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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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行了六日，向子清除了捡到一支师妹鹿采采的簪子，别无所踪，只好在一家客栈落脚。窗外飞来一只信鸽，向子清摸了摸它柔软的毛，打开信。
信是长乐门掌门云白华捎来的。几日前，向子清就给云白华送了一封信，信中说他们已一年未见，不久后他将前往长乐门与大哥畅饮，彼此好好叙旧一番。
而云掌门回信里也写着，千呼万唤始出来，定会好好招待子清。他对玉蛟宫惨案一事深表悲痛，只可惜现在太忙，朝廷经常找他，脱不开身，否则定会前去祭奠。还说若是向子清有需要，他一定鼎力相助。
向子清把这封信看了三遍，确定云白华丝毫没有提及从赤州流出的数十万把菩提伞之事。他捏着信放进蜡烛里点燃，怔了一会儿，火苗就差点烧及他的手。
他心情有些复杂，竟不知云白华是提了这伞比较好，还是没提好。
已是黄昏，家家户户都在烧饭，烟囱里冒出了斜烟，向子清从怀里掏出小师妹鹿采采丢下的发簪，看了又看。也不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咚”地一声，门被敲响，有人来送饭，向子清打开门，就见到盗仁子三十三号辛伤夏端着碗阳春面进来。
“怎么是？”向子清看了眼身后，“张二呢？”
“张二哥在这呢。”辛伤夏指了指身后的人，笑嘻嘻地说，“张二哥一直在我后面，可以保证我没下毒。恩公，以后您就让我给你做饭、打扫房间，洗衣服吧，我什么都会做！”
向子清皱眉：“我再重申一遍，别叫我恩公，也别给我送饭。”
“怎么不是恩公了？”眼看门就要关上，辛伤夏挤了进去，他人清瘦，脸小胳膊腿儿细，轻轻松松进门，一双眼睛圆圆的，“我以前是小偷，还差点误了您大事，您没看不起我，只惩罚了我，却没杀我，还帮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救了我一条狗命，在我心里，您就是我恩公！”
身后张二偷笑，向子清睨了一眼，张二溜了出去，说来这辛伤夏也是厉害，不到几天就把影卫摆平，还和他们打成一片，向子清面无表情：“我留你一命，只是为了引出更多的盗仁子。李汉临死前，我师弟曾按照他说的，画了几幅其他盗仁子的画像，我想你们盗仁子同性相吸，或许能引出来。”
“恩公，我每天都在书信联系其他盗仁子，只是还没音讯，”辛伤夏坐在凳上，笑眯眯道，“若只是这样，您大材小用啦！我辛伤夏的本领可大着呢！”
向子清笑了一声：“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
辛伤夏瞪他：“我武功是不好我认，谁叫我十二岁才学武功嘛，我的长处不在这，恩公，你吃了这碗阳春面，我就告诉你，保准给你大惊喜。”
“骗小孩呢？”向子清看了看桌上面。
“真的！我对天发誓，你信我！”
向子清的确是饿了，窗外饭香味飘进屋里，拿起筷子，开吃。
“恩公。”辛伤夏小心翼翼地说，“你这么信我，就不怕我下毒啊？”
“就你？呵。”
辛伤夏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撑着下巴，一口一口看他吃完了，这才说：“恩公，我武功的确在盗仁子里排不上号，但是我有一样他们都不会的本事，我会认地图！这祁国共有十一州五十府一岛，十一州我全都跑过，五十府我也最少跑了三十个，唯独大鹏岛没去过。只要是我走过的路，哪怕隔了几年我都认得，所以我在盗仁子里充当的就是跑腿认地图的活儿。”
向子清心中一动：“你有这本领？”
“那是！”辛伤夏眨眨眼，“恩公，我知道一条更快到达长乐门的路，比你们这样走，起码快三天。”
向子清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早说！”
辛伤夏吐吐舌头，“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以后就是我恩公了，我领着您，您罩着我。”
“你倒会打算盘。”向子清内心忖动，若是身边有个识路的人也不错，只是还得试探他一番，便指出一块附近地方，让辛伤夏说出当地情况，再让影卫去认，核对后竟真一致。
天黑了下去，向子清想起相隔一方的隋玉，问身后辛伤夏，“你听说过用水浸透纸就能看见不一样字的事吗？”
“听说过。”辛伤夏看着他艳丽的面容，还有他隐约露出的期待的神情，心下一颤。
月光洒在向子清的身上、眉心坠上、耳环上，还有他那令人心惊胆跳的鞭链和银钩上。银钩和月亮一样尖，尖得令人心悸。
辛伤夏有些羞晗地说，“我曾听说过，用特殊的墨水写字后，待干了就会消失不见，把它放在水里浸湿，再在烛光下看，就会看到平常看不见的字。”
“嗯。”向子清琢磨了会儿，叫人打了一盆水来，跃跃欲试。
算了，隋玉怎会知道他的心思，别到时候什么也没瞧见，反倒把这几个字给弄脏了。
“真是想他了。”向子清对着月亮喃喃道。
休憩完，众人又开始启程，八日后到达长乐门，张二在向子清身边小声说：“代掌门，有人跟踪我们。”
向子清骑在马上，不为所动：“知道有几拨人吗？”
张二聆听风声，末了说：“四拨，大约二十人左右。”
“错。”向子清嘴角微翘，“是六拨，后面左边第二棵树上站着两个，右边第四棵树还有三个。”
“需要把他们做了吗？”张二比了个“割头”的手势。
向子清摸了摸鞭链：“不必，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就让他们跟着，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长乐门坐落于祁国赤州西平府内，有“祁国第二都”之称，此地甚是繁华，商业十分发达，吆喝声应接不暇，比山多水多邪派多的青州热闹太多。
张二之前没来过，看得新奇，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刚要骂人，就见撞他的是个老人家，头发花白，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老人家吓得连忙跟他道歉，张二瞪了一眼，自言自语：“真是奇了，一个老头子力气这么大，撞得我生疼。”
辛伤夏咬着糖葫芦，囫囵道：“这你就不知道吧！赤州最有名的就是长乐门，长寿老人，还有长乐门开山掌门云空散人亲自撰写的《长乐寿经》。”
“这话怎么说？”
“你看街上的老人多不？”
这一看，满街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张二啧了一声：“多，我就没见过这么多老人家在路上走的。”
辛伤夏：“这就是了，这些老人家都是读了云空散人的《长乐寿经》，天天锻炼，身体很好，所以赤州的人特别长寿，人家说七十古来稀，这里上了七十的一大把，你没活到五十岁，别人都说你早夭！”
果然大街上书贩全在卖《长乐寿经》，逛街的老人手里都端着一本研究，就连玩耍的童子口中念的都是“长乐长乐，始于寿经，欲上八十，必读云老”，张二惊道：“那云空散人岂不是成神了？”
“在赤州差不多吧，云空散人活了九十九岁，可惜差一年上百......所以你在这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云家，更别说长乐门云家这百年来出了五位武林盟主。”辛伤夏叹道，“同样是人，差距咋这么大呢，也不知云家祖上是积了什么德，还是祖坟冒了什么青烟，这么厉害。”
向子清也在一旁听，他曾来过赤州三次，自是知道这些，据说两百多年来，云家掌门也个个长寿，平均年龄有七、八十，成为赤州美谈。但五年前刚认识云白华时，云白华却对《长乐寿经》一书嗤鼻。
到了内城，朝廷巡视的官兵见他们一群人皆牵战马，面带煞气，便直冲冲走过来，喝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来赤州找长乐门掌门的。”辛伤夏白了一眼，“至于我们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们是......玉蛟宫的，这位就是玉蛟宫大名鼎鼎的向子清向掌门！”
官兵哈哈大笑：“玉蛟宫？呵，玉蛟宫仇家那么多，都快落没了，还敢来长乐门的地盘？向子清，那可是武林第一大美人，这哪有，哄谁呢？走走走，带去牢房盘问！”
向子清：“你敢。”
几位官兵看向他，登时被他容貌给呆住，这人肌肤胜雪，杏眸扑闪扑闪，嘴唇微翘，金耳环把人衬得更是华贵非凡，比那青楼里花魁还要美上万倍。同样有鼻子有眼儿，怎么长得就这么好看？官兵面面相觑，该不会真是向子清吧......
说话间，奔来一群人，为首老者七十岁年纪，身穿宽大衣裳，脚下生风，朝向子清点头哈腰，又让身后仆从拿行李：“向掌门，小的是长乐门管家书开，特奉云掌门之命来迎接各位的，对不住，小的来晚一步，让你们被下人冤枉，该罚！”
“不打紧，老管家。”向子清抱拳。
官兵见平时专横跋扈的管家竟如此低声下气，皆目瞪口呆，这才知道是真惹祸上身了！连忙打脸下跪：“向掌门，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老管家面色不善：“就你们这样对待向掌门，就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罚你们三个月俸禄，不多吧？”
“不多不多。”官兵哭丧脸说。
“罢了。”向子清凝望长乐门方向，抖了抖袖子，双手负于背后，“罚他们站一个时辰就得了。”
辛伤夏撇撇嘴：“太便宜你们啦，可得记好了，这是向掌门为你们求的情。”
“是、是是！多谢向掌门！”
长乐门云家地处闹市，院内依山傍水，亭台楼榭比比皆是，向子清环顾四周，发现与往常一样：“书伯，大哥近日很忙吗？”
老管家：“是的，掌门前几日去朝廷帮忙练兵去了，这两天就会回来，快的话，今日晚上就能回府。向掌门，小的已把客房安排好，内院人杂，还请大家最好不要前去。你们路途劳累辛苦了，好生休息。”
众人舟车劳顿，也不再多说，正邪之分他们还是懂的，便各自回房小憩。
城外，云白华快马加鞭，总算在关城门前赶到西平府，闹市本应无人，可他面前却直挺挺立着一道轿子，轿中传来清韵古琴声，如流水般，倒像是特意等他的。
云白华“吁”了一声，黑色衣袍下握着芙蓉枪的手紧了紧，剑眉一蹙：“不知阁下是谁，为何挡道？”
太古之音戛然而止，轿帘缓缓掀开，露出一双在月光下泛白的手，轿内之人显出半张清丽的脸，狭眸中藏着冷光，声音不急不缓：“在下乃玉蛟宫小毒圣隋玉，隋某早就仰慕云掌门的大名，今日有缘，特来相见。”
云白华挑挑眉，把玉冠上的黑色垂带往后撂，眼角红色泪痣更加明显，他翻身下马：“哦？你就是子清常说的那个身患腿疾的师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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