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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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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铁坊内锈迹斑斑,长满了杂草与尘垢,炼铁的地炉结成一块块黑皮,矿石散落在地,踩起来“咔咔”作响。
众人搜了一圈又一圈,并未找到失踪的师弟师妹。张二拍了拍脑袋,气急败坏:“可恶!被人诈了!”
向子清看着影卫翻来覆去地找,难道写信之人真是诈他的?若是被他发现是谁开这种玩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不信邪,决定再找一遍。炼铁坊腌臜得很,不一会儿他干净的衣裳和手心就被弄脏。就在这时,他在一堆铁矿石内发现了两枚红宝石和黄宝石。
他嘴角漾出一丝丝笑意,脏兮兮的脸衬得杏眼尤其大尤其亮,像寻得了什么宝藏似的,对众人说:“这是师妹和师弟的眉心坠,他们之前一定在这。”
“太、太好了!”众人望着他的脸结结巴巴,又低下头来,掌门真好看,笑起来跟花儿似的,就是黑成煤炭也不能掩盖住美貌。
但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只有辛伤夏递给向子清一张帕子,笑嘻嘻:“太好啦!掌门你可太美了,比那京城花魁雪衣还要美一万倍!”
向子清拿帕子随意擦脸,没有理他,而是在有光处仔细检查宝石。这两颗宝石纯度极高,世上极少,两颗一起存在更是罕见。且这红宝石与黄宝石皆是水滴状,都出自于二师妹鹿采采的红色眉心坠和三师弟叶卫的黄色眉心坠。
这是师弟师妹在给他发信号,但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辛伤夏忿忿道:“早知道我就不吃了,都怪我太馋,看到那么多美食走不动。”
向子清看了眼他,想到在收到信后,云白华给自己备了一桌满汉全席,若是一个人吃怎么可能吃得下。
他摇摇头,怎么能怀疑大哥呢,更何况做这么一桌都得花好不少时间。
见辛伤夏就要哭了,向子清不耐烦说:“不是你的错,哭什么。这宝石干净得很,并没有沾灰,这就说明他们是不久前放进去的,想来师弟师妹并无大碍。张二,你带领一批人前去察看,看这两天有哪些人来过这,全部给我仔细盘问,一个都不能少!”
“是!”
张二等人才出去一会儿,就听到炼铁坊外传来兵器碰撞和打打杀杀声,向子清连忙出去,有手下道:“掌门!外面好多人杀进来了!”
门外已经乱作一团,张二等人被齐齐围住,围堵他们的人三五成群,服饰各不相同,手持兵器也不一样,都来自不同门派,人数大约有三十个。
张二只带了三人,面对这么多人围攻,只能拖延时间等救援。眼看他后面的黄衣老头就要砍中他双臂,向子清挥动万仞鞭,把黄衣老头的精钢剑打下来,张二等人见状,不再恋战,拿着兵器挡在向子清面前,虎视眈眈望着众人。
黄衣老头捡起剑,冷声道:“向子清,你这些天一直躲在长乐门,今日总算有胆出来了?”
“我如何躲在长乐门了?”向子清望着面前众人,最小的才不过十五岁,最大的竟有七八十岁,高矮胖瘦都有,都对他兵戈相向。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日夜跟踪他们的人,想到这,他嘴角扯起一抹讽笑。
黄衣老头道:“怎么不是!玉蛟宫现在自身不保,你就只能躲到长乐门寻求庇护!这些天我们看在云盟主面子份上,才未找你报仇,今日苍天有眼,总算让我们得逞,向子清,当年你们玉蛟宫杀我黄岩全家三十二条命,今日我就杀你们玉蛟宫!血债血偿!”
“我看你是不敢惹云掌门吧,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辛伤夏不屑道。
一身素色麻衣的中年胖男人举起大锤:“放你妈的狗屁!向子清你手下杀我夫人,我赵强今天就要让你脑袋开花,用你的心肝下酒,为我亡妻和我未出生的孩子祭奠!”
辛伤夏:“死肥猪成精啦!再骂恩公一句,我就把你杀了做烤乳猪吃!”
十五六岁少女也道:“向子清,你以色哄骗奸污我妹妹,导致我妹妹跳河而死,你还我妹妹命来!”
辛伤夏:“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才多大,你妹妹又多大?我警告你啊,可别什么仇都往恩公身上堆。”
裕州尹元府黄家、宣州虞西府赵家,苍州天广府冯家......这群江湖人士一个个述说家世恩怨,竟来自祁国十一州。
向子清看他们越说越荒谬,怒从心起。他看着那少女,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那她妹妹又有多大?更何况他何时与人恩爱自己都不知。他也不愿解释,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做了坏事尽往玉蛟宫身上推,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所以那封信是你们给我写的?”向子清负手而立,沉声道。
“谁给你写了信?恶心你还来不及,谁和你写信!”少女“呸”了一声,侧头问他们,“你们给他写信了?”
“写犊子信!杀了他便是!一起上!”
刹那间,所有人朝向子清面部袭来,玉蛟宫手下把掌门保护在内,江湖人便不停扰乱手下,向子清这次只带了十几余人,人数太少,手下只能分心相对。
但江湖人目标很明确,只要杀了向子清,那这群手下就都是散沙,刀刀刺向向子清。向子清见他们这般努力,心想倒是有趣,他双钩在手,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对不住了。”
霎时间,向子清腾身而起,朝最近的黄衣老头肩胛骨斜砍下去,黄衣老头反应极快,精钢剑一转,挡住涌月钩。但那精钢剑极细,被涌月钩一捅,活生生捅出了几道裂纹,黄衣老头拧眉大惊,急往后撤。
他身后的赵强举着重百八十斤的铜锤迎面而上,大锤撞过来时,一阵烈风袭入向子清耳间,兵器与风的碰撞使向子清引起短暂耳鸣,向子清后仰,越过铜锤砸下来的方向,以轻便身段奔行来去。
赵强缓了一会儿转身继续锤他,他力气大身形却笨拙,头重脚轻,向子清只攻他下盘,赵强被钩子啄了好几脚,起先他还能应付,后面只能丢锤摸脚。
少女见状,一手打掉与他争斗的玉蛟宫手下,柳眉倒竖,手握软剑飞向向子清,她身轻如燕,动作轻巧得比向子清还要高上几分,向子清见她武功平平轻功却十分惊艳,脚上还戴个莲花银镯子,想来她就是武林中以轻功出名的乐州王家后人。
向子清挑挑眉,那软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儿,从本该向子清头顶方向划到胸前。他在心里叹口气,这少女太弱,都不想打,随意比划万仞鞭,软剑就卷入其中,少女“啊”了一声,向子清不再管她,又去攻向袭击辛伤夏的人。
“住手!”人群中响起一人声音,那人声音许多人都耳熟,一时间都停下,望向那边。
一人缓缓从人群中走来,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袍,玉冠高高束起,冠下丝带随风飘扬与芙蓉枪上的红缨亲吻,但红缨却不及他眼角下那点红痣,来者正是长乐门掌门兼武林盟主云白华。
云白华手握芙蓉枪,抱拳相向,正声道:“各位江湖朋友,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请高抬贵手,不要再打。”
黄衣老头哼了一声,捏了捏胡须:“怎么,云盟主也要帮魔教玉蛟宫的人吗!?”
向子清对云白华摇头:“云盟主,这是我与他们的私事,与长乐门无关,还请您不要插手。”
他那“云盟主”三字咬得极重,自是提醒云白华不要管离玉蛟宫的事,以免受外人非议,招惹麻烦。
云白华置之不顾,微微笑道:“在下作为云白华要管,作为云盟主更要插手!子清乃我结拜兄弟,义弟有难,我怎能不管不顾?何况外人在自家长乐门门口打架,我身为武林盟主和掌门怎能任由他人灭我威风!?这事在下管定了。”
向子清听他这么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心底五味杂陈,大哥这么多年都没变,依旧这么善良大气,自己之前竟然还怀疑大哥,真是猪狗不如,该下地狱。
赵强:“怎么,你们正派还帮着邪派出气吗?向子清到底和你睡了多少次,你这么帮他?”
江湖人哈哈大笑,向子清双眼猩红,已是暴怒状态,也不知是谁瞎传他和大哥有奸|情,骂他可以,但大哥不行。
云白华也皱了皱眉心,眼神示意向子清别轻举妄动。他道:“你们要杀他,先过我这一关,我作为他大哥,无论如何也要帮的。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我个人私事,与长乐门无关,你们日后要报仇,全都来找在下就好,与长乐门毫无关系。”
“你俩果然有一腿!”
“正邪不分,恶心!云白华,你枉为武林盟主!”
云白华笑道:“姑娘若是不服,再过不久就是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到时我俩可以切磋一番。”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云白华,你不要后悔!”少女指向他,水灵灵的乌亮眼睛一转,掏出藏在手中的三枚毒针,趁人不注意,飞向向子清。
就在这时,三支银色响箭“刷”地一声齐射而来,直直把那三枚毒针贯穿,钉在墙上,本就废弃的炼铁坊土墙撕开了三道长长的裂缝。
向子清暗道一声好险,去看那箭,发现花纹十分眼熟,反应过来,杏眼放出晶莹光芒,四处张望,大声道:“阿四!是不是你!阿四,你是不是来了!?”
四轮车缓缓而过,车上坐着的正是隋玉,隋玉一身银白色长衫绣荷花纹,额上眉心坠泛着耀眼银光,唇角带着三分笑意,玉树临风,好像谪仙一般,他的腰背依旧挺直,手中拿着霹雳弓,众人对他一次射三发箭矢,还箭箭命中的本领惊叹不已。
向子清立即迎上去,云白华却不知该看哪里,芙蓉枪握得有些紧了。
隋玉轻咳两声,深深望着向子清瘦削的脸:“掌门,隋玉救驾来迟,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你呢。”向子清见人咳嗽一下,心就痛一分。他的神明一路过来,一定吃了许多苦,他真是没用。
隋玉咳得惨白的脸有点红,眼中却是笑的,薄唇微启:“掌门,我也没事,不打紧。”
向子清仔细打量他,看他比前些天还要消瘦,双腿更加孱弱,知道他定吃了许多苦,心中恼火,仿佛要爆炸一般,向子清像一尊凶神般瞪着,背过身去,厉声道:“大胆隋玉!本座叫你在玉蛟宫待着,你却不听本座命令,私自下山,该当何罪!”
“隋玉认罪,请掌门责罚。”众人都没想到有这一出,隋玉也有些怔,转瞬即逝,垂下眼帘,让仆从扶着,就要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