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63、诚实

　　来来往往，一群群官兵在戚府门前穿梭。谪姝躲在一根柱子后，看着戚王爷同戚七先后被官兵押送出来。

　　“该死！”谪姝捏着拳头，目光看向远方的戚七，现在她要去救下戚七吗……

　　如果去救戚七，那么就会元气大伤。谪姝目光沉沉，戚七已经出事，如果抛下她，以后自己还有机会。谪姝目光一狠，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忽而停下。

　　“小七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皇妹呢～”

　　一道声音却在此时响在耳侧，谪姝手里握起拳头，摇摇头，“不行，你喜欢的，便要替你保护住！”

　　谪姝死死的看向戚七身边的官兵。

　　“都退下吧。”

　　诀明挥挥手，示意陆望带人退下。

　　陆望点点头，随人退了下去。

　　诀明看一眼仲答夕，起身手里拿出一包药，混入茶水中，“这是可以暂时封住你武功的药粉，只要服下它，你便会同普通人无异，再也使不出一丝内力，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诀明一把捏住仲答夕的下巴，目光一狠，“现在，喝下它。”说完，并不待仲答夕回应，径直喂入仲答夕口中。

　　“怎么都不说话？是在害怕吗？”

　　见就算是这样的场面，仲答夕也已经缄默不言，没来由的，诀明有一种自找没趣的感觉。

　　按理说，让仲答夕成为自己的阶下之囚自己会很高兴才是，可是为何丝毫没有感到高兴呢。

　　“你说，军营之中，我应该怎样对待一个女子呢？”

　　诀明目光落在仲答夕脸上，露出一丝笑。说完，她一只手搭在仲答夕脸上，“这样好看的一张容颜，原来内里也满是利刺啊！”这样好看的一张容颜，又怎能不叫人为之沉迷……

　　“仲答夕，怎样才可以让你觉得屈辱呢？”诀明盯着仲答夕，一只手认真的搭在下巴上，她的目光是这样的深，诀明作势要朝仲答夕脸庞亲去。

　　仲答夕目光一沉，偏过头，一把推开诀明，目光疏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感到不解了？开始激动了？”诀明低头一笑，“看来这是对的。”看来这是对的，可是为何看到她疏离的目光，心会有一瞬的疼痛呢。

　　诀明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死在了你们车矢人手中。诀明眼里溢出火，“两军交战，必要死伤是常理没错，可是你们这些车矢人阴险狡诈！不好好的对阵，用阴险的手段取得胜利，杀死我爹，夺我国土！这恨意，没有一刻被我遗忘！从到边关的第一天，我就恨不得杀了你，可是突然某一刻，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该杀了你，应该折磨你！”

　　仲答夕陷入沉思。

　　“诀明再次捏住她的下巴，“你怎么认为我还会上当的？究竟是何来的底气！”

　　“是我以为自己可以唤醒你，我希望你能想起自己就是徐以言，能想起我们的往事。”仲答夕轻声说到，“但我丝毫不知你所经历的远胜过我的想象，我究竟该如何唤回你的记忆呢……”

　　“往事……”哈哈哈哈哈。

　　诀明忽而眼眶湿润，盯着仲答夕，“将军，是你吗……”

　　“将军……你一直都在找我吗？”

　　面前的诀明，突然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刹那间是如此的熟悉。

　　“将军……”诀明眼里溢出一丝无助，“将军……”

　　“徐以言……”仲答夕目光一下子迷茫起来。

　　“将军……”诀明动了动唇，轻轻的朝仲答夕靠近。

　　仲答夕抬手，手指轻轻搭在诀明头顶。

　　“你可是看清楚了，我可是真的是那个小兵徐以言？”诀明冷冷的看着仲答夕。“原来你一直在找一个叫徐以言的小兵啊，可笑，竟认为是我。更可笑的是，在你眼前的我，竟是被你接纳，而又不被你接纳的。你说为何我也在寻找一位小兵呢，他不是死于你手么……”继而诀明目光一愣，见到仲答夕腰间的匕首。

　　她轻轻拿起，“这是……”她所遗失的那把。

　　仲答夕点头，手无声落下。“你似他，又不似他。”

　　“但你是他。”

　　“噢，是么。”不知何故，听到仲答夕的话，心头一下子很是不顺。死死拽紧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一旁。

　　诀明一下子转身背起手，“不知是他，还是她？”她怎么可能是他呢，因而这样一想都实在太过气恼。

　　“你说，什么？”仲答夕目光一晃。

　　“因为……”

　　诀明朝仲答夕倾身而去，“想把我视作他，那么我偏不让你如愿。”她嘴里冷笑，背对着仲答夕一只手搭在腰间，轻轻扯下自己的腰带。

　　仲答夕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诀明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裳，“我要你满怀希望，而又陷入绝望。”说完，她转身面对仲答夕，“我诀明，不是你想要的那位男子。”

　　仲答夕睁大了眼。

　　诀明满意的一笑，拿起衣裳一件件穿上，“怎么样，绝望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找的人，永远找不到了！就算你找到了我，我也是不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仲答夕，你活该如此！”

　　在这一刻，眼前人的笑声果真是如此的讽刺，而自己，仲答夕目光一瞬间冰寒，而自己又是如此的讽刺！阴险狡诈的人究竟是谁呢！口口声声都叫着将军的人，却从头到尾将她蒙蔽。现在竟在这样的场合让她知晓这一切，为什么，为了让自己痛苦。真是可恨啊！

　　“为什么？”

　　仲答夕垂下头，眼里一点点黯淡，“为什么本该狠狠向我赔罪的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这样向我露出得意的神态？”

　　“我得意吗？”诀明指指自己，摇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让你看清事实而已。”她眨眨眼，“当你绝望不已，我还要把你交给斗思会，对奖品，让你也成为奖品～”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仲答夕冷冷道。

　　“如果你肯向我求饶，我可以不那么想。”诀明道 。又继而凑近仲答夕跟前，拿起一旁的匕首，轻小心放进胸口，“当然，如果我是你想要的女子……”她拍拍衣袖，“我可是将来的驸马，那就更不要肖想，但如果你执意的话，我不介意向公主……”

　　“诀明。”

　　仲答夕忽而定定的唤出这样两个字。

　　“诶！什么？”

　　诀明目光灼灼的看着仲答夕，莫非她要向自己求饶。

　　“知道什么于我而言是意外之“喜”么。”

　　仲答夕忽而眼里寒意一点点消散，转而被一点点平静代替。

　　“那是什么？”诀明撇撇嘴，话说好像遇到仲答夕她就话很多啊！

　　“那就是……”仲答夕抬起一只手，只见说话之际，她的指尖竟有水不断溢出，她在逼出方才喝下的那杯水！诀明一惊，却又听到一个带着寒意的声音，“你的诚实。”

　　“你！”

　　仲答夕一掌拍在桌上。诀明目光一动，她竟然如此深不可测。不由要动手，谁知方一动作，手腕便被仲答夕紧紧抓住。诀明深吸一口气。

　　“疼疼疼！”

　　“疼吗？”仲答夕轻声道。

　　“很疼！”

　　“你当真是那样想的么认真一点告诉我。”仲答夕手里渐渐用力。

　　“不是的！”诀明忽而摇头，“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么，知错了吗。”仲答夕目光落在诀明眼中，一瞬间柔和了几分。

　　“错，知错了！”诀明点点头。她不知道仲答夕怎么就暴怒了，还是这样子无敌的状态。难道……她心头一阵慌乱，自己真的是徐以言？不，她摇摇头，可是这样怎么可能呢！可为何仲答夕这样笃定呢……

　　仲答夕一把拉过诀明，“既已知错，不必找回记忆了，直接受罚吧。”

　　“受，受罚？”诀明满眼不解，“我错什么了就受罚，折辱仇敌有什么错。”

　　“看来你还是不知错！”仲答夕一脚踢在诀明膝盖上，诀明两腿一软，整个人顺势趴倒在凳子上。

　　“你大胆！噗！”这样子趴在凳子上就像等着挨打一样，简直太屈辱了，诀明不由大怒，就要起身，背上却被仲答夕重重一手刀，竟再也使不出半分力。

　　“实在不可原谅。”

　　仲答夕说着手里一下子多了一根军棍。

　　“你哪里来的棍子！”诀明惊呆了，什么时候她的营帐里有军棍的！那么仲答夕为什么要拿军棍！

　　“来人……”诀明方想起要叫人，嘴里忽而被喂入了一物，很苦，像是一根树枝。“仲答夕你竟然……”诀明又要控诉，嘴里再次被塞进一团棉布。她觉得忽然之间自己的臀部凉意阵阵……

　　仲答夕面无表情拿起棍子，而后重重落下。

　　疼意，一下子蔓延至全身。一棍子险些打得诀明回不过神来，眼角竟然不受控制的溢出一丝泪花来。

　　“啪！”

　　又是重重一棍子。

　　为何仲答夕打人这样痛！痛到……诀明眉心深锁，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痛吗？”

　　又是一棍子落下的时候，仲答夕忽而朝诀明问道。

　　很痛，但诀明还是倔强的摇摇头，“不痛！你尽管打，我才不痛！”

　　“真的不痛吗？”仲答夕手里用力落下一棍。

　　“唔……”诀明发出一声闷哼。她不知道棍子何时会停下，只有越来越重的痛意，好像一片浮萍，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她想起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无定，从来，她就没有自己的方向，从来，她就是像此刻这样无助，她忽而觉得自己是如此可怜。泪，自眼眶滑落，一滴滴滚落在地。

　　仲答夕一把扔掉棍子，蹲下身，手里拿着手帕，轻轻擦去诀明眼角的泪。

　　“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若是真疼，就喊出声，不是小孩子了，还犯什么孩子气？”诀明忽而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仲答夕。倾刻间越来越多的眼泪溢出眼眶。

　　仲答夕摇摇头，轻轻取下诀明嘴里的棉布，取出里面的噬魂草。

　　“呜呜呜唔唔……将……军……”

　　仲答夕目光柔和，一只手搭在诀明额头，“你说，什么？”

　　往事历历在目，徐以言只觉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大梦，她在梦中同将军告辞，告辞了良久。这一梦清醒，将军鬓间已多了一丝风霜。

　　“呜呜呜……我……我说……将军……呜呜呜……呜呜呜……将军……”

　　仲答夕一把拉起徐以言。

　　“诀明，受罚也会糊涂么。”仲答夕冷冷道。

　　徐以言连连摇头，一把拉住仲答夕衣袖，“将军……我是徐以言……不是诀明，我是徐以言啊!”

　　“徐以言。”

　　仲答夕目光落在徐以言脸上。

　　“将军我想起来了！”徐以言点头，“将军我终于……啪！”

　　话音未落，重重一巴掌落在脸上。徐以言被打的生生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抬头一看，竟见将军面如冰霜，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捂着嘴，整个人呆如木鸡。

　　“诀明，你真是不可饶恕！”仲答夕用力一拂袖。

　　“不是！将军！我不是诀明！我是徐以言！”徐以言再次抓住仲答夕衣袖，一脸惶恐，“将军我是徐以言啊！我知道错了！将军不要叫我诀明！将军……”

　　徐以言快哭了，“将军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还来不及跟将军坦白！将军不要生气了……将军我该死！将军你继续狠狠的打我……将军……”

　　“徐以言，更不可饶恕。”

　　“哼！”

　　仲答夕冷冷一笑，低头看一眼徐以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用力一甩，嘴里冷哼一声，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