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20、Chapter 20

　　模拟训练室，大概是除了遥遥无期的反导系统、军之重器机甲以外，最烧钱的东西了。纵观整个X-19，也就政治中心姚城和经济中心宛东安了这种奢侈品。

　　“是否开启跃迁功能？”
　　虎鲨那架G型三代经过了一系列测试，加上德尔带来的跃迁技术，工程师们已经搞清楚了其中原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实体机甲还没有开始改造，训练室里已经抢先开启了跃迁功能。
　　江淮远：“是。”

　　机甲的各项参数发生了微小的变动，他操纵着精神网熟悉了一遍，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准备就绪。”
　　他感到机甲后方微微一颤，离开了滑轨——若要挣脱行星引力，必须达到行星的第一宇宙速度，而滑轨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摩擦，从而节省大量能源——广袤的星空仿佛正在向他一步步走来，那星光穿越无数光年，最终也没能照亮这个寂静的宇宙。

　　就在这时，能量谱图突然波动起来，江淮远迅速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谨慎地没有开炮，而是朝那里散开精神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G型三代？
　　要知道G型小机甲出了名的跑的快耐力差，对上承光这种中型机甲，一点优势都没有。
　　他给霍连开放了权限，为什么还要选择G型？

　　像是明白他的疑惑一般，霍连发来了通讯请求。
　　“你们和血雁迟早有一战，不如趁早熟悉一下海盗的作战方式。”霍连顿了顿，目光变得尖锐起来，“现在假设我是一个落单的海盗，面对同样具有跃迁功能的中型机甲，我会采取‘孤狼式’打法。用联盟鹰派掌门人布鲁克·李的话来说，就是因隐藏踪迹、伺机而动，在敌人松懈的时候露出獠牙，才能反转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小心了。”
　　话音刚落他就断开了通讯，G型三代重新融入无边无际的星尘之中。两人都开着反追踪系统，一时间竟谁也找不着谁。

　　江淮远微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控制航向——这个地图不知道模拟了哪片星域，到处都是碎石、冰晶和太空垃圾，围绕着小行星做不规则运动。要换个莽撞的驾驶员，可能早就机毁人亡了。
　　他手上也没闲着。这样的太空环境对跃迁实在不友好，稳定的空间场寥寥无几，因此很容易计算跃迁的落点。活动范围受限，“孤狼”可能还没来得及露出獠牙，就先成了困兽。

　　江淮远标记了六个支持跃迁的地点，心想：“这分明对我有利。”
　　紧接着他自己就掐灭了这个念头。霍连在他面前有意隐藏实力，除了灭口虎鲨那回就几乎没出过手。那么这一次，霍连到底什么打算？
　　管他呢，以不变应万变。

　　“武器舱加载完毕——”
　　江淮远飞快输了几个指令进去，以一番近乎炫技的操作，同时瞄准了六个标记的跃迁落点。他悄无声息地穿过一片太空尘埃，借小行星的阴影作为掩护，静静地等待着。
　　精神网早已开到最大，对方要么先被精神网捕捉到，要么直接跃迁过来——不管哪一种，江淮远都有应对方法。
　　G型机甲能源储存不多，霍连不可能一直不露面。

　　江淮远数着自己的呼吸，到第六次的时候，标记的第二个跃迁落点终于有了波动。
　　就是现在！
　　导弹裹拱着热浪出了膛，继而撞上一块恰好公转过来的行星残骸，没到目的地就爆炸了！
　　江淮远瞳孔骤缩——他刚才判断有误，波动之后，预想中的G型机甲并没有出现。
　　霍连没有跃迁，那落点的能量波动是怎么回事？！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前面那颗小行星毫无征兆地爆炸了，紧接着机甲响起了被锁定的警报。
　　江淮远知道是刚才那发导弹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不敢迟疑，选定目的地，第一次启动了跃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落点迎接他的，是导弹炽热的火光。

　　G型三代自硝烟中渐渐显露出身形，刚好卡在一个不会被波及的距离，如同离群的孤狼，磨尖了利爪，凝视着面前的猎物，蠢蠢欲动——
　　真正出色的捕猎者从来不会满场搜寻猎物，而是布下一个个巧妙的陷阱，守株待兔。

　　防护罩中和掉了导弹的冲力，为江淮远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时机。江淮远迅速收拾起内心的惊骇与震撼，稳住机甲。他调整好角度，没有躲避后面的导弹，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机会稍纵即逝，他不想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射击角度。
　　毕竟从防御上来说，当然是承光遥遥领先。

　　“已瞄准目标，导弹发射——”
　　他这个选择让霍连有些诧异，原本含笑的眸子陡然间认真了起来。霍连扫了眼航道图，从之前江淮远的反应来看，几个可供跃迁的落点估计早就被锁定了，贸然过去很可能被闷头杀。
　　导弹近在咫尺，避无可避——似乎。
　　他心念微微一动，与之精神网相连的机甲完美地贯彻了他的想法，一发粒子炮打掉了导弹的追踪装置，同时机甲以最大速度后撤。
　　江淮远想追 ,被爆炸的余被挡了一下，再回过来对方已经一击得手，全身而退了。
　　防护罩破损三分之一，除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江淮远觉得有些累，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时他突然意识到，霍连根本没有跃迁。
　　再或者说，他也熟知几个跃迁落点的位置，将计就计，引诱自己跃迁！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地图，总是对技高一筹的人更有利啊。

　　江淮远叹了口气，把方才的战况又回忆了一遍，有个地方他始终搞不明白，最开始跃迁落点的波动究竟从何而来？
　　他观察过周边环境，短时间内不会有行星之类的引力干扰，按理说……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大脑中像是划过一道电流，立马被江淮远紧紧抓住，他死死盯着花里胡哨的能量谱图，心想：“对了，空间场随时都会变化。”
　　稳定只是暂时的，反过来也同样成立——换句话来说，这里现在不支持跃迁，但下一秒就不一定了！

　　机甲再度加速，精神网如潮水般扩散开，江淮远闭上眼，细细对比着空间中的引力场。
　　一，二……这回跃迁落点有五个。
　　他正要锁定，精神网却率先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借助精神网的视角，他看到两个航行时外有一个亮点，紧接着就消失了。
　　霍连跃迁了！
　　——机会！
　　江淮远毫不含糊，冲离自己最近的跃迁落点连发三弹。漂浮的太空尘埃被撞到了一起，在可怕的高温下尸骨无存。

　　可惜这一次，又是他错了。
　　导弹加速了空间场的变化，将目的地变成死亡禁区的同时，也使得周围出现了新的跃迁落点，霍连便从其中不紧不慢地穿过来，迎着火光毫不费力地锁定、发射——
　　这里是太空战场，没有轰隆隆的听觉冲击，但同时从眼睛和精神网两个角度观察战况，一样触目惊心。

　　“备用能源损毁达82%，即将自动脱离——”
　　不能让它在我身边爆炸，这是江淮远的唯一念头。显然霍连的想法刚好和他相反，G型机甲绕开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打出一发粒子炮，然后不慌不忙地跃迁走了。
　　江淮远曾经用类似的招数干掉过虎鲨半个小队，自然清楚能源舱爆炸的威力，偏偏时间不允许他再炸出来一条通路，只好紧跟着霍连跃迁。
　　为了避免和霍连撞上，他特意选了距离最远的落点——就凭远距离跃迁太耗能，霍连大概舍不得。

　　江淮远：“跃迁，锁定……”
　　他面前的人工智能突然死了机，一秒变成了人工智障。与此同时，精神网的压力陡然增大，他几乎快维持不住了。
　　江淮远猝然意识到，霍连根本没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对方也许知道他的精神网并不好抢，因此只是虚虚拦了他一下就加速离开了。等到江淮远再度掌控精神网时，后面的爆炸已经席卷了上来。

　　江淮远：“……”
　　他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被自己能源舱炸死的滋味。

　　警报关闭，弹出了一份战斗报告，鲜红的“LOSE”让他觉得异常刺眼。
　　江淮远揉了揉眉心，然后才抬起眼。
　　【用时：13分17秒。】
　　意料之中。如果霍连一开始不玩捉迷藏的话，还能更快。

　　他对自己的战绩提不起来兴趣，匆匆浏览一遍，就跳到了霍连的部分。
　　【核导弹数量：4 命中率：75%】
　　江淮远默默算了一下：两颗在他跃迁过去时间前后围堵，一颗炸掉了备用能源，至于没命中的那25%，就是一开始炸毁小行星、引他出来的那颗。

　　【粒子炮数量：2 命中率：10%】
　　【防护罩破损率：4% 能量消耗：13%】
　　江淮远视线一凝，这个消耗，对于进行了跃迁的G型机甲来说，太少了点……
　　片刻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上滑报告，终于找到了两行字。

　　【跃迁功能：已开启 跃迁次数：0】
　　……原来差距在这里。

　　.

　　江淮远走出训练舱时，霍连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江淮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没有跃迁。”
　　霍连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你猜到我会锁定跃迁落点，所以一直潜伏在暗处，等着我先出手，然后你推出了我的位置，炸掉小行星，逼我跃迁——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跃迁到那里？”
　　“很简单，”霍连说，“你当时猝不及防，来不及远距离定位，一定会选择最近的落点。”
　　“是我慌不择路了。”江淮远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么后来，我明明在精神网里看到了你，你没有跃迁，为什么来得那么快？”
　　“其实我一直都离你不远，只不过没连精神网，你看不见。”霍连颇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从精神网的视角只能看到别人的精神网，这算是个漏洞，很容易被利用——你看到的是我提前放好的生态舱，和机甲的联系没断干净，保留了一点精神网。”
　　……这种操作，闻所未闻。
　　“最后也是一样的道理，我在你标记的地方断开精神网，让你以为我已经跃迁离开了，其实我还在等你下一步动作——这才是‘孤狼’的精髓。”

　　江淮远沉默几秒，突然说：“你一开始就提醒我小心，又特意提到跃迁……”
　　“对，”霍连好像料到了他想说什么，轻轻地笑起来，“我没打算跃迁，那话是误导你的。”
　　江淮远：“……”
　　他想起来虎鲨也用通讯诈过他，一时间由衷地想：这位联盟上将，某些地方倒更像海盗的集大成者。

　　他不说话，霍连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受到了打击。联盟前上将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已经成海盗祖师爷了，他迅速回忆了遍方才的战斗，心想：“他太轻信我了，还是这么……”
　　好骗。
　　这个认知让他下意识忽略了江淮远的别扭性格，霍连有心拍拍对方肩膀，手刚举起来就撞到了对方的视线。霍连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提出来‘孤狼式’打法的布鲁克·李，最长也在就在我手上撑了21分钟。”
　　江淮远的情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这回也不负众望，一点也没听出来其中的安慰意味：“单兵太空战如果能持续二十五分钟以上，就可以算做势均力敌了。”
　　“没说完呢，”霍连失笑，“他后来一头扎进政坛，现在十分钟都够呛。”

　　江淮远无言以对。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终端上的时间，这才意识到早过饭点了。
　　江大统领一日三餐极为规律，多一顿少一顿都是罪恶，连机甲上都随时准备着营养餐。他转向霍连，说：“跟我出去。”
　　霍连：“？”
　　“饭点过了，去外面找家餐厅。”
　　霍连：“这就不用了吧，我那支营养针……”
　　够撑一个月的。
　　江淮远已经迈开了步子，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找了个不容拒绝的理由：“关于内鬼的事，我有话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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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晚上6点有玄学，于是我决定这个时间发文
觉得这篇文好冷，我现在在纠结要不要改个名字，这个名字太正经了，可能让人没有打开的欲望
好了我要去想名字去了，明天请假，不要问我起个名字为什么要用一天，我萌我说一天就要一天！
感谢情深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