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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蛊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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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檀香在屋阁内盘旋,阁内昏昏暗暗,压抑无比。
小女孩恍惚中听见低低哽咽声,缥缥缈缈,摧人心肠,是那么的无助,悲戚。
女孩睁开双眼,额前的幽灵花娇艳动人,她缓缓撑起身子。
厚厚的帷帐外,有一身形袅娜的女人,一身华服,坐在桌旁,她的肩膀微微抖动,背着帐子,女孩看不真切。
是阿姊吗?阿姊又哭了?
女孩赤着脚下了床,掀开暗黄的帐子,向那女人走去。
女人听见脚步声,慌忙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泪水,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小女孩嫣然一笑。
女孩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中一阵酸楚,伸出手去牵她的手,也带了几分哭腔,软软唤道:“阿姊……别哭了……”
那女人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温和地笑道:“阿姊没有哭……央央别担心……阿姊只是眼睛有点涩……”
她说着说着,笑容却渐渐枯萎,美目又涌出泪水,顺着她柔和的面颊淌下。
央央连忙伸手去拭,阿姊的泪水滚烫无比,如同火星,一颗一颗灼烧在她的心头。
女人笑了笑,笑容苍白无比,她拥住了小女孩,轻声道:“央央,阿姊没事。”
“不如,阿姊对那男人用蛊吧!”央央依偎在女人怀中,双拳攥紧,清澈的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狠光。
有一瞬静寂。
“啪!”
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央央稚嫩的脸上,这一记力道不重,却是打在了她的心上,央央捂着红肿的脸颊,默不作声。
“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恶毒的想法?他可是你的姐夫!他是我此生的爱人!蛊是你这样乱用的吗?”
劈头盖脸的责骂声砸向央央,灰暗屋子里的空气都苦到凝滞了。
央央捂着脸,缓缓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满脸泪水的女子。
女人见着她的眼神,眼中的凌厉的瞬间化为浓浓的歉意,她吸了口凉气,慌忙抱住了央央,眼神悲戚而恳切,她一遍又一遍呢喃道:“央央……对不起……阿姊不是故意的,你原谅阿姊好不好?”
央央没有哭,她的神色复杂莫名,渐渐推开面前的女人,从枕下拿出匕首,也不顾女人的质问,径直向门外走去。
“迦央!你要干什么!”女人怒了,向前一把抓住了她。
迦央奋力挣着,脸上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凌厉与狠毒,她沉声道:“阿姊,你想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
“你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我要去杀了他!”迦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女人惊恐万状,她连忙去夺那把匕首,阿央敏捷地闪过身,女人扑了个空子。
迦央攥着匕首,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
只听身后凄厉的女声划破殿阁:“不要!”紧接着,有膝盖落地的声音,“咚”得一声,沉重如锤,砸在迦央心上。
“阿姊求你……”
迦央浑身颤抖,双手骨节发白,泪如雨下。她并没有回头,身后那柔弱的女子跪俯在冰凉的地面上,双肩耸动,恳恳道:
“阿姊求你了……放过他……”
迦央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转而冷笑:“若是我执意要杀他呢?”
“那我也不会独活……”
不会独活……
哀婉的女声萦绕在她耳畔,阿央想要挣开那如同枷锁牢困人心的声音,可越挣心头越痛,她突然大呼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枕头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阿央望向屋外,院子里涂满镜湖山庄的月光,春节结束,弟子们纷纷回了山庄,可唯独她的花大姐,没有回来。
阿央蜷在床角,抱紧双膝,她心中有些惶恐。不敢去问三师兄,便问了余笙,余笙也只是说花夕元宵那日失踪了,已经派了很多人在寻,但至今还没有消息。
愧疚与不安翻涌在她心头,阿央开始怕了。
她的花大姐,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平日里还对她极好,而她自己,却因为私心,将蛊灵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若是花大姐真被人掳回了苗疆,就要面临被炽莲教献祭的危险,几日来,她辗转反侧,食不下咽。
这春日,竟然有些难捱了。
花夕醒来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浑身酸软,不知睡了几天几夜。
似有冰凉的指腹滑过她的面颊,她猛然睁开双眼,只见床边坐着一男子,他倾着身子,细细端详着她。
这男子衣着古怪,俊美绝伦,眼里却满是促狭之意。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眉目间徘徊,花夕一惊,想要抬手,浑身却是软得像朵云,动弹不得。
“不过四五年的光景,小姨子竟已生得如此美艳动人……”那人幽幽叹了口气,又捏住她的下巴,低低道,“真是后悔啊……当初娶的是迦月……不是央央你……”说罢,那人眼中突然闪过异样的神色,他俯下身来,欲亲吻她。
花夕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那人长眉骤蹙,甩手将她的脸甩到了一边,他偏过头去,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淡淡道:“小姨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是瞧不起我呢!”
她一头雾水。
“可小姨子是否知道……你阿姊就要不行了……你也即将被送往炽莲教,而我,将成为蓝照的王……”那人语调慢悠悠的,有些炫耀之意,片刻,又扭头看向她,玩味地笑着:“不如小姨子跟了我?待我登上王位,略施小计,铲除炽莲教,让你做我的王后,如何?”
他径自说了许多话,花夕听着听着,便有些明白了。
她如今已到了苗疆蓝照国,面前的人只怕是那名为迦月的长公主的驸马,而她现在,被人以为是小公主迦央,这个迦央,还是一个面临献祭的蛊女。
迦央?蛊女?花夕拧了拧眉,这迦央莫不是阿央?那日她额间被阿央抹血,突生幽灵花,如今她又被掳来苗疆……即将面临被送往炽莲教……
花夕幡然醒悟,阿央为了躲避献祭,利用她对阿央的信任,将象征蛊女身份的幽灵花印记用蓝照灵术转移到了她身上。
不知为什么,花夕觉得凉飕飕的,许是对阿央的所做作为感到心寒。可当下不允许她想这些,眼见这那男子又要轻薄她,她又浑身无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子正欲倾身,花夕眼一闭,心一横,嗲声道:“姐夫莫心急,人家早晚是你的人……何必非要此刻呢!还没嫁过去就这样……被阿姊发现了可不好……”
闻言,男子诧异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
“小姨子说的是,咱们哪……不急在一时。”他仿佛被说动了,满意地笑了笑,又摸了一把她的脸,起身离去了。
花夕看着他走出了房门,咒骂道:“死磋佬,娘希批的!”
她感觉还是不解气,干脆又朝着那个人远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室内燃的香,怕是一种能让人身体无力的药物,花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干等着。
约莫一刻钟,又远远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人走到香炉边上,将香碾灭,走到了花夕边上。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柳眉杏眼,生得十分俏丽,身形瘦削,颧骨突出,眉间眼里的沧桑凄楚无处遁形。
“央央,你醒了……”女人声音有些沙哑,她缓缓扶起花夕,温和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脸颊:“阿姊的央央,长高了……长漂亮了……”
想来这人便是迦月了。花夕也不说话,默默看着她。
“阿姊这几年,找你找的好辛苦……答应阿姊,以后再也不要逃走了好不好……”迦月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她为了安抚迦月,乖巧地点点头。
迦月笑逐颜开,她扶着花夕下床,坐到桌旁,又为她端来一碗黑色的药汤,让她喝下去。
花夕看着那浓郁的药汁,拧起眉头。
“这是解药……”迦月低声道,“喝了你就不会再浑身无力了。”
花夕看着她诚恳的眼神,问:“阿姊,这香是谁点的?”
迦月眼神一暗,淡淡道:“是你姐夫,他知道你武功高,怕你又逃走了。”她上前握住花夕的手,低声说,“央央,这回你可别再想着逃了…父王听说你回来了,加了几百精兵在公主府看守,若你执意出逃,便是死路一条……”
花夕愣了愣,将解药喝了下去,果然不到片刻,四肢的酸软感褪去了许多。
“待你身体好些,你便跟我一同去见父王……向他担保日后不再出逃,你好声好气跟他说一些服软的话,他不会责怪你的……”迦月摸了摸她的头,又温柔地笑了笑,“父王最宠央央了……如果他要罚你,还有阿姊在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今天双更
没了榜单的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