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见鬼》季微雨

17、第二章

　　夜晚的墓地在常人眼里都是阴森可怕的，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一般人都不爱在这个时候来。可是对于王奶奶来说，这墓地中的一方石碑是自己唯一的慰藉。

　　王奶奶蹲着身子，将纸钱一张张放入火堆中，“ 老头子，在那里要舍得花钱，没了就和我说，我给你烧。你一辈子都护着我，不会亏待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在那里过得不好的…… ”

　　“ 呼——呼——” 一阵阴风吹过，火苗恍惚了几下，吹起一张纸钱飞到半空中，缓缓地掉落在一旁的坟头上。

　　青城大晚上风本就多，王奶奶也没有多在意。再说了，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会特别害怕的呢？烧完了纸钱，王奶奶依依不舍地看着墓碑，“ 老头子，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墓地。

　　正巧，王奶奶走到车站的时候赶上了末班车。

　　车上除了司机，没有其他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空，车厢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王奶奶坐在靠窗的地方，瞧着外面漆黑的天。

　　“ 咚！” 车似乎压着了石头，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 哎！” 王奶奶一个没留神地向前一冲，额头撞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

　　虽然说额头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可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好像是有人在自己额头磕碰到的刹那用手护住了额头一样。

　　“ 唉，不好意思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着王奶奶似乎磕了一下，急忙打了声招呼。

　　“ 没，没事，” 王奶奶摆了摆手，眼神略带奇怪地看着前面的椅背，摇了摇头，“ 想多了吧。” 她这样自言自语着，也没有再多想。

　　墓地离市区较远，王奶奶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本就上了年纪，又加上一天的心力疲惫，王奶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如今，天渐冷，尤其是到了深夜。虽说是家里不透风，但是胳膊不小心露了出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凉意袭来，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做了噩梦，王奶奶侧过身，紧皱的眉头下流出一滴眼泪，“ 老头子…… ”

　　耷拉的被角慢慢地被一双无形的手拉起，轻轻地盖住王奶奶的胳膊。

　　过了一会儿，王奶奶的眉头才缓缓地舒展开。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王奶奶醒了过来，一如之前的洗漱，拿起自己的袋子，出门准备拾垃圾。可谁知，王奶奶刚开门，就瞧见门外站着杨成与朱莉。

　　王奶奶没想过他们竟然回来的这么早，她一愣，随后眼神凶起，“ 你们又来做什么！”

　　“ 妈，瞧你说的，” 杨成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儿子来看你，也就你这老太不愿意。”

　　“ 我和你没话好说的，” 王奶奶果断道：“ 你们要是再闹事，我就报警了！”

　　听着王奶奶嗓门似乎大了起来，朱莉急忙推了推杨成。杨成会意，“ 妈，在外面说什么呢，我们进屋说。” 说着，杨成推着挤着，就要进门。

　　“ 你不要进来！” 王奶奶用力堵在门外，咬着牙，“ 你不要进我房子！”

　　“ 妈，这大冷天的，在外说什么呢？”

　　虽说王奶奶不愿意让他们进屋，但是老太太的力气终究比不上中年男人的体力。杨成只是稍微用力，就将王奶奶推到了一边，蛮横地就要进屋。

　　“ 你出去！你出去！” 被儿子推到一旁的王奶奶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她朝着杨成怒吼着，“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出去！”

　　“ 你瞎说啥呢妈，” 杨成没有在意王奶奶是否摔到了哪儿，自顾自地就踏进门。

　　他前脚刚踏进，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挡自己上半身往前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胸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推。毫无准备的杨成向后退了好几步，重心不稳地脚下一滑，仰着朝后摔下了楼梯。

　　一连滚下十几层台阶的杨成被摔到角落，痛苦地叫嚷出来，“ 啊！”

　　“ 老公！” 朱莉看着这突然的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急忙跑下楼梯。

　　屋内坐在地上的王奶奶脸上也是同样的惊恐，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明明儿子是推了自己要进屋，怎么忽然就往后退到楼梯那儿，还不小心地滚了下去？

　　一时之间，王奶奶也顾不得杨成是怎样对自己的，她急忙爬起来，担心地跑出去，“ 杨成啊，你怎么了？摔到哪儿了？”

　　“ 哎哟…… 我的腿…… 唉…… ” 杨成的脸痛苦的皱成一团，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珠子。

　　“ 腿？腿？” 听着杨成的呻||吟，王奶奶下意识地就要去摸杨成的腿。

　　朱莉狠狠地打掉王奶奶的手，扯着嗓子怒吼道：“ 你还碰什么！你这老太怎么这么恶毒！杨成怎么也是你儿子啊！你就算不想把房子给他，怎么还推人！你这老太这么缺德！也不怕早死啊！”

　　朱莉这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骂让王奶奶也慌了神。

　　是…… 因为自己儿子才滚下楼的吗？

　　“ 你这老太还乱碰！碰坏了怎么办！” 朱莉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还不忘回头对着王奶奶“ 呸”了一声， “ 不就是个房子吗？我们不要了！你这老太以后就一个人孤家寡人算了！”

　　“ 怎么了？” 楼上下的邻居听到吵闹声都纷纷开门，奇怪地看来。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带走了杨成。

　　王奶奶本想跟着过去，可是看着朱莉生气的模样，又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杨成，她停住了脚步。

　　“ 老太太，您是家属吗？” 救护人员问王奶奶。

　　“ 我…… ”

　　“ 她不是，” 朱莉抢先一步回答道，“ 我是他老婆，就我们两。”说着，朱莉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王奶奶留在原地，看着鸣着笛，越开越远的救护车，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中午，早点铺子的老板娘看着在自己店里这样呆呆地坐了一个上午的王奶奶，没忍住道：“ 你也喝口水吧，一个上午，也不喝水，人会受不了的。”

　　王奶奶摇头，昏花的眼里是心疼的泪，“ 我担心我儿子。”

　　“ 那个混小子会没事的，” 老板娘安慰道：“ 一个男人就摔了一下能怎么样？我家男人干活时候摔的时候多了，也没啥事。” 说着，老板娘端来热饭，“ 快吃一点吧嗷。”

　　“ 你说…… 他怎么就会掉下去了？” 王奶奶看着饭，丝毫没有胃口，愣愣地问。

　　“ 还能为啥？” 老板娘冷哼一句，“ 他自己没看清呗，要说你推的我才不信。你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力气？能推得动一个男人？骗谁呢。”

　　王奶奶没说话，她脑海里不断重现着杨成掉下去的那一幕。

　　那时候杨成面前根本没有人，他怎么能这样往后摔的那么狠？

　　王奶奶想着，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公交上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眼神睁大，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你们信鬼的说法吗？”

　　“ 鬼？” 老板娘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也别瞎想了，什么鬼不鬼的。”

　　“ 我昨天去给我老头子烧纸了，” 王奶奶眼神正经道：“ 然后今天杨成摔的时候，我看的真真的，那时候根本没有人推他。”

　　听着王奶奶的话，老板娘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想笑两句她是年纪大了迷||信，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老板娘顺着王奶奶的话说：“ 难道是你老头子回来了？看着他欺负你？教训儿子？这也好，杨成那白眼狼该教训。”

　　老板娘的话没有安慰到王奶奶，她起身，抿了抿嘴，“ 我还是去看看他，毕竟是我儿子。”

　　“ 你这饭还没吃呢！” 瞧着桌上一筷子都没动的饭菜，老板娘急了起来，“ 你怎么也要吃了饭再去啊！”

　　王奶奶摇了摇头，“ 不，他这样我吃不下。” 说着，王奶奶走了出去。

　　看着王奶奶的背影，老板娘叹了口气，“ 可怜父母心啊…… 唉…… ”

　　铺子的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影子看着王奶奶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倔强的嘴赌了起来，小小的拳头也不乐意地握紧。

　　晚上，王奶奶又来到了墓地。她跪在杨老爷子的坟前，眼神里一半请求一半泪光，“ 老头子，是你吗？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受委屈，可那是杨成啊…… 他再不好，也是咱们的儿子，你怎么忍心…… ” 说着，王奶奶的眼泪掉了出来，“ 老头子，我知道你心疼我…… 可我去看了杨成，医生说骨头摔断了…… 这可要怎么办？老头子，如果真的是…… 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了。你走了，如果杨成也出事，那我真的…… 真的…… ” 王奶奶说着，布满了皱褶的双手捂住脸，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 呼——” 一阵风吹过，让王奶奶打了一个哆嗦，向后缩了缩，瞥了一眼一旁的墓，面带歉意道：“ 我和我家老头子聊了几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住啊。”

　　晚上灯光不好，王奶奶眼神昏花倒也没看墓上的字，只是依稀瞧着上面的照片里的似乎是一个挺年轻的小姑娘。

　　“ 时间不早了，” 王奶奶吃力的起身，“ 老头子，你安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杨成再怎么胡闹，也是我们的儿子，不会真的伤了我的。” 说着，王奶奶转身离开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