禾挥了挥手。
何阳的脸也映照在挡风玻璃上。
郁清禾明白了。
明廉也有点一言难尽,偏偏就赶上了。
车很快轰隆隆开过来。
应天把何阳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清禾上来吧,一起回家了。”
“……”郁清禾看着何阳。
不是说只是问问房东对面房子的价格吗?怎么就住进来了?
明廉把书包扔上车,搂着郁清禾的肩,“我们还要去吃好吃的,先不回家了。书包先带回去吧。”
“别去了。我回家就做饭了。”何阳小心翼翼的。
郁清禾不动声色甩掉明廉的手,心如止水地对上何阳的眼睛,半响才说,“回家吃的。三人挤一起太热了。我走回去。”
“行。”
“嗯。”
应天开着车,伴着轰轰的伴奏离开。
郁清禾低着头走路。
明廉看不到她的表情,“闷葫芦。”
“我需要一个接受过程。”
明廉闭嘴了。
晚上这顿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
应天和明廉讨论着P市的有钱人喜欢干什么。
何阳欣慰地看着大小爷们狂侃。
郁清禾味同嚼蜡,外界的声音好像和她隔了一层塑料膜。
郁清禾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何阳就等着她吃完洗碗了。
郁清禾拿起洗碗布,“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跟明廉去散步吧。”
郁清禾已经浸湿了洗碗布,挤了洗洁精。
她机械地涮碗,又一遍遍冲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回到客厅,应天、何阳直愣愣看着她。
郁清禾有一点奇怪,“怎么?”
“外头凉快,真的不出去走走?”
“不了。”
“我听说周末广场的喷泉会开,你让明廉带你去看看吧。”
“明天要上课,不出门了。明廉也要上班。”
应天来回磨砂何阳的手,欲言又止。
郁清禾忽然领悟了,热气上腾,满面发红。回房关了门,把床头父亲的照片盖在了枕头底下。
夜深了,郁清禾依旧没有睡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使她惊觉。
她实在受不了了,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新租的房子没有天台。
她只好出门走走。
她的动作很轻,老鼠都察觉不到,但她却比老鼠都惊觉。
对面房间细微的说话声传入她耳中。
“清禾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会。”
“那为什么给我脸子看?”
幽幽的一声叹息,“清禾跟她爸爸感情好。”
一阵沉默。
“楼上那小伙子怎么回事?他今天跟我说他是孤儿?”
“是啊。从福利院出来就一直住在我们楼上了。”
“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啊?”
何阳沉默半响,“我知道你想啥。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应天嘿嘿笑,“当不了儿子也可以当上门女婿啊。没爹妈的上门女婿还不跟儿子似的。要是有儿子,我这以后干活都更有劲了,老了伤了都不怕了。”
郁清禾攥紧拳头在外面站着,等着。
胸口像是凿了个口子,寒风灌进去,好凉。
“我这肚子要是还能生就好了…”
郁清禾无奈至极,反倒笑了。
没有不爱你,只是更爱不存在的儿子。
郁清禾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屋子。
深夜的城中村人迹罕至。
老旧而丑陋的房子在黑暗的掩盖下像是可怕的怪物。
郁清禾擦了擦手臂的鸡皮疙瘩。
忽然,犄角旮旯伸出一只手,将郁清禾拖进了暗黑的小巷。
郁清禾惊觉,人已经被摁到墙上了,嘴也被捂住了。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郁清禾挣扎了几下。
对方捂得更紧了。
“别喊,别逃跑,我就放开你。”
郁清禾平复好情绪后就乖乖站着,不再挣扎。
那人还真就把她给放了,自顾自靠着墙喘粗气。
“帮个忙。给我买点止血药和绷带来。不要被人看见。”
“现在药店都关门了。我可以帮你打120。”
“不行。”
“为什么?”
“外面有人在找我。”
郁清禾沉默了一会,“你这种事我管不了。我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得罪你,我知道有个人可能可以帮你。”
“去找来见我。”
“你信我?”
“我有别的选择吗?”
郁清禾凭着记忆找到明廉上班的网吧。
他正在电脑上玩游戏。
郁清禾把他拉到网吧外。
“大晚上的,你来这干什么?嫌命长?”
明廉倒是清楚自己干活的是乌七八糟的地方,不过他正经不过两秒钟,他搂住郁清禾的肩膀,“来接我下班的话,还太早了。”
郁清禾敲了他几下,“走。”
“艹。深夜找我,你终于动春心了?嗯,让我再考虑一秒钟!”
郁清禾抬脚就是一记踹飞,明廉笑着躲开。
“少废话。跟我走。”
明廉跟网吧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跟郁清禾来到那人藏身的小巷子。
那人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明廉打开网吧顺过来的手电,推了推他的肩膀,“不会死了吧?”
郁清禾寻思着报警,那人缓缓发声,“死不了。”
那人留个寸头,黑衣黑裤,手一直按着腹部,指缝还有血液流出来。
“别看了,我不是坏人。带我走。”
郁清禾沉默。
明廉却道:“救你可以啊。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有重谢。”
“那就对了。”
明廉把人扶到自己肩上。
郁清禾转身就走。
“哪儿去啊?”
“回家。明天还要上课。”
“搭把手,我也回去。”
“你要把他带回家?”
“不然往哪送?”
郁清禾没有出手相助,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以防被人看见。
郁清禾在城中村住了这么些年,什么传闻都听过,饶是不想自己和那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他们顺利回到明廉的出租屋,她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