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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摘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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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尘不善御人,只得依靠庚未的手下帮忙查探,在皇宫中也不敢搞大动静,只是默默地站在宫阙下,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希冀抓住蛛丝马迹。每当他感到孤立无援时,庚未总会一脸笑意的出现,这让他觉得,人生得一知己,足幸。
知己?想到这个词,他有些不确定,他并不对庚未那一夜的做法感到不舒服,想来要是其他人,不,不可能是其他人。
想想或许他是喜欢庚未的,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他生活里,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对于他的隐瞒也选择原谅。这,该是喜欢吧庚未若是把话敞开了说,十有八九肖尘会接受他,就算他现在有了妻子。
在王渊的有意提拔下,肖尘从殿外移到了殿内,此时,距离白虎堂一事已有大半年了,武林盟众人只逗留了半把个月便离开了,肖青云仍然悠哉的很,似乎不记得自己承诺过要找出真凶。他走时,给了肖尘一个诡秘的笑。肖尘至今也想不透,他查的多数线索都指向“七星门”,可那门主怎么也找不出来。武林盟分身乏术,没法强攻七星门。朝廷暗地里把责任都推给了七星门,肖尘一时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半年又发生了许多事,新堂主继任的朱雀堂第二个被毁,接着是另外两个。武林盟彻底被瓦解,众人作鸟兽散,全都销声匿迹了,一个百年大派就这样没落。肖尘的入赘并未让武林盟强盛起来,这帮派既毁,肖尘没有留恋,只是肖玲尔一直跟在他身边,让他极其恼火,当初王渊袖手旁观,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武林盟垮了,本以为会被踢出京师,但一切如故,王渊连面色也不曾变过,这更使他迷惑。
不等他考虑清楚,又有件让他猝不及防的事发生了——他的孩子出世了。
王渊高兴的抱着外孙来回炫耀:“看,这孩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
“何止像啊!简直跟大人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明知是假话,皱巴巴的孩子哪有像不像一说,但奈何王渊开心,随手赏那人十锭银子。见此良机,周围的人都选择装瞎子,都附和起来,这一来二往,共出手了两百两白银。
这边燥热得很,王纤柔看着肖尘却如坠冰窖。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会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吃力地坐起来问他:“相公,怎么了?”沉默,无尽的沉默,自大婚以来,肖尘跟她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她深感委屈,人一旦得到,就会想要更多,她既得了肖尘的人,就想要他的心。可肖尘万年冰山,怎肯理会一个弱女子,她失望是必然的。
“孩子是谁的?”
王纤柔听到这话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回答:“当然是我的啊!”说完后她立刻领会了肖尘的意思,她被怀疑偷人她堂堂千金小姐,纡尊降贵下嫁给他。偷人这种事是什么也干不出来的,她气愤地说:“你怀疑我”
突然强势起来的女子,肖尘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未动过王纤柔,这是肯定的,难道是庚未不可能!肖尘下意识地驳回这个答案,庚未性子虽浪荡的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种事的。那就是其他人了,敢偷丞相千金,这人不简单。
王纤柔泪如雨下,肖尘没耐心再待下去,起身走了,徒留床上惶然的女子。
产妇产后夫妻俩须分开住一段时间,免得男子的“阳气”伤害妇人。肖尘乐得清静,是夜,他去了越支山脉,山高水远,他迎风而立,眼下是大好河山。
庚未又是携酒而来,他来时,一片穿林打叶声,二人又站在同一棵青松上。
肖尘问他:“你怎知我在此地”
“我寻着你身上的香来的。”他戏谑的笑着回答。
“什么香?”
“奶娃娃的奶香呗。”
肖尘总觉得庚未这句话有些酸,他眯了眯眼想试试庚未,用了陈述的口气说:“孩子是你的。”
“你怀了我的孩子”庚未本想打趣一下他,没曾想肖尘的脸虽然黑了,但耳尖红了,肖尘又想起了那夜的情景,可见这人依然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就来气。凭什么他可以若无其事,越想越堵,他抬手震倒了右侧的一根古树,晚秋的枫叶也随风飞上了天,但真是风华漫天。此夜无月,众星争辉,竟发出了能与月光比肩的星光。看看满天星子,肖尘想说一句幼稚至极的话,他也确实说了:“我要那天上的星星。”
还好庚未不是不解风情的人,这样的肖尘,如梦似幻的美人,在绝世风华中,让他有些心动,估计再顺遂心意一回。他丢了酒,嘱咐肖尘站好,便没了踪影。
不会是真想去天上吧肖尘如是想,但自己说的要求,也不能坏了人家的兴致。于是他真的乖乖站好,不知道那人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儿,青松有微微晃动,周围也沙沙作响,他警惕起来。
远远地,庚未的声音传来:“肖尘,再等一会儿,就快好了。”
他方才放了心。
肖尘不懂星宿之法,只觉得这些错落的星子好看得紧,看着看着,他便有些入迷了,伸出手想触碰繁星,猝不及防的抓住一个冰凉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庚未的手,他把他拉起来紧攥着他的手没放。庚未想挣脱时,看到他手背上倔强的青筋,又有些痴了,于是他不再挣扎,却也鼓不起勇气去回握肖尘。
“看好喽!”庚未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炸开了锅。红色的枫叶,白色的梨花,蓝色的野花,各种缤纷伴着树木的碎屑飞上天,好不壮丽,接着是下面升起的万千荧光,忽明忽灭,此刻还不停地有树干爆裂的声音。庚未伸手抓住一个绿色荧光,果不其然,是萤火虫。可是,既是深秋,又哪里来的萤火虫
庚未把萤火虫递给他,笑的开怀。肖尘目不暇接的盯着翻飞的美景,他承认,他是爱上了庚未。
千万霓虹,千万星辰,山高水长,虫鸣微微。两人坐在树梢上,任狂风吹乱青丝相互缠绕。
肖尘问:“这次带的什么?”
“向寒。”
肖尘悄声道:“庚未,我喜欢你。”
庚未拿酒坛的手一顿,隔了好久,带着微微的苦笑:“对不起。”
肖尘眉梢眼角的弧度渐渐收了,轻言:“无妨。”
一坛“向寒”下肚,肖尘醉得不省人事,四周寂寥空旷,刚才的盛况牺牲了方圆十里的植物,庚未望着辽无边际的星空,悲怆之感翻涌不息,这份感情,让他欣,喜却也带给他无尽的惶恐不安。肖尘,一定会恨他的。
夜色凉如水,晚秋的风也凉得彻骨,他抱紧怀里的肖尘,一阵心痛。
他低下头,毫无顾忌的吻了上去。肖尘不舒服的哼了两声,似乎要窒息,庚未放缓了攻势,极尽温柔,衣衫渐渐被风撩走,又一阵带刺的风袭来,庚未惊醒,看清这风过留痕的凌乱。他抱紧熟睡的肖尘,哭得撕心裂肺。
“忘忧”已备下了,肖尘,你准备好了吗?
次日,肖尘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池平院”,他暂住的相府某院,头昏脑涨,只依稀记得昨夜的摘星盛况,其余的一概不清。他拍拍脑袋,心想,酒醉害人呐。
再某日,肖尘见到庚未,十分严肃地说:“莫要再让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