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见鬼》季微雨

15、第十章

　　房间内，只有黄褂与王敏敏两人。坐在黄褂对面的王敏敏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抬头偷偷瞟一眼黄褂，又迅速低下头去。

　　黄褂先是客套的套近乎问：“ 小姑娘，你叫什么？”

　　“王敏敏，” 王敏敏低着头，说。

　　“ 小姑娘，” 黄褂瞧着王敏敏似乎有些回避的样子，直接开口道：“ 这个家里现在有些奇怪的事发生，你是知道为什么的，对吧？”

　　王敏敏没有说话，她原本搅动的手指一顿，眼睛紧紧盯着交叉的手指。

　　黄褂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会知道吗。因为我和你一样，都都可看到，感觉到那个东西。”

　　听着黄褂的话，王敏敏慢慢抬起头，眼神带着半信半疑地打探看向黄褂。

　　王敏敏眼神里的怀疑让黄褂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继续道：“ 小姑娘，其实今天之前的时候，你是在我身后看见了那个东西，对吧。”

　　黄褂语气里的笃定让王敏敏的防备放松了许多，她眼神警惕地扫了扫四周，原本紧紧闭上的双唇轻抿，好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在害怕隔墙有耳。

　　“ 我刚在这个房间设了结界，放心，那个东西听不到我们的说话，” 黄褂安抚着王敏敏，“ 你爸爸妈妈也听不到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告诉我。”

　　黄褂的话音刚落，王敏敏就开口道：“ 她不让我说，她说如果我和别人说她就会搞破坏，就会伤害爸爸妈妈。”

　　“ 她到底是谁，” 黄褂眯起眼睛，问，“ 怎么来到这个家的。”

　　“ 丽丽莎是妈妈带回来的，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王敏敏低着头，看着自己缠在一起搅动的手指，喃喃道：“ 她刚来的时候说自己好孤独，没有朋友，希望有人可以和她玩，帮她一起找。” 说着，王敏敏停顿了一分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委屈地看向黄褂，“ 我喜欢与洋娃娃玩，我家里有很多洋娃娃，可是丽丽莎不一样。她很容易生气，如果她生气了，她就会搞破坏。”

　　“ 她做了什么破坏？” 黄褂想了想，问。

　　“ 有次她因为没有喝到牛奶就很生气，她会欺负我…… 夜里不让我睡好觉，在学校里也是。”

　　王敏敏的声音越说越小，她再次低下了头。

　　“ 那家里的其他娃娃呢？也会和她一起吗？”

　　王敏敏摇头，“ 不会，只有丽丽莎。”

　　“ 原来这样…… ” 黄褂自言自语的吸了口气，随后眼神微微笑了出来，问：“ 小姑娘，那你现在能带我去见那个丽丽莎吗？”

　　“ 她就在家里，” 王敏敏奇怪地看向黄褂，眼神再次充满怀疑，“ 你不是见到她了吗？”

　　眼瞧着自己差点就要被穿帮，黄褂急忙开口道：“ 我是说她平时附身的地方，比如那个娃娃。”

　　“ 那个娃娃妈妈已经拿走了，” 王敏敏解释道：“ 现在丽丽莎在家里的娃娃里随便走。”王敏敏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有个娃娃丽丽莎很喜欢。” 王敏敏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见到王敏敏走出房间，客厅里的菊柳与王哲一下站了起来，眼神紧张地看着他们。

　　黄褂跟着王敏敏走到她的房间。王敏敏拿起一个洋娃娃，递给黄褂，“ 这个娃娃，丽丽莎平时很喜欢。”

　　“ 这个？” 黄褂看着手里的娃娃，眼神收紧了一圈。

　　“ 请问弄清楚了吗？” 一旁走来的王哲礼貌问。

　　黄褂回过神，转身看向王哲的时候下意识地将洋娃娃藏在了身后，“ 差不多清楚了，那个东西八九不离十是从那桩凶杀案现场跟着你们回来的。”

　　一听这话，菊柳一下反应过来，“ 难道是那个娃娃？”

　　“ 什么娃娃？” 王哲先是一愣，随后也想了起来，“ 你说那个？！”

　　黄褂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那个娃娃。那东西依附在娃娃身上，之后来到这里得到了你们家闺女的允许，它进入了你们的生活，也就出现了后面的事情。这些个东西它们想要留下来，要的东西可不简单，它们要的是鸡犬不宁的日子。”

　　“ 那要怎么办？” 王哲着急问。

　　“ 也别太害怕，” 黄褂呵呵一笑，从身后拿出了那个洋娃娃，在手里掂了掂，“ 现在知道那个东西在这个娃娃上，我把这娃娃带走，做法，然后把它烧了，就没问题了。”

　　黄褂云淡风轻的描述让菊柳不禁怀疑起来，“ 这么简单？”

　　黄褂耸耸肩，“ 听起来简单，不过一般人不会作法，这东西如果只是一般的火是烧不掉的。”说着，黄褂看向菊柳依旧怀疑的眼神，他大方地问：“ 你们有打火机吗？”

　　“ 我们家里没人抽烟，没打火机，” 王哲摇头。

　　黄褂也不挑剔，他追问一句，“ 那厨房可以吧？”

　　“ 你要干什么？”

　　“ 烧给你看啊，” 黄褂理所当然地说一句，随后笑着看向菊柳，“ 你不真的看见，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黄褂的直白与坦荡倒是让菊柳没有想到，难道这人真的会什么法术？

　　黄褂拿着娃娃走向厨房，没有多想地打开炉灶，将洋娃娃本该最易燃的头发放在火焰上。

　　火苗舔舐着洋娃娃的金发，可奇怪的是并没有点燃它的发丝。

　　别说烧焦味了，就连青烟都没有看见。

　　“ 真的烧不起来？”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王哲瞪大了眼，“ 看来真的是这个娃娃问题了。”

　　菊柳没有说什么，她目光紧紧盯着黄褂手里的洋娃娃许久。虽然她根本不信鬼神这一说法，可这些事都太难用科学解释了。菊柳深吸口气，问：“ 那你把这个带走就可以了吗？”

　　“ 那是，” 黄褂点头，一本正经道：“ 这样你们就不要再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黄褂说着，将洋娃娃揣进自己的布袋里，“ 事情弄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做法。”

　　“ 那我们呢？” 王哲依旧带着担心地问。

　　走到门口的黄褂停住，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符，捏在手里左看右看了许久，转过身，“ 这符是我师傅以前画的，给我防身用，这么多年我一直带着，妖魔鬼怪从来不敢近身。这给你们，以防万一。”

　　王哲愣了两秒，伸出手接过符。

　　“ 那你呢？” 菊柳关心道：“ 你要做法，这个难道不是你带着比较好？”

　　“ 我现在有一身法术，这东西伤不了我，就算动真格，也不碍事。你们不懂阴阳这些东西，还是留着防身比较好，” 黄褂慷慨道一句后，挥了挥手，“ 好了，别送了。”

　　“ 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王哲送黄褂到门外，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要不要给你钱？”

　　“ 这价格我和这位警察聊过了，” 黄褂嘿嘿一笑，随后看向菊柳，“ 是吧？”

　　“ 嗯，” 菊柳点头，大方爽快地拿出钱，“ 我们之前说好的。” 她把钱递给黄褂，“ 虽然我之前抓过你，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次的事还是要感谢你。”

　　“ 是啊，而且这事对你怕也有危险吧，” 王哲点头说：“ 把你拖进来，我们也不好意思。”

　　“ 瞧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黄褂呵呵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笑眯眯到，“没事，我走了，你们别送了。” 说着，黄褂走下楼。

　　黄褂走出单元楼，他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说没打听到和那个宝贝有关的事情，不过白捞了几千，也不亏。” 黄褂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回头看了看漆黑的楼道：“ 算了，现在想想，我也是个好人，还给他们那个符。他们怎样，关我啥事儿？” 黄褂说着，从包里拿出洋娃娃，眼神里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家子人只以为鬼附身在娃娃上把娃娃拿走就好了，谁知道这娃娃就只是一个宿体，鬼完全可以再跳到其他娃娃身上。那个玩意儿可是个值钱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那个女人怎么说也调查过现场，烦得很，正好利用这娃娃身上的鬼魂杀了那一家子人，也省得夜长梦多。”

　　简陋的出租屋里一片漆黑。

　　“ 咚，” 防盗门被打开，稍微迟缓了两下的灯终于亮起，照亮不大的独室。

　　“ 终于回来了，” 黄褂将脱下的衣服随手丢在凳子上，将装着娃娃的袋子随手丢到一旁。

　　“ 咕咕——” 肚皮传来一阵抱怨。

　　黄褂笑着摸了摸肚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外卖的盒子。

　　黄褂刚坐下，天花板的灯忽然“ 哗” 地一声灭了。

　　黄褂一怔，倒也没慌，他抬头看了看灯。刚没听见灯泡炸裂的声音，应该只是接触不好吧。黄褂想着走到墙边，重新按下开关。

　　灯再次亮了起来，让桌边站着的那个黑影被看清。

　　黄褂一愣。

　　下一秒，又是“ 哗”的一声，灯灭了。

　　黄褂眯起眼睛，心里念叨着：看来不是接触不良，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了。

　　他想着，歪斜地抬起脚，稳稳地落下，一步一步，按照阵法的顺序在地上画出一个阵。黄褂一手背于身后，一手食指与中指紧并，竖于口前，藏在手指后的嘴不停地念叨着。

　　随着黄褂口诀念完，一声“ 定！” 落下的时候，灯重新亮了起来。他眼前没有任何影子。

　　“ 哼，这些小鬼，还敢和我显摆，” 黄褂不屑地冷哼一声，就想继续享用自己的晚餐，然而他刚转身，全身就僵硬的定住了。

　　那个娃娃竟然坐在桌上！

　　那东西什么时候坐上去的？黄褂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刚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它竟然能这么隐秘！而且…… 为什么这玩意会跟着自己回来？明明这些东西不会轻易离开它们寄生的家庭的！

　　就在黄卦的脊梁骨被冷汗撩起一层鸡皮疙瘩时，娃娃的脖子“ 咯吱” 地扭了一下，“ 嘿嘿，找到你了。”

　　“ 啊！” 黄褂被吓得猛然向后一退。

　　“ 呵，外强中干，” 娃娃冷笑地看着黄褂。

　　“ 你怎么会在这！我明明带的是个空的娃娃回来…… ” 黄褂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娃娃，一时慌不择言，“ 你为什么跟着我！”

　　“ 为了找你呀，” 娃娃“咯咯咯” 地笑了起来，“ 是你拿走了羊皮贴。”

　　“ 羊皮贴？” 黄褂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也是为了那玩意儿来的？”

　　娃娃一边摇头一边“嗯嗯”两声，甜美稚嫩的声音字正腔圆道：“ 她说死人的事情解决起来很方便，但是她不能随便插手活人的事，毕竟不能被发现。所以要我帮她找到她被偷走的东西。” 话音落下，娃娃话音一转，声音变得尖锐锋利，“ 小偷！小偷！小偷！小偷！”

　　娃娃的音调越来越高，如同海豚音一样的尖锐刺耳，“ 小偷！还回来！还回来！还回来！”

　　高音如同一把匕首，狠狠插进黄褂耳朵，刺破耳膜。

　　“ 啊——” 黄褂痛苦地双手捂紧了耳朵，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地缩在地上，如同虾米一样，“ 啊——”

　　“ 还回来！还回来！还回来！小偷！还回来！”

　　黄褂捂住耳朵的指缝里逐渐渗出鲜血，慢慢地，他的鼻子里也流淌出鲜血。

　　“ 还回来！还回来！还回来！”

　　缩在地上痛苦扭成一团的黄褂挣扎了几下后，没了气息，只剩下鲜血不停地从他口鼻耳流出。

　　“ 哒！” 一声，一本羊皮请帖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 嘿嘿，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