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对》林迭楠

14、到达

　　安青有些尴尬地抹抹脸，站起身，把行李从架子上抬下来。

　　他和陈毓最后选择了乘坐高铁去S市。陈毓的理由是准点率高，安青的理由则是可以随时连移动数据网络。连潇然并没有来。他说他有事情要处理，来不了。然而，两天后，在安青已经到达S市之后，他发现他每次打开游戏，连潇然都在线上。只不过，这是后话了。

　　本来，安青是想批评连潇然提出倡议又不参与这样的行为的，但一是S市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二是梁之靖的订单拿下来了，数字达到了，他可以没有负担地放松了，所以他最后也没太追究。

　　说来有趣，这个梁之靖并不简单。看着虽然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的样子，他的人却很风趣幽默。和他交谈的半个小时里，安青没有一刻是觉得不耐烦，想要离场的。他们谈的很顺利，很快——说实在的，安青暗地里觉得有些太快了——便签订了合同。

　　如果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安青觉得有意思。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谈完了，安青要走的时候，梁之靖问他的话。他问安青，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

　　安青一下子蒙了。他没有想到梁之靖会问他游戏的事情。不过，说到这个游戏，安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梁之靖的声音有些耳熟。

　　他试探着地问道：“您不会玩过吧？”

　　梁之靖点了头。

　　“您的用户名里带不带您的姓氏？”安青觉得自己像是在玩小学的时候的猜谜游戏。

　　梁之靖又点了头。

　　“您该不会叫，”安青咽了口吐沫，“‘梁上安定’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是梁之靖营造起来的气氛感染了自己吧，他猜想。

　　梁之靖再次点了头，这次大笑起来：“我一开始就认出你了！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力的。”

　　总之，安青最终是和陈毓两个人单独出发的。

　　在高铁上，陈毓把一个文件发给安青，说这是他拟出来的行程。

　　“哟，您终于肯用微信发东西了。”因为旅行的原因，安青有点兴奋，再加上那分意外，他脱口而出。

　　“以后多发。”

　　安青含糊地答了一声，专心看起行程来。手指上下刷了几下，有了个大致的概念之后，他抬头：“这是适配两个人的行程吗？”

　　“对。”陈毓好像有点不解，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看着安青。

　　“那，”安青指着他手机屏幕上的一点，“为什么上面没有你见客户的时间安排。”

　　陈毓的行程安排了两天，第一天在S市的市里，第二天在S市著名的游乐场。——这是安青执意要去的。

　　坐在安青旁边的那个一直城府极深似的男人像是僵了一下，灰色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这叫安青憋不住笑了：“我说，你不会是——”

　　陈毓的嘴唇动了一下，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没有人注意这边，就没有说什么。

　　“——你不会是怕游手好闲丢市场部的颜面，特意要去见一位编出来的客户吧？”

　　“不是。”陈毓的声音带着点安青不明白的失望和咬牙切齿。

　　安青乘兴还想再说几句，但陈毓的回答都冷冷淡淡的，他也就没了兴致。之后，他看着窗外掠过的绿树云烟，在高铁平稳的行进中居然睡着了。

　　他是被掐醒的。有人捏他的脸。

　　“下车。”

　　安青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角是倾斜过来的。他的头正倚在什么软硬适中的东西上面。

　　惊吓中，他立刻直起身子，又侧过脸去。陈毓正站在过道里，他的行李已经取下来了，放在他的手边。

　　安青悄悄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不是像古早的言情小说里说的那样，睡醒了发现枕在别人的肩膀上……

　　但是，他还是感到有些尴尬。——车厢已然几乎空了。幸好这是终点站，不然，他们可能已经在通向未知的旅途上了。

　　他站起来，拿了行李，跟着陈毓走了出去。出了火车站，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到酒店。

　　房间在17楼，有一扇大落地窗，可以俯瞰S市灯火通明的夜景。一进屋，先是一个稍显狭窄的通道，约2米长。通道的左侧开了一扇门，里面是卫生间，收拾的很干净。穿过通道，就可以看到房间的主体了。靠着墙有一张矮柜，上面安放着一屏电视，屏幕很大，此时正屏息看着进屋的两人。

　　“可惜我没带手柄和主机来。”安青嘟囔道。

　　电视的旁边摆放着两张宽敞的布质沙发，沙发斜对着一张小玻璃圆桌。桌子上放着一瓶香槟和两个小酒杯，酒的旁边立着一张手写的欢迎卡片。正对着电视的，则是两张大单人床，床中间靠墙放着一张方形的床头柜。在床的两边有两大张低矮的行李架，一张靠着没有开窗户的墙壁，一张倚着卫生间和房间之间的玻璃隔板。

　　安青：“这房间有毒吧，怎么是玻璃墙。”

　　透过玻璃，他能够把浴室里的每一个物件都看清楚。

　　“是设计。”陈毓一边收拾他的东西，一边回答道。

　　“那我真是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安青也把他的行李箱放在靠着玻璃的架子上，开始往外拿东西。

　　房间里一度只有塑料袋被打开的响声，以及物体放在各种架子上的或清脆、或沉重的敲击声。

　　安青凭借多年住宿舍，在假期不断搬运东西的经验，很快便收拾完了，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游戏。

　　“我今天晚上见客户。”陈毓忽然开口。

　　安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八点半见客户？”

　　晚上八点半，这是要演变成什么睡前活动吧？他不相信陈毓的话。

　　“他喜欢晚上谈事。”陈毓也已经整理好了东西，面不改色地拿起一张房卡，向外走去。

　　“那希望你能谈出什么来。”

　　新的一局已经开开了，安青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便全心投入游戏中了。

　　之后，他又赢了几场游戏。看看表，两个小时过去了，陈毓还没回来。安青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便关了手机，简单收拾了一下，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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