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见鬼》季微雨

16、第一章

　　清晨，太阳刚升起没多久，一年迈的老太太便出现在了一小区外的垃圾堆边。她磕磕绊绊，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旁的垃圾。

　　“ 王老太太，你又来啦，现在天渐渐要凉了，” 一旁早点铺子的老板娘看着骨瘦如柴的老人，叹了口气，“ 先来吃完热汤吧。” 说着就招揽老太太进店。

　　“ 不用不用，我这每天都来，都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红了脸，不好意思笑道。

　　“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天天看着你，咱们都和邻居一样了，” 老板娘甩甩手，舀起一碗馄饨，“ 而且你这之前下雪了还会帮我铲雪呢，你家那老头子也是好人，可惜…… 哎。” 说完，老板娘叹口气，出门搀扶着老太太进门，“ 快进来吃点。”

　　“ 那垃圾堆里还有东西呢，” 老太太一脸舍不得地看着不远处的塑料袋。

　　“ 我让我家那口子帮你，” 老板娘摇摇头，朝着老板看去。

　　老板也是一脸的同情，叹口气，“ 王老太太，你就好好吃饭吧，我帮你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好不？” 说着，他走了出去。

　　早点铺子总是很容易就挤满了人。还好这附近来吃早点的人大多是回头客，基本都认识了这拾垃圾的王奶奶。

　　“ 我说王老太啊，我要是你，我就告死你儿子儿媳妇那两个混人，” 吃着饭的大妈愤愤不平道：“ 你和你家老头子就那一个儿子，现在儿子结婚，为了媳妇不管你了，这分明就是违法了！都可以把他抓起来！这畜生，养了啥用？”

　　“ 哎，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说的王老太也不舒服，” 一旁的大爷叹口气，摇了摇头，“ 哎。”

　　这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生气，唯独王奶奶格外安静地吃着馄饨，一言不发，只是混顿的眸子越渐灰暗。

　　“ 行了行了，” 老板娘一边给客人上菜，一边与客人闲聊道：“ 不说这个，前几天咱们小区附近的地方不是死人了？”

　　“ 哦对，好像一男的在家忽然死了还是啥的，就看着救护车警车都去了。”

　　“怎么忽然就死了？”

　　“ 具体我也没看，估计是独居老人身体本来就不太行吧，哎，也是可怜。”

　　说着，老板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地看向王奶奶，“ 现在天要变冷了，你要是在家不方便什么的，一定给我们打电话，知道不？我们店就在这儿，我让我家男人去帮你。”

　　“ 哎，好，” 王奶奶听着笑了起来，有些欣慰，有些苦涩，“ 你们都是好心人。”

　　吃完了早饭，王奶奶拿起手里的袋子，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堆。

　　不知不觉，一天便已经过去。一直到太阳下山，王奶奶的身影才重新回到小区外。

　　还没走到家门口，王奶奶就瞧着楼下似有一男一女站着。王奶奶眯起眼睛，瞧清楚了来人是谁后，她咬紧了牙关，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杨成看见王奶奶，急忙走上前，没有任何问候，取而代之地是一句略带嫌弃的话，“ 你又跑哪儿去了？又出去捡垃圾？”

　　“ 和你们没关系，” 王奶奶冷言冷语地说一句。

　　“ 这大冷天的，婆婆你这捡垃圾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朱莉嘲笑了一声，“ 在这里受这个罪，早就说了，你就把这个房子给我们，然后和我们一起住，不挺好？”

　　朱莉的话音刚落，王奶奶就接上，“ 和你们住？你们怕不是想我和这老婆子早死！你会对我好吗？”

　　“ 这话说的，我还能杀了你不成，” 朱莉翻了个白眼。

　　“ 妈，” 瞧着朱莉与王奶奶彼此不对付的模样，杨成急忙开口，“ 朱莉的话也挺好的。你年纪这么大了，守着这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爸都没了，你还要这房子干嘛？再说了，你这房子以后也是给我的，还不如现在就给我。”

　　杨成的话气的王奶奶一时语塞，连连喘了几口粗气，“ 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 妈，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看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一个人住万一出了事谁都不知道。你和我们住，就算自己不舒服，至少要是有个什么事咱们也知道，对吧。”

　　杨成话刚说完，朱莉就插嘴一句，“ 就是，要是死在这个房子里多晦气，以后这还是我们的。”

　　王奶奶被这两人气的脸都青了，颤抖着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收了店铺的老板娘夫妻两走路正好路过，瞧见了杨成与朱莉。

　　“ 我说那不是王老太的儿子吗？” 老板娘一愣。

　　“ 可不是，估计又是来闹事的。”

　　“ 这还了得，” 一听这话，老板娘想也没想地径直走了过去。

　　“ 妈，你就听我们的，把房子给我，然后和我们住…… ”

　　“ 和你们住？你们以前给老太受的罪还不够？！” 杨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的声音打断，“ 之前她在你们家，吃个饭都要看脸色，一顿像样地都没吃过就算了，还要伺候你老婆！”

　　“ 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听着老板娘的大嗓门儿，朱莉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看了看四周，说：“ 她住我们家，我们都忙，忙我们做点家务怎么了？”

　　“ 哟？帮你们做家务？你老婆天天在家玩游戏，门都不出，还成天唧唧歪歪的！再说了，我看之前老爷子身体不好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们来？不说照顾，就连看都不来看！” 老板娘越说越气，就好像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现在好了，跑来说住一起，不就是贪图房子吗！”

　　老板娘的嗓门引来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

　　“ 什么贪图房子！” 见着人多起来，杨成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扯着嗓子与老板娘对喊，“ 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老太只有我一个儿子！她死了，这房子就是我的！”

　　“ 你这儿子怎么能这么说，” 一旁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皱着眉头劝着，“ 你妈还在这儿呢，怎们能说这样的话。真是不懂事。”

　　“ 我就算把这房子卖了！我也不会给你们！” 被儿子气的涨红了脸的王奶奶吼出一声，“ 我明天就把房子卖了！”

　　“ 你这老太！你可就我一个儿子，你不给我你卖了？！”

　　眼看着杨成与老太太的吵架声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朱莉有些做贼心虚了起来，她拉了拉杨成的衣服，略带催促地嘟囔着：“ 我们走吧，现在人太多了，今天不是还有事？过几天进门和你妈说。”

　　杨成看了看周围围观的邻居，觉得朱莉的话有道理，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一声告别都没说就转身走出了小区。

　　看着杨成这样冷漠的背影，王老太太在眼里转了许久的泪花再也没有忍住，夺眶而出，“ 老头子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 造孽哦…… ”

　　“ 这真是，这儿子白眼狼，真是造孽…… 唉…… ”

　　一旁的老板娘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地叹了口气，扶着王奶奶，“ 别哭了，给那个混小子气哭坏了身子划不来，走，我送你回家吧，唉。”

　　晚上，家中，王奶奶坐在桌子前，对着稍有昏暗的台灯，手里捏着的照片已经有些皱。照片里的老人慈眉善目，看着让人舒心。

　　“ 老头子，你说你是多狠心，丢下我一个…… ” 王奶奶嘴里念叨着，虽然说的是有些抱怨的语气，可是眼神却充满了爱意，“ 还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 说着说着，王奶奶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 老头子，你在那里过得好吗？我一会儿去给你烧点钱用吧，你是不是没钱了？” 王奶奶说着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前几天在捡垃圾时候捡到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