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春》傅闲月

14、药材

　　封辞夜听到这话，略惊讶了一下：“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宋青箬嘟起了嘴：“家里缺钱，再说了，你将来少不得也要‘钱权交易’。”

　　封辞夜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若是为了这两个原因，那你不必操心了，为夫的再无能，也断不会叫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宋青箬转了转眼珠子：“那好吧，我就是想经商。”

　　“这么敷衍？”

　　宋青箬于是正色道：“今天妍妍给我送钱了，我不想以后再为银钱所困，但又没有别的办法。我觉着要是我能找个营生，咱们家就能过的更好一些了。”

　　她伸手捂住封辞夜的嘴巴，不让他说话：“你别说我异想天开，我知道你有能力让我和娘过的很好，可我不愿意你分心。我不想你读书读的疲累，还要为家事烦忧。”

　　封辞夜眼里都是无奈，他伸手将她的小巴掌拉下来攥在手心：“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

　　宋青箬笑了起来：“我不止为了你，我还为了我们爹娘。对了，还为了我自己。你想啊，等以后虽然你是金科状元，我却也富甲一方。你若敢负我，我包袱一收拾就离家出走。”

　　封辞夜瞪她一眼：“瞎说什么？”他又顺着宋青箬的话想了一下，不由得补充道：“那你要是有钱了就离家出走，我还得想个办法把自己绑在你包袱上。”

　　两个人的话题越说越偏，直到宋青箬有些迷糊了，封辞夜才低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累着你，我都支持。”

　　宋青箬于睡梦中嗯了一声，嘴角都弯了起来。

　　神医这几日研究怎么解毒，几乎到了昼夜不停的程度，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倒真叫他找出了解毒的法子。只是解毒之前，他还有些话必须得说。

　　封辞夜和宋青箬看见神医神情严肃，也被惊了一下：“难道，娘亲的毒没法解？”

　　吴神医见吓到他们二人了，才反应过来，捋着胡子大笑：“莫慌莫慌，不是毒没法解，而是这毒的来源，要告诉你们知道。”

　　封辞夜听罢忙问：“神医请讲。”

　　吴神医思忖片刻：“这话我原本不知当说不当说，但是我既然与你家长辈有些交情，就合该给你们提个醒。”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毒名叫寒烟翠，是罕见的奇毒，只有前朝皇室才有。”

　　前朝皇室？宋青箬和封辞夜齐齐震惊，他们早猜到爹娘来历或许不凡，却也从始至终没想过，爹娘会和皇室有关联。

　　吴神医接着说：“我知道封小郎君要参加朝廷科举，所以才将此事告知，也许以后的路并不平坦，小郎君千万谨慎些。”

　　封辞夜连忙拱手躬身：“晚辈多谢神医提醒，只是……”

　　吴神医看了他一眼：“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既然说了，就再给小郎君提个醒，中了前朝的毒，却未必是前朝的人。”

　　封辞夜又拜了一拜：“谢神医，晚辈心里有数了。”

　　看他兀自低眉沉思，宋青箬又倒了杯茶给神医才问：“那吴伯父，您看我娘的毒，何时可以解了？再之后饮食上有什么禁忌，平时起居如何将养，还希望伯父教我们。”

　　吴神医点头应道：“那是自然，现在不急，还差几味药，等准备好了就解毒。”

　　宋青箬看了眼自己家的钱袋子，瞬间苦了脸，看来，做生意的事情，刻不容缓了。

　　封辞夜抬头看她皱眉，伸手就戳她脑门：“不要怕，我会想办法的。”

　　宋青箬嘟囔：“不要你想办法，你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我难得有一件想做的事，一定要自己做。”

　　封辞夜拗不过她：“好，但你也别忘了，我画技不错，写些杂文话本也不难，或者我也可以跟随李伯父跑商，只要抽的出来空，钱总赚的到的。你不要压力太大，也不要让自己过分劳累。”

　　宋青箬点点头：“嗯，但我就是希望你能用功读书，你不许去做这些杂事。”

　　吴神医在旁边站了半晌，始终不见这对小夫妻理他，又觉得这二人之间的甜腻气氛实在讨厌，他干脆咳了一声：“说起这做生意，你可想好了要做什么？”

　　宋青箬点了点头：“不怕您笑话，我想着姑娘家爱美，许久以前就在琢磨，或许可以开个成衣铺子，自己想法做些华美精致的衣物卖。”

　　吴神医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小女孩，恐怕经商也是看了别人能赚钱，于是就突发奇想吧？”

　　宋青箬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说要做衣服确实是随波逐流，但做生意却不是。如今朝廷农商并重，既废止了商籍不得科举的法令，又开了商路。我虽一介女流，却也有壮志雄心，再说经商对家里经济也有益处，那何乐不为呢？”

　　吴神医沉思片刻：“果然不是寻常人，随了你爹娘。既如此，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做药材生意如何？”

　　宋青箬疑惑问：“药材？”

　　吴神医点了点头：“没错，我行医多年，也认识几个药商，你若也来做这个生意，我就帮你牵线。”

　　宋青箬犹自迟疑，封辞夜也不出声，他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只要不是她求助，就不干涉，何况经商也有三百六十行，他希望她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宋青箬最终下定了决心：“那我就做药材，只是以前从没有了解过，如今还要辛苦伯父教我。”

　　吴神医大笑说：“这有何难？对了，你不如也跟着我学医？”

　　宋青箬有些震惊：“学医？”

　　吴神医不知道点了第几次的头：“对，以后自己有些小病就自己治了。而且跟着我学认药材，也有助于你做生意不至于被药农蒙骗。”

　　宋青箬想了片刻：“行，那徒儿拜见师父！”

　　封辞夜在一边看着他们俩迅速成为师徒，还在纳闷，不是说隐世神医，从不轻易收徒的么？就这么简单？

　　不管他怎么想，这事却就算是这么定了。

　　宋青箬自从夫君回来，婆婆的身体也有的治之后，就一直处于很放松的状态，但现在这个状态无法保持了，她的夫君，又要回学堂了。

　　宋青箬有些担忧：“你说，成绩会是怎么样的呢？”

　　封辞夜捏了一把她的脸：“多想无用，我会第一时间找人回家传话的，你不必担忧。”

　　此时的县衙，师爷和县令正在团团转，师爷向来是个奸诈人物，但他也有些左右为难，毕竟幕后之人和悠悠众口都惹不起，他眼珠子一转干脆道：“如今要么一口咬定封辞夜没通过考校，不予入学。要么就放弃做京官的机会，再寻良机。县尊做个决断就是了。”

　　县令倒冷静的多：“若不是那人吩咐，我又何必跟一个普通书生过不去。如今让他再回学堂也没什么，只是……”

　　师爷又劝：“但那些大儒也万万不可得罪啊，我们怀安县近几年考中的学生多是出于他们教导，若是他们执意为封辞夜出头，到时候那人能不能保住我们，可难说啊。”

　　县令叹了口气：“罢罢罢，不如趁此机会，也探一探那人的底。他上次说只要收押封辞夜的岳父，就让我大计得个甲等，这事倒是真成了。但我心里仍有疑虑，若他果真有大权力，要毁掉一个人还不简单，为何非要如此迂回又……儿戏呢？”

　　师爷回道：“县尊说的有理。”

　　封辞夜刚一回学堂，就发现整个学堂都在沸腾，他还没走到自己的寝室，就被一堆人围上来恭贺：“我看过封兄试卷，果真天纵英才。”

　　“封兄大才，我有疑问不知可否请教？”这是书呆子。

　　“嘁，一回来就聚在人堆里炫耀，果然恃才傲物！”这是嫉妒他的人。

　　还有张明志，差点咬断牙根，他心里翻滚着同一句话：“他凭什么这么好运！”

　　封辞夜倒是也依旧不想理会他，跳梁小丑何足惧也。

　　等回到寝室，果不其然李大贵和柯一华都在，柯一华依旧吊儿郎当，嘴里啃着个果子：“我老子可差点愁白了头，整天骂那群白胡子老头坏了他的大事。”

　　封辞夜笑了笑：“你家最近有可疑人物进出吗？”

　　柯一华摇了摇头：“你前段时间让帮你留意，我就一直留了份心，但是我没有发现有可疑人物。”

　　李大贵争着回答：“因为可疑人物和他爹见面都在县衙不在府内！”

　　封辞夜回头看他：“嗯？”

　　李大贵语气顿时欢快起来，讲述少有人知的隐秘事件，总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或许是因着终于有一件事是他知道而封辞夜不知道的了，李大贵说每个字都是亢奋的：“我原本看考试完了，张明志有些鬼鬼祟祟，因此就派了家仆去跟着张明志，你们猜家仆最后发现了什么！”

　　封辞夜语气淡淡：“发现张明志径自去了县衙，并且和县令见了一慢。”

　　李大贵一拍大腿：“哼，你既然知道，那你自己干脆说完吧。”

　　封辞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刚才在下纯是瞎蒙，具体如何，还请李兄详述。”

　　李大贵照例再哼一声，才开始将事情始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