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对》林迭楠

13、变故

　　把写好的一行字快速地删掉，安青一面轻轻捶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面叹气。

　　这个季度的数字，他怕是要完不成了……

　　原来，他一直是不会有这样的困难的。然而，这个月，之前每每能帮助他填平甚至在数字上堆一个小土丘的孙雅，忽然回归了一开始的敌对态度，说什么也不下单了。安青本来以为她是生气自己总拒绝她的邀请，所有的激愤在此时爆发了，可是当他咬着牙主动发出邀请，约去吃饭的时候，孙雅却不带泥水地回绝了他。尽管懊恼，安青也没有办法说什么。他只是想不明白，孙雅的态度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彻底改变。

　　总不能是陈毓和她说了自己的坏话吧，安青想，可是陈毓又知道他的什么事情呢？

　　每到他的车限行的日子，陈毓会发微信问他，要不要搭车走——他们的微信上的交流仅限于此——但他们一路上的交流都是关于生活上的琐事的。他们从来没有聊到过对方的过去、未来的打算，甚至连工作上的事情都很少渗透。

　　不论如何，不管是因为孙雅听谁说了什么，或者单纯地是她遇上了心情糟糕的日子，安青的账总是要关的。前些天，他在自己上班用的微信的好友列表里搜来划去，圈出了几个人来。这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使出浑身解数地开始联系，并谈妥了几个人。然而，这样还是不够。

　　今天，安青又搜刮了一遍好友列表，找出了一个有希望再来一单的人。他叫梁之靖。安青和他有过几次业务来往，但是都是通过邮件谈妥的。邮件谈事情容易把事情条理清楚地说明白，但是处理速度会慢。原先的几单，虽然大，但是都是用了几周甚至更多谈成的。这次，安青打算约梁之靖见面谈谈。这样，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月结束之前，把账关好。

　　但是，起草邮件变成了一件难事。

　　安青草拟了几个版本，但是反复阅读之后，都觉得不妥。刚刚，他把最后一个版本也否决了，此时陷入了沉思。

　　“安青。”有人轻敲他的桌子。

　　是陈毓。

　　“你出来一下。”

　　“等我写完邮件。”安青没抬头，他的手指搭在键盘上，眼睛盯着闪烁的输入条。输入条晃晃地照在他的眼中，惹得他眼晕。

　　但他想到了一种说法。他趁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个版本的疏漏，迅速把它以文字形式呈现在了屏幕上。审视了几遍，他觉得没什么问题，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看到“发送成功”这四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安青这才站起来，跟着陈毓往外走去。

　　。

　　“我要走了。”

　　安青眨眨眼，问道：“去哪儿？”

　　他的脑子里本来还充斥着不断涌上来的邮件内容，陈毓那句话一下来，这些想法就都消散了，在他的大脑中留下一片空虚，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状况。

　　“回Y公司。”

　　哦，对了。

　　陈毓是被Y公司派过来交流的。他在这里呆了太久，安青已经习惯了，都忘记了这回事，把陈毓当成一直在X公司工作的了。

　　“那你之前也是在忙转走的事项吗？”这样的话，陈毓突然的忙起来也就顺理成章地能得到解释了。

　　“对，”陈毓回答道，“小长假之后就走。”

　　再过一天，就是全国人民欢庆的小长假了。安青本来是万分期待这个假期的，可是现在，他的这份期待的中心忽地泛起了阴云。

　　“那你这么晚才说？”安青倚着墙，问道。他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么问只是出于习惯。

　　“之前一直没有定下日期，昨天刚刚收到的消息。”陈毓也很平静地回答道。

　　“哦，”安青点点头，挠了挠头发，“那一路顺风？”他还能说什么呢？还是说，他希望陈毓说什么吗？

　　“你明天晚上有事吗？”

　　“有，可能要和客户吃饭。” 安青指的就是梁之靖。如果梁之靖同意了，那么他明天晚上就有事情了。可是，如果梁之靖不同意，那么，他是不是就错过了和陈毓的最后一顿饭？

　　“你最近很忙？”陈毓的眼睛又盯着他看了。

　　“对，我们销售部可不像市场部，月底忙得很。”安青顺口说道。

　　所以我不喜欢销售部，他又想，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陈毓笑了笑，又要说什么，安青却先开了口：“带头忙碌的销售部经理来了！”

　　他是看到了连潇然。连潇然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正往回走着。

　　连潇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和他们分别打了招呼，又问安青：“方便让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安青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好像我们在密谋什么似的。”他把陈毓要走的事情告诉了连潇然。

　　“那不如咱们明天晚上约一顿？”

　　“被问过了，我明天晚上有事儿。”安青回答道。

　　连潇然挑了一下眉，又立刻明白了似的，说道：“哦，关账的事情？”

　　“对，遇到了点问题……”

　　但是，安青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这是销售部门的事情，没有必要让陈毓知道。更何况，陈毓马上就不在X公司工作，要回到Y公司了。

　　“他总不会是做内奸来的吧。”想到这里，安青忽然暗笑一声，嘀咕道。

　　连潇然见安青不再延伸了，也会意，切换了话题：“那你们小长假有安排吗？”

　　安青没答话。他的假期规划里只包括打游戏、健身和写代码练手，他觉得这些不算是连潇然话中的安排。

　　“我去S市，”陈毓忽然说，他看着安青，“去见客户。”

　　“……”安青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暗骂一声“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干巴巴地答道，“好，我知道市场部也很忙了。”

　　陈毓和连潇然都笑了。陈毓的笑是无声的，连潇然直接笑出声来：“我就不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了。”面对着安青的白眼，他轻咳一声，又说道：“我记得你之前也说想去S市的。”他看向陈毓，解释道：“世界上很多地方安青都去过了，但是S市一直想去，却没有去。”

　　安青确实和连潇然说过这个。他从小去过许多地方旅游，但在S市的回忆都淡化了，他总有想去重温的冲动，只是不得机会和合适的心境。

　　连潇然现在提起这件事，难不成是要……

　　“可以一起去。”陈毓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连潇然。他的目光定在安青身上。

　　安青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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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
我感觉他们的进展有点快。
希望能得到反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