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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十七 ...

  •   我师父笑着笑着,突然间有了兴致,给我讲起了用剑的基本手法。

      他这次倒是好好地在手把手教我。精深的武学心法我还不能理解,但最基本的刺劈撩挂虽不能做得尽善尽美,听我师父讲后也能做出个大概样子了。

      我师父开始教了我一会,见我招招都使得不仅人意,便摇摇头叹了句:“原来你是真没让那两瓜崽崽教你如何用剑。”
      我说:“他们教过我……一点皮毛。”
      我师父说:“这不是一点皮毛,这是一根汗毛啊。”

      晓知白试图替我挽回面子:“是因为我与季无道近来只是与竹青练手,并没有教他剑法的规矩。”
      “练手?”我师父冷漠道,“你们怕是光顾着打闹,便把正事忘了罢?”

      我在一旁拿着烧完的手持烟花,心道教我练剑也不是晓知白二人的责任,怎么就成了他们的正事哇。

      但我师父在谷中就是老大,他说什么都无人反驳。
      他说教我剑法是正事,那在谷中这就是那二人的正事。

      晓知白不仅没反驳,还向我师父道了歉,表示以后一定好好教我武功。

      见他在我师父面前的怂状,我不由在心中感叹:果真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他们二人现在都算借住在药王谷,讲起来都是欠我师父人情的,确实也不能对我师父的决定说些什么。

      我师父说:“瓜崽崽,你学的是哪门剑法?”
      晓知白被我师父的称呼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答道:“我从师时并不专修于一门剑法,所以所承武学涵盖江湖百门。但我学艺不精,如今只能学到我师父功夫的三成,剑法变化虽多,却无法与用剑的高手真正抗衡。”

      “你入的门派并非以武学见称,这个年纪有如此功力便足够了。”我师父难得夸人,语气中竟透出一种长辈特有的慈祥感。他夸完白白,又转头去问无道弟弟:“我见你似乎在单修剑法,想来对此门兵器的见解要高于他……你修的又是哪一门派的剑法?”
      无道弟弟略略一顿,没有立即应声。
      我师父又道:“你若想继续瞒着身份,我便不会逼你回答。”

      “我习的是北月双手剑法。”季无道说,“无道身在谷中,先生有问,必以真话作答。北月门派在中原没有名气,剑法也并不高明,我一时才不想出口回答。”
      我师父说:“真话?”
      无道弟弟说:“真话。”

      我师父哈哈一笑,漫不经心道:“前日你在我徒弟院中使的剑法要是配不上高明二字,那江湖上有些侠士的剑法,怕是连牛屎都不如。”

      我心想这比较有点恶心,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我师父说:“怎么?你也觉得他剑法不高明?”
      我说:“没有。我被口水呛了。”

      “出招便是为了夺人性命的剑法,”季无道并不因我师父的话尴尬,道,“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高明。”

      他用孩子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脱离自身来做了个公正的评判,仿佛练此剑法的人并不是他。
      我手中一松,烟花便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与尘□□处一处。

      他用这种口气说话时,总像是在竭力证明什么。
      可是他想要证明的东西,刚刚说出口时又会立即被自己否决,让他人无法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师父只是淡淡道:“嗯?夺人性命的招,不也可以是保命的招?如何就不能算高明了?”
      季无道默了半晌,道:“先生说的是。”
      我师父说:“好,既然现在还不到你下山的时候,你就把北日剑法教给我徒弟吧。”
      季无道说:“是北月剑法。”

      我师父对季无道练的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杀招,以后是不是江湖人见人骂的大恶人并不在意。当然他是觉得季无道本就与药王谷没有关系,以后做不做坏事关他屁事,再有就是他本人懒得教我武功,物尽其用,就让季无道顺带把剑法也一同教给我。
      我对此只想说:……

      我的意思是,我对我师父的做法感到无力,所以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江湖各门派都有自己的武学秘籍,哪有可能随便教给外人。像季无道这种剑法名里带着门派名字的,更是只能教给本门弟子,我师父趁此时提出这个要求,虽说是为我好,但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方想说我学别的也行,不一定要学什么北月剑法时,脑门又被我师父拍了一下。

      季无道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点燃的烟花,默不作声。
      我趁我师父和白白商讨月饼子要做成什么口味时,悄悄地坐到了无道弟弟旁边,同他讲:“若是你觉得为难,不教也是可以的。”

      他手中的烟花也在嘶嘶地响。
      好一会,他才对我说:“席先生说的,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我说:“别人要求你做的事,你即使不愿,也会通通应下来么?”
      季无道说:“我愿意教你的。”

      在晓知白叫他教我笛子时,他也是这般说的。

      我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想不出他到底是何心思。我想说的也并不只有此事,我是想问问他,既然他分得清善恶,又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为何一定要听别人的安排,去做自己不想做,甚至是厌弃的事呢。

      “我在下山前未必能教给你整套剑法,笛子曲也教不完。”无道弟弟低低地说,“北月……我门派的剑法,确实没有你师父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阴招多,常人难避罢了。它不注重剑法的基本规矩,灵活变通,故而衍生出的招式有千百种。”
      我很没志向地说:“那我就不学了罢。”
      连几个音调的笛子我都学不会,更不用说有千百种变化的剑法了。

      我还是比较向往那种招式数可以用一只手数过来,但次次能克敌制胜的绝世武功。

      无道弟弟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北月剑法变化,是由一式延发而来。但短短两月,我必不能将剑法的精髓全数教与你,一知半解在武学中是大忌,所以我不会教你剑法的具体招式。”
      他很少会这样说这样长段的话。我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再出声拒绝他。
      “我只教你这剑法的漏洞,和破此剑法的招式。”他说,“这样一来,两月足以。”

      我说:“可我学破你门派剑法的招式又有何用?”

      季无道说:“我不知道。”
      他手里的烟花已经燃完了,便又重新燃了一根,小声道:“你就算不用,也可以参考着去练你自己的剑法。”

      我偏过头,很想看看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色。
      可是我眼前万物皆被掩在暗色之中,包括正与我说话的季无道。

      他似乎也恰好偏过头来看我,像是笑了下,说:“神仙剑法,是个好名字。”

      *
      在我们几人合力之下,终于糟蹋完了一袋糯米糊糊。
      捏出来的月饼子摆了满满一桌,但大多都奇形怪状,还不知其中包了什么。

      我师父嘲笑我捏的饼子像条没睡醒的狗。
      我平静地告诉他其实我捏的是麋鹿。

      我师父捏的饼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仅丑,还个个都散发着一股令人闻而生畏的气味。
      是的,他往糯米糊糊里裹了榴莲。
      还有洋葱和蒜泥。

      我希望到时候我们捏的饼子能分开蒸,我害怕串味。

      晓知白的饼子是做来给鸟吃的,只注重口味,不注重外观。

      饼里头唯一好的几个是无道弟弟捏的。他最开始还挺认真,后来发现我们另外三人都在瞎捏,便也跟着放飞自我了。
      不知我师兄中秋时会不会来和我们一起吃月饼……

      我希望我师兄能恰好出现,然后拿我师父的饼去祭祖。
      善哉善哉。

      换了身干净衣服后,我就回屋中歇息了。
      沉沉静夜,我合着双目,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我娘。

      是因为要过中秋了?
      往常的中秋时节,我都不会想起她。

      那是因为今年这个节日,最有团圆的意味么?

      人说中秋是团圆的时节,亲友相聚,共享喜乐。在我以前生活的府中,每至中秋时分,在前堂便有歌舞升平,佳肴美酿。我娘在这个时候总会比平常高兴些,她会换上好看的衣裙,等人来叫她去前堂为众宾弹琴奏唱。我一人待在屋里,抱着被子慢慢地等那喧闹和欢笑声一点点小下去,等到万籁俱寂,都等不到我娘过来。
      她不来找我,其实是好事。这说明我爹对她还有一点点的情意。
      这一点情意就足够支撑她好好活下去了。

      我想,只要我娘开心,那中秋于我而言,也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日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评论我会尽可能回哒,没回可能是不小心跳过QAQ。
    今天有点晚,地雷名单明天再感谢,比心心!
    昨天出去了一整天,环岛攀爬(?),晚上回来时没来得及更新,非常难受了_(:。
    这是补昨天的一更,今天还有一更的,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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