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亲情评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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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沈情刷碗，沈怡经过厨房的时候低声说：“我最开始劝妈，最后反而被她劝服了。”
“我知道。”沈情虚着声音说。
有被套抖动的声音，沈妈妈已经在整理房间铺床了。这让沈情连今晚先回去拿行李之类的话也不好讲。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哥，我不想当你的累赘可是……”
沈情立刻打断了她：“你们不是我的累赘——我们一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谁累赘不累赘的。”
是的，家人并不是累赘。他确实太着急了，只焦虑地想赶快一竿子把家人送走越远越好，却忽略了她们本身的感受。更何况，就连沈情自己也是无权无势，举目茫然，重生了那么就知道要做什么却始终没要着手去做的头绪。
哦，本来是有的，系统已经给了一个捷径，让沈情拒绝了。
只是此时此刻，一餐饭，一句话，那些坚韧的支撑依然在回荡。沈情忽然意识到系统之前所说的“活下去的支撑”是什么意思，是否，他所谓的“我死了对家人更好”也是和想把她们送出国去一样，是种过分自以为是呢？
沈情转过身来。“既然你和妈都想好了，”他说，“我也搬回来，要是有事就我们三个一起扛。”
“就应该这样嘛！大囡！”沈怡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别小看我啊！”
再具体的东西，妈没有问，沈怡也没有问，似乎她们已经默认了那是他应该保守的一部分隐私。但即便不知道什么，她们也愿意站在支持者的位置……沈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在妹妹耳边压低了声音。
“还有件事！帮我翻一下妈的手机，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的号码……”
沈怡得意地笑起来：“还用你说！我早就记下来了！这就发给你。”
她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这是个小号……我拜托班上擅长这方面的同学去查了，这个手机号在网上一个对应的注册都没有，打回去也没人接。”
沈情悚了一下，急忙问她：“你们用谁的电话打回去的？”
“放心啦，”沈怡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我同学技术ok的，再说谁都不会用自己电话干这么蠢的事情。”
“我知道了，”沈情还是没有放下心来，“你后面就别参与了，你同学也是，我会找人想办法调查的。”
“呜哇！你好厉害了！”沈怡不屑的撇撇嘴，“刚刚还说什么‘三个人一起扛’，转身就打算天塌了自己顶着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情罕见地有点无措地失语，过了会儿他才垂下头慢慢说，“本来都是我惹来的麻烦，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这么说就没劲了……”沈怡说，不过她看到自己哥哥的表情时，还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好我知道了你自己来，号码我给你发过去了。”
洗碗结束后沈情转进了北边的卧室，洗漱用品乃至睡衣都被准备好放在了床头。沈情因为身体原因高中是走读，可是上了大学出来工作两辈子加起来离家也有十多年。陡然直面这种来自母亲的悉心照料，一阵束手无措的麻痹感从脊椎往上跑，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脸红。
“妈，我……”
沈妈妈还在忙忙碌碌地收东西，闻言头也没回：“恩？还少什么？”
“没……啊不是，我是说，”沈情条件反射地找话讲，“我明天把东西搬回来。”
“不着急，慢慢收拾，别落东西，”这回做妈的倒是站起来直了直腰，“你这几天工作忙不忙，忙就等一阵儿再收，反正家里又不少你什么。”
“没有。不忙。最近在休假。”这完全是实话了，本来那部解了约的片子就拍得断断续续的，他和男主女主的对手戏也少得可怜，戏份全都在棚里搞定了。这回解了约，经纪公司那边也等同于要甩了他，这下孤零零一个人自己当自己的老板，等到《静寂》开机之前，他什么事也没有。
“应该休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了别的不用拿，你倒是想着把药取过来。”对上沈情有点茫然和紧张的表情，她立刻警惕起来，“你不是这阵子忙工作都忘了吃药吧？”
“没有！”沈情第三次说，“我明天就回去搬东西拿药！——我去洗澡了！”他说完就抄起毛巾牙刷闪人。
在浴室里，沈情松了一口气，同样是和前不久一样凝视着自己的脸，这次却慢慢地笑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觉得发生了好事？”在讨论任务判定问题之后，一直沉默的Kazu忽然冒出来，语气微妙地刺了一句。
沈情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你有的话说的也对，有些东西确实能成为支撑。”
“我和你说的话可不少，你指哪句？”Kazu轻轻哼了一声，“真的对你有用的你也没觉得对。”
沈情显然反应过来Kazu所指的内容：“不是你不对，是我不愿意而已——我只是想，如果那会儿我妈或者我妹给我打了电话，也许我就不会……”
“不会和我绑定重生回来了，是吗？”Kazu维持着之前不算和善的口气，“你忘了你那时候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绝境了吗？”
“我没忘，我只是想起来，不论我是死是活，留给家人都是一样的绝境。”
这话让Kazu久久无言。
过了很久系统才沉重地开口：“你知道，不是你的错。”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错，”沈情重新弯曲嘴唇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所以我才接受了你的任务，谁的错谁就去承担后果。”
“于是现在又绕回来了，”系统诚心实意地在告诫，“你的任务可没有任何进展。”
“是，”沈情回答，他迟疑了一下，捡回了之前那个不欢而散的话题，“如果是你判定的，那任务……有时限吗？”
Kazu那边罕见地响起了一阵电流音，沈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动静：“怎么回事？喂！这不是不是什么保密问题吧，我……”他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肩膀，确定了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更加紧张了。
“你还好吗？听得见我在喊你吗？”沈情罕有地直接喊了系统的名字：“喂！Kazu！你没事吧！”
“没事。”电流音陡然停了，“听你这么喊我还真够奇怪的……”
“我以前上台词课的时候，老师提过，仅限两个人交流的环境，称呼名字都基于一些特殊情况，而不会被蓄意喊出来，”沈情不知怎么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一样，“你刚才怎么回事？”
“都说了没事，”Kazu坦白回答，“突然想要吓吓你。那个声音只是一个特效。”
“……”沈情无言了一下，他想要找点什么接话，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于是他干脆不再说话，开始洗漱。直到一切都搞定，他对着洗手池洗袜子时，仿佛刚刚想到什么一样询问系统“……还有其他特效吗？”
“……我很惊讶，”Kazu没理会这个没话找话的提问，“这可以说是你第一次关心任务的事吧，虽然现在毫无进展。”
“是，不过待会儿说不定就有进展了，”沈情很笃定。
“你有计划了？”Kazu平板地感叹了一下，“愤怒的力量真强大。”
“是亲情的力量。”
“……”Kazu再次沉默了。
“听我说一件事，”Kazu用很缓慢的语速说，“有个作者，水平不好不坏，但是一直都很努力，有一段时间，他每年都参与一个奖项的评选，但是一直都能获奖，甚至有时候入围都做不到。不过终于有一年，他交上的作品自己很满意，初选复选的结果也都很快发到他的手上，他的排名一直很靠前……他觉得这一次说不定能够成功，这应该是他最接近获奖的一次了。”
这么说显然就是没有。沈情想，不过他没有出声，默默地听着Kazu往下讲。
“可是在最后的时候，这个作者的家人心疼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试图用金钱和权力来为他排除路上的阻力。就他知道的，比如贿赂某位评委，比如设法让他的竞争对手退出……那个作者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帮助，于是他自己也退出了评选。然后他再也没有参与过这个奖项的评选。”
“讲完了。”Kazu干巴巴地总结说，“你觉得他的亲人对他怎么样？”
“这个人，是……温和？”沈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语速缓慢地反问。
“你知道？”
“根据条件挺好推断的，”沈情回答，他一边说一边推开了淋浴间的门，用自己也形容不上的语气，来描述那个经常出席在他们对话里的人，“而且，在自己在意的方面那么倒霉的人，我也只能想到温和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亲情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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