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雪融梦醒》露奈luna

5、十六夜 -missing you-

　　站在繁华区一角的事务所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富有摩登气息的三层小楼是典型的现代设计，考虑到其主人的年龄，能看出他在资金的运转上还算顺利。

　　今天的一小步，会成为未来的一大步。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因此我尤为慎重地迈出第一步。自动门“嗡”地一声缓缓朝两边打开，我映在玻璃上的坎坷不安的脸也随之被撕裂成两半，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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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兼职？”

　　“应该说是经营科方针的社会实践。”

　　焦冻暧昧地“嗯”了一声，低头整理在腰间晃动的书包。清晨的阳光在他脸上落下的影子边上围着一圈温暖的金线，他的皮肤还是一点瑕疵都没有。

　　虽然是家离得很近的青梅竹马，但我和焦冻并没有一起上学的习惯，只是偶尔——在其中一人的日程因为某种原因被打乱时，我们会很巧合地在上学路上相遇。

　　道路两旁的春暖花开已经逐渐转为更加成熟的颜色，或是一步步从绿意中抽身离去，但车站前公园里的羽衣菊却盛开得正是时候。
　　一片花海中有着从白逐渐转红的好几种颜色，尽管知道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少年的脑袋……有点相似。

　　“为了提前一步体验英雄事务所的事务工作，当然志向不在此处的人也会选择其他的公司。”我一步步踩在路边的车道外侧线上，“会持续到期末考试，从事务所收到的评价书也是成绩的一部分。”

　　焦冻的回应还是一如既往地慢了两拍。在他接话之前，尚未彻底拂去的睡意突然袭来，我不禁掩嘴打了个哈欠。

　　“睡眠不足？”他歪头看向我。

　　“昨晚我没有睡觉。”

　　“……因为兼职？”

　　“兼职是周末的三天。昨天只是因为股价下跌，我太过关心实时动向……”

　　因为毫无缘由的突然下跌，我从傍晚开始就有些紧张。这异常的连续下跌直到半夜还没有停下的迹象，我便开始调查这家公司的IR情报和决算发表。数字并没有出现大的变动，也就是说投资价值依然存在。

　　正常来说，到此时就不必再关心这暂时的涨落了。如果重要的是投资价值，那么股价之流不过是杂音而已——然而即使这么说服自己，躺在床上的我还是忍不住，不断重复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打开手机的步骤。
　　就这样怀着无法释怀的心情直到黎明，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比平时晚出门了十五分钟，也因此，我才会这么恰巧地遇见焦冻。
　　我没有再详细解释，而是为了抵抗苟延残喘的睡魔揉了揉眼睛。焦冻默默地等待我放下手，然后莫名地端详起我的脸。

　　一辆后座上载着塑料物流箱的电动摩托车卷起嗡嗡的马达声从我们身侧飞驰而去，然而因为与焦冻视线相碰的眼睛像是被施了石化的咒语，我想要移开视线看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几秒钟的静止。我眨了眨眼睛，焦冻便如同接到了暗示般，终于音色平缓地开口。

　　“眼睛红了。”

　　“因为我揉了。”

　　“……”他眯起眼，略作停顿后换了个问题，“没有睡觉，上课怎么办？”

　　对只有上课时间在认真学习的焦冻来说，这多半是个很重要的问题。然而在以压倒性的自学时间为傲的经营科学生也就是我看来，必修科目和一般教养的50分钟可以称之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然而若说是否有必要这样回答他，答案也是否定的。我与他之间的差别，又岂止这么一点呢。

　　因此我仍然目视前方，以另一个理由作答：“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睡着，所以法不责众——老师会原谅我们的。”

　　现在购买的股票，是经过全班商议之后决定的其中一支。
　　也就是说，持有它的人绝对不只有我而已。
　　目前我们所买卖的只是面对未成年人的单元未满股，即使继续跌停，实际上的经济损失也极其微小，但是对于经营科的人来说，比起一两万的买卖额，“投资失败”的结果显然重要得多。

　　“你们班真厉害啊。”

　　电车从身后的轨道上飞速驶过，焦冻难得有些感慨的语气也揉碎在喧嚣中。
　　我感觉到电车隆隆巨响中似乎带来了活泼的风，回头让它顺着脸颊吹向遥远的地平线，那是环绕着雄英高中的广阔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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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夏暖说，每周三天的兼职填满了她的休息时间，那之后的两周她再也没有空闲去轰家叨扰，而是在某一个周末的晚上下班后，唐突地打来了电话。

　　“——所以，我想就此听听你的意见。”

　　“网络吗。”

　　……简单地总结一下她的话，大概是这么回事。
　　夏暖所兼职的英雄事务所中有专门负责社交网络领域管理的职员。他们的工作除了构建官方网站和官方账号之外，自然还包括管理所属英雄的个人账号。
　　这间事务所中的新人英雄在个人账号投稿和互动的内容，一半以上都是由工作人员撰写的。

　　“……没什么不好吧，职业英雄有时间一直盯着手机看，不如多做点正事。”

　　“说得也是。”

　　出乎意料的是，夏暖那缺乏起伏的声音没有多做挣扎，就如此回答道。
　　轰在吃惊之下，不知不觉松开了手上看到一半的书，被他隔开的书页无声无息地并拢在一起，就像从未被打开过。书本掉落在被子上安静地庆祝着重逢的喜悦，不过轰并未意识到。

　　“……就这样？”

　　“你希望我反驳你吗？”夏暖平淡地反问。

　　“我不知道。”轰诚实地说，“只是觉得意外。”

　　“的确，这种操作方式有着不少弊病，不过考虑到焦冻你的个性，我也猜到你会这样回答。比起大家都做同样的事情，去竞争更加优秀的位置，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以明确的差异化作为目标。在这一点上，我对你很有信心，所以即使不频繁在社交网站上更新，也一定会有其他更适合你的方式。根据我这些天来的观察，这里的运营方式……”

　　对面的夏暖开始了长篇大论，虽然声音依然不咸不淡，但轰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语调中藏着一种像微弱的火苗般，十分不显眼的热情——她开始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了。
　　平时寡言少语，说话一板一眼的夏暖只有在这时候能够在有人制止她之前一直喋喋不休下去。

　　轰望向窗外，东京寡淡的夜空中刚刚挂起一轮圆圆的明月，将窗边的江户风铃照得雪白透亮。圆圆的玻璃罩内画着两条白色的金鱼，它们舒展蝉翼般薄薄的尾巴，摇动着碧绿的水草，荡起了浅蓝色的波纹。

　　两条白色的金鱼……吗。
　　这是去年夏天的暑中见舞时夏暖送给他的礼物，然而让原理是让他在学习和备考时挂在空调下方，这样听着风铃吵人的刺耳声音就不至于睡着，可谓是毫无美感的使用方式。

　　很快便是夏天了，轰今天很偶然地在收纳里发现这个风铃，便顺手挂在了窗边，没想到当天晚上就会接到夏暖打来的电话。

　　轰迟迟没有打断，而夏暖或许已经习惯了他在电话中的无言。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夏暖终于结束了她这两周来的兼职报告。
　　轰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真听，但可以确定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些事务所运营和英雄管理的知识，我会像无限吸收的海绵一样牢记在心，将它们变成你未来路上的黄金砖石的。”

　　“能把这么拗口的话流畅地说出来，真厉害。”

　　于是轰便在她似乎心满意足的几秒沉默中，紧接着这么说道。

　　“也许也是托了兼职的福吧。”说完，夏暖的声音也稍微柔和下来，“时间不早了，请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轰的心思还没有从窗边的风铃上离开。因为透明的风铃玻璃对面映着圆圆的月亮，只是刚才为了听夏暖说话而一瞬间的分神，他忽然错觉那两条白色的金鱼是在月亮上游动，然后融进了月光里。

　　“……啊。”

　　因此“嗒”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这一瞬间，轰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想问，并且刚才明明可以问的事情。

　　为什么是他？

　　轰怔了怔，却也觉得没必要再打电话回去。
　　想要继续看书时，他才注意到书早已被扔到了被子上。他重新翻开，寻找刚才自己读到的地方。书页在手中飞速翻过，无数文字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让人眼花缭乱。
　　那是一本经验丰富的英雄介绍多年走来的酸甜苦辣的回忆录。

　　若要问本来对这类书毫无兴趣的轰为什么会想起来看，那是因为……下周开始，就是职场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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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十六日晚的月亮会比十五日晚出现50分钟哦。
上周在开始写的时候，忽然决定要加一点剧情进去，就停下来开始查资料了。然后好不容易查好资料写了大纲，却因为我忘记保存就拔掉USB而全部消失了。
请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养成边写边写边保存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