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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家 ...

  •   跟李大贵彻底解除心结之后,封辞夜的全部心神就放在了课业上。学堂只有一个,先生却有许多。封辞夜之前去拜见的先生,其实只教了一科策问。真正授课的老师,除他之外还有三位,分别讲授诗赋、杂文、经义。

      封辞夜擅长策问,杂文次之,经义再次之,于诗赋一道,可谓毫无天赋,全靠勤能补拙。他上诗赋课尤其认真,课堂记录就写了厚厚一沓。

      这天又上的诗赋课,先生是个老秀才,策论做的不好,考举人屡次不中,被施老先生请来做了教习,他讲诗风趣,听起来不枯燥不说,还简单易懂。

      封辞夜一堂课听的入迷,有的人却心不在焉。

      张明志在忧虑,他眼睛没离开过封辞夜,一直恨恨的注视着他。他刚收到了一封信,如同前几次一样,他甫一起床就看到信在桌子上,信里责问他,为什么封辞夜又回学堂了。张明志苦笑,心中暗道:“人心易变,种种事皆在一念之间,我何德何能,管的了别人心中所想。”他愤懑,却屈服于财帛,抱怨一番还是决定再想办法。

      观察了两天之后,张明志确定了封辞夜有些变了,比起上次的优柔与心有顾忌,他重新回来之后,似乎更坚定了。

      张明志没有再做故意接近封辞夜的事情,他并不蠢,封辞夜回来没有对他多热络,他就猜到封辞夜可能已经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张明志有些焦虑的在房间里转圈,他头一次十分慌张,之前能成功算计封辞夜,不过是因为封辞夜信任他,现在呢,他明显不可能因为再成功了,可他又非做不可。

      沉思良久,张明志忽然锤了下桌子,舍不得钱财,那就只好狠心了,不见得封辞夜会天天防着他,而只要他冷静寻找机会,还怕完不成任务?张明志阴狠的笑了下,松开了握成拳头的手,拿了纸笔开始写字。

      之后张明志不仅毫无动作,甚至也不怎么盯着封辞夜了,而封辞夜也无心理会他,现下的头等大事,是秋闱。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读书对一个家境贫寒的人来说,不算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的出路。封辞夜按着原本的打算,也是要在今年的秋天参加乡试,拼着个闻鸡起舞,悬梁刺股的劲头,也许能得个解元回来,但是去年糊涂了些,功课到底落了不少。

      他连每半旬学堂里放假都不回家了,只蒙头钻研学问。

      学堂里一众同窗都被惊掉了下巴,总有人看他学习时在后边窃窃私语:“封兄莫不是中邪了?”

      另一人摇头:“你我读圣人学问,不该如此妄自揣测,封兄约莫是糊涂过一阵,现下看来是想明白了。”

      他同窗依旧一脸笃定:“我是说他糊涂的那阵,像不像中邪?封兄求学一向潜心笃志,为什么偏偏去年不管不顾要退学?”

      又一同窗也说:“我觉得是……”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深深陷入到中邪的猜想中不能自拔,甚至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封辞夜不知道自己的同学在背后都议论着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愚蠢,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于是读起书来愈加求知若渴。

      他每日都会做一篇策论交给先生,一开始写的自然是聱牙诘曲,破题承题通通要被施先生批的体无完肤。

      每次得了评语,封辞夜都要回去再反复做题,先生所说:“一题自一理,一篇自一意。”破题先要认题,他一年来虽然将《诗》《书》《易》《春秋》等书熟读了几回,但是到底做文少了,于认题上差了不少。

      又因为他一年里读的书多,融会贯通了之后有了自己的看法,破题时就容易添题,总将自己的意思加到圣人意思中去,这个也害他挨了不少骂。

      等到他终于将“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破为“道隆于一世,政柄统于一人”时,时间已经到了初夏。

      施老先生看着他苦读,又确实在学问上有了进步,才终于放下了芥蒂,重新当他是得意弟子了,整日里笑呵呵看他,一边笑一边给他布置课业,封辞夜不怕辛苦,但总觉得先生有些阴险。

      多日不见家人,封辞夜将先生布置的杂文写好,交给先生,才告了假,决定回家一趟。

      宋青箬正捧着竹子编的簸箕喂小鸡,封大娘就坐在一边绣帕子,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封辞夜站在家门口,不期然看到这一幕,也勾起了嘴角。他在学堂里偶尔想起娘亲和妻子,总怕她们受苦受累,此时看见她们笑,越发觉得自己该金榜题名,不然何以报养育之恩,何以使娘子荣耀?

      他咳了一声,将买的肉放到了厨房,才站在了又惊又喜的家人面前。算起来,他已经一个半月没回来了。

      封大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瘦的厉害,你又将书里的字当米粒不成?”

      封辞夜哭笑不得:“……”

      封大娘索性放下了针线:“等着,娘给你煮饭。”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背影可利落。

      宋青箬也放下了手里的簸箕,封辞夜于是就张开了手,等着温香软玉主动扑过来,表情充满了期待。

      宋青箬噗嗤一笑,转而拉住了他的手,封辞夜瞬间怨妇脸,要抱抱。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了房间,封大娘一边洗菜一边叹气:“小年轻,沉不住气。”

      但他们当然不是进门亲亲我我,宋青箬拉着封辞夜坐在窗前,才开口:“夫君在学堂里如何?”

      封辞夜低笑了声:“娘子要闲话,坐外边也行,拉我进来不是应该做些……,嗯?”

      他未尽之意宋青箬听的明白,瞬间羞红了脸,连耳垂都似要滴血:“登徒子!”

      封辞夜把她扯出去的手又拉回来,捏在手中:“好了好了,宛宛要说什么?为夫仔细听着?”

      宋青箬气恼的打他一下,才敛了神色:“我叫妍妍帮忙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封辞夜摩挲着她手,眸底一片深沉,方才的浪荡不羁都收了起来。

      宋青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了封辞夜听,张明志一个寡妇带着的童生,别说另有些赚钱营生,连家里的地都险些照看不过来。但是听说他娘从去年来,竟月月扯了新布做衣裳,别的农户有钱了就翻新一下房子,或将银子存起来。他们家不一样,张寡妇换着花样的花钱,买足金的灿黄镯子,买绣了银线的帕子。闲了还要扭着老母猪一样的腰身,跟四邻八舍的炫耀:“盖房子?嘁,盖什么劳什子房,我家明志将来去王城做大官呐,住族长家那么大的房!”

      她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发了横财。

      宋青箬又道:“可见确实有人收买了他,只是不知是谁。”

      封辞夜一直没怎么说话,他表情一片平静,早有预料的事情,真的验证了,也不过恍然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之前的愤懑不解倒是消了个干净,困惑反正无用,奋起反抗才是理所应当。

      他又短促的笑了一声:“娘子。”

      宋青箬糊涂的嗯了一声,纳闷夫君怎么忽然好似轻松了不少,难道不应当愤怒吗?

      封辞夜笑着看她:“月余不见,娘子有没有想我?”

      宋青箬看着他比之前轻松许多的脸,也忽然放开了,想这么多做什么?烦恼多都因为想得多,知道有人惦记着害自己,就整天愁眉苦脸,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眼珠子一转,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环住封辞夜的脖子,竟然坐在了他的腿上。封辞夜浑身都僵了。就听她在耳边吐气如兰:“我当然……甚是想念啊。”

      封辞夜看看怀中的佳人,又望望窗外的天色,咬牙切齿:“到夜里,你可别哭着求饶。”

      宋青箬扮了个鬼脸,哧哧笑:“你记得小时候,你还打过我吗?当时也说的是,不要哭着求饶。”

      封辞夜顺手摸着她的背,漫不经心:“那也叫打你?手还没举起来,你就哭的惊天动地。”

      宋青箬不管:“总之你就是想打我,还不许我跟着你玩。”

      封辞夜暧昧的捏她耳垂:“那是因为你穿着裙子,还闹着要跟我们一起爬树。”

      宋青箬想起当时不知哪来的执着,宁愿逃了女先生的课事后挨打,也要跟着封辞夜玩。偏偏封辞夜待姑娘家都不假辞色,却只对宋青箬亲近,所以难得有一天,封辞夜威胁说不许跟他们一起玩,宋青箬就委屈的要死。

      现在想来,还是小时候快乐,唯一的烦心事,就是中意的小少年,他不跟自己玩罢了。

      封辞夜的手越来越不规矩,眸中欲色朦胧,宋青箬从回忆中回神,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怒目而视!

      封辞夜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语气笑意盈盈:“好了好了,等晚上。”他还眨了眨眼。

      宋青箬才不理他,转身就走,可无情可冷漠。

      刚好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来叫人吃饭的封大娘,脸刷的又红了,也不知道娘她听到什么没有。

      封辞夜倒仍旧一脸正经:“辛苦娘了。”

      宋青箬斜睨他一眼,心里暗骂,登徒子,人前人后两张脸。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封兄不是丰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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