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怪诞江阳

79、第 79 章

　　两份都不轻松的工作几乎占据了张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来做饭洗衣服，八点上工，下午六点结束第一份工作，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烧烤店。这么一忙起来就得到半夜两点才能结束，有些时候甚至还更晚，每天的休息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小时。
　　好在烧烤店是上六休一，一周里张扬能有一天能休整。而且烧烤店离厂区大概三点五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太近，每天结束一份工作又跑三四公里继续干活，确实太累了些，几天班后，张扬咬了咬牙还是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
　　累，非常的累，每天半夜到了宿舍，他几乎都躺下就睡死过去。他的时间被数不尽的工作全部覆盖，腾不出一点闲暇去考虑别的事，去想过去和未来的事，他好像活成一个机器，不分昼夜在流水线上不断地工作着。
　　五月的天，深圳已经热到了三十五度，这样天气是凤里县几乎不可能见到的。
　　厂房里为了节约用电，从来都没有开过空调，闷热的海边城市的厂房中温度是难以想象的高热。
　　全身衣服几乎被汗湿的张扬接过旁边陈顺递过来的大包，将它一一堆放码好在推车上，又放好一个包后，张扬直起身准备扯着衣服擦一下大滴大滴滚下的汗珠，但是哪里晓得衣服都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了。
　　打包部除了小件包装那儿女生多些，其余的岗位基本上是男生居多，张扬所在的这这一组就都是男生，这种天气汗水像是雨水一样淌，除了张扬以外，其他人都早早把上衣t uo了，光着膀子干活。
　　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衣服too下，张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张沁柠来的电话。
　　张沁柠不常给他打电话，主要也是因为电话费太贵了，算起来基本上张扬和家里一周联系一次，每次都说个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柠柠？”给配合他装车的陈顺说了一声，快下班的时间，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也不算太忙，张扬就走到相对安静的边上接了电话。
　　“哥，下班没？”
　　“快下了。”张扬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自己的水杯狠狠灌了两口水，“妈还好吧？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都挺好的，你那边呢？”
　　“也挺好的。”张扬想了想，今天不是周末，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张沁柠应该还在学校才对，“你放学了？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今天没上。”
　　“为什么？”
　　张扬问完了，电话那头的张沁柠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柠柠？”
　　“这······因为，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教室不够用就借了我们学校的。”
　　听到这话，张扬愣了愣，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本来这个时间点，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说到读书的事，张沁柠的话音里又带了些哭声：”哥，要不你还是回来吧，你回来考试。，那个钱我们想办法一起还······”
　　“柠柠，你别想这些，好好读书，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张沁柠低声哭泣着。
　　“现在都挺好的，你不要担心我，”知道张沁柠心里歉疚，张扬安慰着她：“你读好书找个好的工作，到时候再来帮我，可以吗？”
　　张沁柠抹着眼泪，泣声应道：“好！我好好读书，我以后多赚钱！到时候哥你去读书······我供你读书。”
　　张扬笑了笑：“好。”
　　说完这些，他又问了何芳华身体状况，得知何芳华最近身体都还可以，就是因为他的离开精神不太行后，才算了说完了话。
　　只是，这些说完，他却没有挂电话。
　　他离开凤里三个月了，而这三个月里，他和凤里的那些朋友······和杜懿都没有联系，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最近是否好。他能得到凤里的消息，几乎就只能从张沁柠口中听到一些。
　　而这过去的三个月里，张沁柠每次给他打电话，最后都会提到杜懿。
　　只要杜懿去他家中一次，张沁柠就会提一次，会告诉他杜懿又追问他去的地方。
　　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杜懿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去他家，张沁柠不说，他就一直去，只是可能是发现无论如何张沁柠都不会说出口，去问也没有意义，也可能是杜懿已经逐渐放弃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张沁柠电话里听到杜懿的次数逐渐降低，而最近······
　　他好像有二十来天没听张沁柠提起杜懿了。
　　张扬拿着手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张沁柠说下次再联系时，他突然喊住了她。
　　“柠柠！”张扬喊得急，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哥，怎么了？”
　　张扬停顿了下，他的手指在握着的被子上摩挲，片刻后，他才问道：“杜懿······杜懿最近没再来了吧？”
　　这三个月来头一次听张扬主动提起杜懿，张沁柠莫名慌了神。
　　对于自家哥哥和杜懿哥的关系，张沁柠说是孩子，但也不算孩子了，2011年正是网络信息爆炸的年份，男生和男生之间······
　　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说在前边那一年半，她只当她哥和杜懿哥是要好的兄弟关系，那么年前杜懿哥追到家里在门前那样抱着张扬······
　　经过这么多事，看了无数次杜懿对她哥的态度，她还是猜得到。
　　所以，张扬突然问她杜懿的事，她就慌了。
　　离开的那一个月，杜懿哥确实是隔三差五地赶来，但是逐渐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来的频率就越来越少，而现在距离上次他来家里就已经过了三个礼拜……
　　张沁柠有些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她不知道这份情感情对杜懿来说算什么，但是她感受得到张扬的重视……她不知道现在张扬和杜懿这样子不再联系意味着什么，她只怕本就丢了自己一切的哥哥还会因此受伤。
　　“柠柠？”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张扬又喊了一声，张沁柠闻言连忙回道：“不、不知道呢……杜懿哥他……”
　　张沁柠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最近没有来过……”说着她又补充道：“可能最近忙……要高考了嘛，肯定很忙的，我听说高三的几乎每天都考试……”
　　听着张沁柠的话，张扬怔忪，等张沁柠说完，半晌他才应了一声：“好，你好好读书，要中考了，吃点好的，要是钱不够用给我说。”
　　“好……”
　　结束了通话，张扬见不远处陈顺他们也没在干活，坐在那边有说有笑聊着天，张扬就没再过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席地而坐。
　　头靠着墙壁，他想着刚才张沁柠说的话。
　　杜懿去他家的频率逐渐少了，应该算是个好事吧。杜懿不再为着他的事操心，能够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做杜懿喜欢做的事，张沁柠也不用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本来就是他亏欠杜懿的，本来这也是他所期盼的，希望杜懿好，希望他不被束缚。要是杜懿能放下，按理说应该是好事才对吧？
　　可是·······
　　张扬仰着头望着厂房的屋顶，他怔怔地发着呆。
　　可是，刚才听到杜懿没再来的一瞬，心头的闷疼是什么，现在那上边又一点点割开的口子撕扯的疼痛又算是什么？
　　其实，就算再不承认，就算再不去想，他自己都很清楚，每次听到张沁柠说起杜懿去家里时，他心上酸楚万分，但却也掩盖不了那一分暗藏的喜，他自知这种开心是卑劣的，毕竟杜懿是痛的，但是，这也意味着杜懿对他是记挂的、放不下的，他忍不住地想要开心，想要珍视。
　　而现在当一切都如他所愿，杜懿放下去好好生活时，这种痛却是从未有过的难以忍受，虽然早有准备，但是·······
　　坐在地上，张扬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感受着此刻胸腔传来的痛，就像是一根削尖的竹签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扎进了血肉，在心房中搅动着，不剧烈，却深刻让人疼到了骨髓深处。
　　“张扬，开工了，早点结束早点去洗澡，这一天天的跟泡水里一样。”
　　陈顺打断了张扬的思绪，张扬望了下前方，点头站起身往堆货的地方走去，是啊，得赶紧工作，结束后还要去烧烤店。
　　张扬持续着早出晚归，同寝室的室友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他还在兼职做第二份工作，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全都r诧异于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地赚钱，不少人私下猜测原因，有说赌博欠钱的，有说家里人病重的，好事的或者真拿张扬当朋友的那几个倒是直接问了出来。
　　张扬本来也没准备说，别人问多了，他就只说家里欠了钱需要还，别的都没再多说。
　　只是张扬本以为着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这个说法似乎没让别人满意，五月底，他结束厂里的工作去烧烤店的时候，却被老板告知可能不能要他干活了。
　　张扬不明所以，问了原因才知道，不知道是厂里哪个人吃烤肉时候给老板开了玩笑，说是杀人犯都敢招。
　　“他们说你·······”老板斟酌着换了个词，“在老家犯了事，才会躲到这边来的，这么赚钱也是因为和那家人签了协议。”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让张扬听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要是真那样了，我早被抓了，跑到这边也躲不过的，您觉得可能吗？”
　　老板沉默了下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叹了口气：”你这段时间活儿干得确实很不错，可是，人言可畏啊，张扬，你也知道我这只是个小店，就靠着这一点人流量过活了，已经有别的顾客问我了·······”
　　张扬知道老板的意思了，不是不信只是不想多事，服务员这种工作，换谁都行，张扬顿了顿，然后才慢慢tho下店里的围裙，“我知道了，我之后不来了。”
　　和张扬认识这个把月，老板也看得出张扬踏实，话不多、肯干事，这会儿这么辞退了，他多少也过意不去，他掏出钱递给了张扬：“这是这段时间的工资，还有一千算是补偿。”
　　张扬没有推拒，本来就缺钱，他又有什么好推拒的，点头接了钱就离开了。
　　回厂的路上，张扬想着刚才老板说的谣言，思考着这件事，老板说是厂里传出的既然都已经从厂里传出去了，那证明厂里肯定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就连寝室的人除了同岗的陈顺，他都很少沟通说话，更何况是厂里的，所以这些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虽说那些传言太过离谱，但有些事，却又有点根据，比如协议，比如死了两个人······
　　因为中途退工，张扬再回到厂里的时候才八点多钟。
　　也就是这会儿他才能看到同楼栋的人躲闪的模样，悄悄瞧他窃窃私语的模样。
　　张扬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直到回到寝室，当他推开门进屋时，原本笑闹的寝室却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睁愣着瞧他，唯独睡下铺的陈顺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哟，今天这么早回来？吃饭了没？”
　　张扬点头：“吃了。”
　　陈顺又问：“你不是周一休息吗？今天咋这么早？”
　　张扬扫了眼沉默的其他人，没多在意，也更没有避讳地说道：“被辞了。”
　　陈顺听了一愣，半晌才说：“啊？咋回事啊？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上次去那边我就见你活儿最多了。”
　　“老板听了些流言，所以辞了我。”
　　陈顺皱了眉，他瞧了下寝室一直都不说话的其他人，然后他上前抬手搭在张扬的肩上，“我们去外边说。”
　　张扬没有反对。
　　楼下少人的小花坛旁，陈顺听完张扬说的事，大骂道：“这些人他妈的就有病！什么话都瞎传！就是嫉妒你赚钱多，嫉妒你招女孩喜欢！他妈的！”
　　给陈顺说事的时候，张扬就注意到陈顺对于谣言并不算惊讶，只是讶异于传到了店里，“你之前也听说过？”
　　陈顺点了点头：“嗯，听过。”
　　“你倒是不怕是真的？”
　　陈顺锤了他一拳：“咱们认识多久了，三四个月了吧？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嘘寒问暖的，天天嘱咐妹妹好好读书······”就算不问，他听到张扬搭过的那么多电话也猜得到，张扬妈妈好像身体不好，妹妹读书钱不够，而爸爸······可能不在了，张扬只怕连家里大部分的开支也承担了起来，这样担责的人能坏到哪里去，s所以那些流言他从来没有信过。
　　“其实不止是我吧，王师傅和老邱他们都不信的，要真是杀了人，那早就被抓了关了，哪里还等你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晃悠？也就是那些传话的人蠢地不动脑子。”
　　张扬望着陈顺，难得地笑了起来，“谢谢。”
　　几乎是见惯了张扬沉默无言模样的陈顺，见张扬笑了，也不禁笑了起来：“哟，难得啊，你这笑起来还真有点你名字那个意思，张扬又讨打。”
　　张扬笑了下，没有否定，但许久他还是说道：“不过我确实是因为要赔偿。”
　　陈顺静了下，随后才问道：“能问下是为什么吗？”
　　张扬把前因后果给他说了，说完之后陈顺地眉头已经皱得死紧，片刻后又长吁短叹着，“这太苦了，九十万啊，天，你······你以后咋办？”
　　“努力赚钱吧。”
　　陈顺闭着嘴没有说话。
　　张扬知道陈顺是真的担心，见状拍了下他的肩：“没事的，总有还完的一天。”
　　陈顺无法，只能叹气。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陈顺像是想起什么，拉着张扬小声说道：“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你说这个谣言传的虽然离谱，但部分情况又是真的，你不说的话，其实厂里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但是现在却·······张扬，知道这个事的，只有你堂哥了吧？你这个堂哥啊，可能不如你想的那样顾念亲戚，你还是······”陈顺的话没有说完。
　　张扬点了点头：“我知道。”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事只有可能是张全振说出去的，张扬猜测可能是那些人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但是从他这里又得不得答案，所以跑去问这个厂里最清楚他根底的张全振。
　　张扬不认为张全振会捏造他杀了人这种谣言，这些可能也是无数次口口传谣造成的误解，但起码最开始的时候，张全振说他爸的事时用词不会太好，甚至难听。难听的话才会越传越难听。
　　但是这些，张扬都不打算去追究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浪费精神精力。他没有这种闲心去管张全振为什么那么说话了，虽然不是感情那么好的亲戚，但毕竟来这个厂张全振是出了力的，张扬也不想闹得难看。
　　不过，他没想闹，但谣言却不会这样停止，之后没过两天厂里人事部的人为着这事儿还找了他去谈话。
　　张扬也明白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好，只怕这份工作也得丢了，所以当厂里的人问话时，他都全部据实以告。
　　当听完张扬的话，厂里人事部的经理沉默了好久，最后才问了一句：“你就这么退学了？”
　　张扬应了声：“嗯。”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干活。”
　　“谢谢刘经理，我先回去了。”
　　张扬离开之后，厂里怎么处理这些流言的他就不清楚了，只是厂里的人知道他被喊去谈话又没被辞退后，也约略晓得那些谣言大概率也只是谣言罢了，厂里的人不追究，他们更不好再说什么。
　　对张扬而言只要不丢工作就没什么所谓，任别人说他都不会去找张全振追问。
　　但，已经拿张扬当兄弟的陈顺就私下去溯了源，后来得到的结果也和张扬猜的一样。
　　“大概就是嫉妒你赚钱多了吧，才来几个月，两份工做完每个月七八千。他这人装得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所以别人问起他也没留情面，高高在上的诋毁，但他也不想想你是拼了命了，他有本事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那他也赚得到吧！。”网吧里，跟着张扬来上网的陈顺道。
　　张扬一边在网上查找招工的信息，一面说道：：“随便吧。”
　　陈顺打着游戏，看了眼张扬那台电脑的屏幕，问：“你找到合适的工作没？”
　　“有一个酒吧找服务员的，底薪八百，提成看卖酒的。”
　　“酒吧？那个累的很！”陈顺咂嘴，“我之前来深圳的第一个工作就是酒吧，天天熬大夜，身累不说，心更累！那些喝酒的像个大爷！对咱们这种打工仔就是对孙子一样！倒个酒都得单膝跪地，还不如再找个夜宵摊帮忙。”
　　张扬微叹了一口气：“就是找不到夜宵摊，最近没见到招工只找夜班的。”
　　陈顺想了想，突然说道：“哎，要不你去问问王师傅？他除了在厂里干活，也是还有别的业务！”
　　“王大帅？”大帅是他们这的小主管，工作和他们两还不太一样，是算天的，有双休，如果不忙都固定五点半下班。“他还做什么？”
　　“对，王大帅，他好像会电焊，经常跟着装修工作搞电工搞装修，你问问他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要是能有个机会去跟着做，那也比酒吧服务员单纯多了？”
　　张扬点头，要是能学到点技术·······：“是个主意，就是不晓得他愿不愿带了······”
　　“你改天买条中华，买两瓶酒去他租房子的那儿，王师傅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其实私底下也挺关心你的，上次他还悄悄问了我你家的事，你给他说说意向和想法，也许可以。”
　　“好，”张扬点头应了，“谢了，给我递了这个点子，要是成了请您吃饭。”
　　陈顺啧了一声，“饭就不用了，你好好存着钱吧，”说到这里他想了想，笑到：“要是真想谢啊，你把你枕头边的飞机模型给我玩两天嘛，那东西我看了几个月了，帅得很啊！眼馋得很！”陈顺一直爱玩的游戏就是有关空战的，张扬那个飞机模型简直比游戏里见着的都帅！
　　“之前一直不好意思提，看你那么宝贝那个模型······”
　　张扬笑望着他，说到：“还是请你吃饭吧。”
　　“别啊，就玩一会儿！”
　　“不行。”张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擦，这么珍贵的？”
　　“对。”
　　“那好那好，吃饭就吃饭嘛。”大不了乘你不在偷偷看几眼。
　　隔天晚上，就照陈顺说的买了东西提去了王大帅家。
　　王大帅知道他的来意后，一点也没有刁难的意思，直接答应了，让张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见张扬傻愣着，王大帅就直接解释道：“我知道你家里困难，我们这个装修团队也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你做事踏实我也放心。”
　　张扬垂首：“谢谢王师傅。”
　　王大帅摇了摇头，问道：“既然跟着团队了，就要努力学点技术，不然只卖劳力是赚不了多少钱的。”
　　张扬点头：“我知道了。”
　　“你要不要跟着我学电焊？电焊要是做得好，以后慢慢考，考到高级工，一个月几万块都是有可能的。”
　　张扬想了下，“电焊······是不是伤眼啊？”
　　王大帅：“对，我现在眼睛就有些毛病，不过平时生活不碍事。”
　　知道王大帅是好心想带他，这种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换做别人早就高兴的不的了，赶忙上前拜师了，但是·······
　　明明没有机会再当飞行员，明明这一双眼睛不重要了，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了。
　　但是······
　　张扬就是忍不住想，想到杜懿为他挡下的刀。
　　那是他飞行员体检通过的基本，是杜懿用刀伤换来的······
　　“那·······”张扬还是低声说着：“那我还是学安水管铺地砖吧。”
　　他这么一说，倒是王大帅没想到的，要知道电焊这事儿，还真不好找师傅的，现在他送上门了，张扬还不愿了？
　　“你·······”王大帅神色奇怪，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会瞎的。”
　　张扬连忙解释：“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别的，我自己的原因······谢谢王师傅。”
　　王大帅叹了口气，“好吧，也不劝你，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我可以教你安装水电。”
　　“麻烦您了。”
　　“没事。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宿舍吧，搞装修也是累人的活儿。”
　　“好。”
　　“对了，你拿那两瓶酒拿去退了，这条烟我就收了，但我不喝酒，你别浪费钱了。”
　　“这······您上次聚餐不是也喝酒的吗？”
　　“我说不和就不喝！”王大帅恼道：“让你退就退！还说东说西的！”
　　六月初，工作终于落定，王大帅也确实没说假，装修队很忙，也缺人。王大帅给张扬说了的第三天就让张扬跟着进装修队了。
　　而那天正好是7号，2011年全国高三学生最重要的日子——高考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