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64、不解

　　“站住！胆敢私自出帐，拿下！”

　　陆望朝仲答夕厉声到，只须臾之间，一干士兵便朝仲答夕围了上来。

　　“陆望，不得无礼。”

　　徐以言一瘸一拐出来，朝陆望说到。

　　“陆望，放她离去。”

　　徐以言又道。

　　陆望诧异的看一眼自家将军，将军这是……虽心中万般不解，但也不敢违逆，朝仲答夕让开一步。而仲答夕，便再没有回头。

　　夜，越发的沉，夜的影，越发的深。一直望着那道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将军……”

　　陆望嘴里动了动，欲言又止。他的眼里更多了几分疑惑，是今夜夜色太过深沉才叫他看不真切面前的将军了吗？所以才会仅是一个刹那，就会认为将军发生了改变呢。可是……真的没有改变吗？分明将军眼中神态不复初前……

　　“将军……”徐以言偏头，目光落在陆望身上，黑暗中，陆望还是一如最初的陆望，可她知道，自己却不再是一如最初的他所知晓的将军了。而将军……徐以言手指轻轻动了动，将军，她，至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冠上这样的名号，至死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遭，而她的将军，她却惹得她负气离去，惹得她，灰心失意。

　　低头 ，一只手用力的拍在自己脸上。徐以言只觉心中是如此无望。为何当初就没有好好同将军坦白自己是女子这样的事呢，那么就算那个时候所面临的不一定就是好的结果，但那起码会比今日的局面好很多。想到不久之前发生的一切，徐以言面色一回比一回惨白。说了那样的话，行了那样的举措，往后将军该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天大的玩笑自己要如何才能同将军解释清楚……

　　以及……

　　一想到这里，徐以言目光动了动，一只手搭在方才被打过巴掌的脸，伴着隐隐约约的余痛，只觉心头一阵没来由的钝痛。

　　将军终于知道了她是女子，可将军也结结实实真真切切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曾是那样温柔的将军啊，这表示什么……

　　徐以言将头低了又低，她本就是一个孤儿，早就应该清楚自己该有的结局。她用假相蒙蔽了将军，本就是错，又如何能奢望将军会因而同以往一样看待自己呢，她定然无比的讨厌自己。所以看着将军要离去，她也没有勇气乞求将军能有片刻停留。徐以言嘴角自嘲的一笑，是啊，就算乞求将军片刻停留又如何呢，听自己苍白无力的解说吗，说自己是如何从看守烽火台的小兵变成了敌国的将军，说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弱弱的小兵，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还是说，已经被将军发现身份的她，一个女子，还能继续求取将军的心意呢……

　　一切的时间都在向前走，风被时间带着，黑夜白昼被时间带着，夕阳在时间里，朝阳在时间里。徐以言多希望此刻时间可以漫长一点，让自己的这场思索也能变得漫长。或者，方才的时间，就消逝得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将军的身影还在眼前停留，让将军的气息还在眼前徘徊。

　　心口越来越闷，徐以言蹲下身，大口大口的呼吸，一想到哪怕仅仅是伤了将军的心一毫厘，她就是如此的不安啊。风用力的吹过她脸颊，带着烈烈的寒意，她与将军也曾当空明过心意啊，记忆就停留在那里，就像是上一刻正发生的事。可上一刻的她，却是如此的不可原谅。

　　徐以言眨眨眼，眼里一片不甘心。此刻她多想哭啊，以为某个月朗星明的良辰，她能严肃而又庄重的，同将军坦白，那样的场景，定然分外和谐。怎么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呢！她的无礼，她的傲慢，以及她的无知！就是如此生生毁了一切。

　　“将军……”

　　陆望惊呆了的看着自家将军，为何自家将军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将仲答夕抓住，这是大块人心的事，将军怎么依旧这样挫败。虽然更不解的是将军为何放走了她。

　　“陆望……”徐以言抬头看着陆望，忽而眼里抖落一滴泪，我见犹怜的模样险些没将陆望给惊着。

　　“你说……我是不是蠢且愚，无知且过分……”

　　徐以言抹抹眼睛，“此刻我才明白其中深意，她下令冲锋的牛群，最终都是在为我着想。”

　　“这……”陆望摇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明白将军的话，她口中的她又是何许人也。

　　徐以言站起身，看向夜空。就算是失去记忆变成了诀明，在毫无觉知的时刻里，也悄然爱上了她，也所以，才会一反常态的对待她。当初你说想好了，便回到你的身边，可你从这里离开，这个敌营，你不再想带自己离开。是因为徐以言是女子吗？一切不过都是虚妄，所以当初的话也会散在风里。

　　“这叫天无绝人之路，将军自有庇佑～”反应良久，陆望说到。

　　徐以言摇摇头，“正是因为她是如此好的一个人啊……”

　　“诶？敌人会好吗？”陆望摸摸自己脑门。

　　“也许会，也许不会。”徐以言目光一动，定定到。有人似敌为友，有人似友为敌，谁是敌人，谁又是友人，谁能保证一定就分得清呢。她想到了谪仙，他是一切的祸首，而她一度不知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明白过来，谪仙，就是一个真实不虚的坏人！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一样存在，所以在他眼中，人都是可以如同工具一样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