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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五十九 ...

  •   晓知白也抽了些时间教我其他门派杂七杂八的剑法。他和无道弟弟不同,教的内容十分繁杂,各门派的武学各有优劣,所以不能像季无道那样只针对一个漏洞进行讲解。这些武学体系都复杂得很,我听了几日,头发又是一撮一撮地掉,只能靠背医书来放松心情。
      他大约也发现我听这些只能听懂个皮毛,后来就只讲基本的招式手法了。

      我不采药草时,便同他学了些削木头做东西的方法。

      近来又下了两场雨,天还是热,但好歹有些凉风了。
      我披着斗笠坐在树下,等晓知白过来找我。

      他来时还带了一小捧桃金娘给我。这野果正是成熟的时节,味道不酸,吃到嘴里有股淡淡的甜。

      晓知白倚在我身旁的树干上,他大约刚去过池边,身上还带着水汽。

      我对他说:“我有个小物件想送你。”

      “送我?”晓知白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我从宽袖中取出一个木头做的小挂坠递给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手艺不如你,做的东西难免丑些,你不要嫌弃便好。”
      “怎么要送我东西?”他似乎很讶异,接过那挂坠看了看,又问我,“刻的是兔子么?”

      我说:“你不过生辰,但我仍想回一份礼。”
      “刻的很好啊。”晓知白笑了声,说,“我以后都会挂在身上的。”

      他大概是在敷衍地夸奖我。我想。
      因为我刻的其实是他养的鸟。

      “吕姑娘说要来找你。”晓知白忽的说,“她让阿烦带了纸条上来,山下看来是真的无事了,不然姜前辈也不会放她一人上药王谷。”

      我说:“那是好事。”
      晓知白问我:“哪个是好事?吕姑娘上来找你?”
      我说:“谷中没麻烦是好事。”

      “确实。”晓知白说,“但他们前些时日只派了几人上山,损兵折将后也未作反应,实在是奇怪。暂且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想你师兄又将下山之事往后调动,也有这个原因。这些仇家怕是还会来找麻烦,吕姑娘上来,兴许还有替姜前辈传信的意思。”
      他用折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划着,过了会又说道:“武林盟那头动静却小了下去,不知是不是不打算再掺手此事。”

      我说:“药王谷的仇家,与□□有关么?”
      晓知白说:“这倒没有。药王谷说来其实是中立的门派,不正不邪,不偏不倚,所以与□□未曾交恶。”

      “你说过朱如雪已退出江湖,嫁人为妻,可这来谷中寻仇的又似乎是她手下的人……”我思虑了一下,说,“她要是与寻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怎么还能有如此手腕?事已过了十年,她若没有把握,怎么会选在这个时机动手?”
      晓知白说:“你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说罢他微微一顿,道:“我推算过几次,你师父十年不曾出谷,那就很难与新出的门派结仇;而你师父以前的仇家中,只有朱如雪一人敢真正对药王谷动手。”

      我说:“我不明白。”
      她当年辜负过我师父一次,如今还能腆着脸皮再来么?

      晓知白拍了拍我的斗笠,说:“若是对一个人来说,他所要之物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那他无论为此物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我说:“那是生命更重,还是良心更重?”

      “对不同的人来说,大概会有不同的答案。”晓知白说,“要成人上人,从一无所有到荣华富贵,总要舍弃一些东西的。”

      我此刻想到却不是朱如雪,而是无道弟弟。
      他要到万人之上,也要舍弃掉什么吗?

      *
      八月下旬,吕姑娘来了。
      她是背着三个西瓜上来的,实在是女中豪杰。

      她来的时候白白和无道弟弟正在下棋,我坐在一旁摸着医书默背经脉位置。

      然后她把三个西瓜砸在了棋局上,道:“本姑娘专程上山,你们都没人来迎接!”
      晓知白:“……?”
      无道弟弟:“……?”

      用沉默来表示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今日上山。
      且我们同她并没有很熟罢。

      “可累死我了。”她倒是一点都不拘束,拍拍手后就坐到了我旁边的石凳上,说,“席老贼在哪?我要找他。”

      我心道姑娘你怎么能在他徒弟面前叫他老贼啊。
      她为人这么率性,说话虽不好听,但也没到让人讨厌的地步。

      我说:“他早上去屋中炼药,想是等到晚上你才能见到他了。”

      吕姑娘嘟囔道:“他怎么偏挑我来的时候炼药呀?”
      她又碎碎念了一会,突然扭头来问我:“你要不要吃瓜呀?这是我姐姐叫我带上来的。”

      我还没应她,晓知白便先一步站了起来,说要去火房拿刀来劈。

      吕姑娘不屑道:“猪蹄子,你还是男人么?瓜哪是用刀劈的?”

      晓知白当然不会同她一个小姑娘生气,只是重新坐下来时低声道了句糟糕.我过了半晌才想起那只叫阿烦的鸟还在旁边的树上,等吕姑娘走后,晓知白大概又不得安宁了。
      他虚心向朱姑娘请教:“仙女姐姐,那瓜是怎么开的?”
      吕姑娘说:“当然是用手捶开的!”

      她话音刚落,突然就伸手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对我说:“卫竹青,你来开瓜罢。”

      ……用手开瓜??
      她从哪里看出我有这种本事的?
      我现在面上毫无波澜,连眉头都没皱,其实心里慌得一比。

      我又不太好拒绝,可到时用手捶不开不是更尴尬?可晓知白他们二人又不来给我解围,我只好硬着头皮往离我最近的西瓜捶了一拳。
      西瓜没有被我捶裂,但是它被我打到了地上。
      摔在地上摔裂了。

      晓知白说:“好,它开了,我们拿起来吃罢。”

      他们当真就把地上四分五裂的西瓜拿起来啃了,我的手还停在半空,僵了好一会才放下去。

      第二个西瓜是吕姑娘单手拍裂的。
      她真是个女中豪杰。

      我听见晓知白轻咳一声,忽然想到他说过红香馆姑娘可以单手捏断壮汉肋骨的话。
      看来此言不虚。

      吕姑娘对我没有对晓知白那么不客气,倒没有出言笑我方才之事。她咔嚓咔嚓地啃完一排瓜后,便跟我们提起了近来山下发生的事:“前些日子,馆中来的人确实比寻常要多,天南地北的都有,也不知是为何而来。要来找你们药王谷麻烦的那些,我姐姐已经叫人处理了,但她也看不出这些人出于哪个门派。”
      “可有瑶池阁的人到你们馆中?”晓知白问道。
      “没有。瑶池阁不是早便衰落了么?”吕姑娘说罢,突然反问晓知白道:“你是想问来人与朱如雪有没有关系?”

      晓知白没有出声答话。

      吕姑娘当他默认了,便道:“我姐姐说有这种可能,但不能断定。再说她与瑶池阁早就恩断义绝了,哪有可能再请阁中的弟子帮她寻仇?”

      晓知白说:“那有没有其他看起来较为特殊的人出现?”

      吕姑娘想了会,说:“有一个像是从异域来的女子。说起来,我觉得她……好像朱如雪。”

      “你今年不过十四,”沉默许久的季无道忽然出声道,“朱如雪十年前退出江湖,你怎能真正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我听我姐姐说的,不行么?”吕姑娘被季无道忽然这么插了一句,再开口时语气里就带了些恼意。

      季无道说:“行。”
      随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晓知白说:“异域的人也要插手此事?”
      “看着不像,”吕姑娘说,“他们像是为别事而来的。特殊的人我便只见了这么一个,其他的都不值称道。但不寻常之事倒是还有一件,便是在八月初时,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人来我们馆中……”
      “红香馆虽是江湖中人的聚集之处,但招待的华冠贵人也不在少数罢,如何算得上稀奇?”晓知白说。

      吕姑娘拿瓜皮扔他,道:“这要是普通的贵人,我也不会拿出来说了。可那几人身份都大不一般,有风水庄的护法,珠玉阁的账房先生……别的我记不太清了。他们几人身后的势力都算不上盟友,也不知为何会聚在一起喝酒谈笑。”

      “管天下钱财的人,就是不算朋友,坐在一起喝酒也是正常之事。”晓知白说。

      吕姑娘说:“徐前辈这几月也是在四处奔波,大概真是钱庄要出变局了。我提此事,是想让你们都小心些,我姐姐说江湖万事牵连,小心为妙。”
      她又偏过头,放柔了声音对我说:“你以后下山,一定要去找我呀。”

      我说:“好。”

      她又问我:“我送你的烧饼好不好吃?”
      我说:“很好吃。多谢姑娘了。”

      吕姑娘娇笑了声,说:“谢什么呀。”

  • 作者有话要说:  竹青内心os:吕姑娘和我师兄一样客气!
    我又在wb摸了一张竹青摇扇子的鱼_(:
    宝宝们去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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