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49、疑问

　　“那又究竟是什么呢？”

　　杨臣低下头想了起来……如果公主殿下真的有什么计划的话，那么他认为公主殿下谪姝的这个计划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太过于深了。因为一路以来，谁都知晓公主同皇上是如何的兄妹情深，甚至一度是公主帮助皇上稳定朝纲，帮助皇上力荐诀明攻打紫金，要知道在诀明要去进攻紫金初期，在国力强盛的紫金国面前，百尺不过区区一个小国，这样的情况之下，诀明攻打紫金之事自然阻碍重重。然因着公主说服了当时的右丞相故而诀明得以前往紫金。

　　杨臣无声摇摇头，那么有着这样的前尘，如今他自是对于公主的行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恐怕不仅是他，放眼百尺上下，都得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是啊，多么难以解释啊，倘若公主同皇上关系不合，公主分明不必当初便如此相助皇上的……而倘若关系是合的，那么公主的行为，也太离谱了。他不由要想公主是否中了什么邪……杨臣赶紧摇摇头，想着关于方才猛然想起的关于饮酒一事。

　　那是大约在一个月之前……

　　因皇上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已经命人为皇上上茶完毕，这个时候谪仙一般不喜近侍在旁服侍，看时辰，皇上批阅完奏折便当直接入寝的，故而杨臣适时的退了出去。

　　天气微凉，空气中的热度却也一日胜过一日。因着宫中之前被皇上来了一次大清洗，如今的皇宫自是显得萧条，尤其天色一迟，便更为寂寥。为何用寂寥呢，杨臣一个人沿着大大的回廊朝前走，抬眼看去，一个个皇宫守卫就像是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其它殿没有主子，连来往的宫女太监都鲜少见到，有时候走在这样的皇宫中，听到自己脚下阵阵脚步声，杨臣觉得这哪里有皇宫的样子。以往，怎么都能热闹些的，他回想起之前各宫皇子公主一起闹腾的日子。虽然同样都是各怀鬼胎，但起码那样子能教这偌大的皇宫有点儿人气。

　　如今……险险躲过劫难的宫中人，已经是胆战心惊，哪里还敢随意走动呢。想到这里，杨臣叹一口气，起码自己这算是跟对了主，当初欺压自己的主早已各自化为了刀下魂，被掩埋于不知道哪处乱葬岗。这样一思来，他觉得自己运气也挺好。

　　就是这样，本该是一路寂静，他踏着一路的寂静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卧房。沉沉的睡上一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然而，并非是如此。

　　作为一个小小的近侍，他的卧房离皇上的御书房其实很远。他须得徒步绕过皇宫大半圈，在远离皇宫正殿的位置，那才是他每日作息的地方。但就是在那一天，经过藏书阁的时候，透过藏书阁窗户打在外头他途径过的地面上的灯光，别样的热闹。是的，他怎么会觉得一阵灯光会是热闹的呢，杨臣茫茫然的抬起头朝藏书阁半开的窗户看过去，耳边是上头人划拳的声音，几人行着酒令，杨臣都很清楚。

　　藏书阁，只是宫中放置典籍书册的地方，但重要的典籍早已被搬去了御书房，故而这里一向甚少人前来，除了定期命人在这里清扫灰尘，他只当这里不过只是个放置书籍的仓库。这里原来这样热闹的吗？杨臣不由一怔。却没有气恼。不同于皇宫中的其它自小便进宫的近侍，杨臣乃是半道进宫做了近侍的。在他十几岁之前，都一直生长在京城，那时候家中未曾生变，他尚是一逍遥公子哥，喝酒斗蛐蛐，没有不会的。也曾同一帮狐朋好友流连酒肆，如今听着里头人划拳的声音，杨臣不由就想起了自己以往宫外的生活。注定无法回去的，才会更为怀念啊。所以杨臣慢慢的步进去，推开门，不是为了要责问，而是想看看这样的时辰，还有什么人，竟会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大声喧哗饮酒。

　　“杨……杨公公!”

　　惊讶的声音，杨臣看过去，见领头人竟是平日里一向无甚存在的翰林院编撰汪尧。

　　“我道是谁人敢在此造次，没曾想竟是探花郎。”杨臣缓缓的出口，若说翰林院编撰要寻人在此饮酒过于放肆，那么探花郎拉了一群人再次饮酒，却能说得过去。

　　“还请公公留情……”汪尧手里赶紧朝杨臣送上一杯酒，“正是好友言之不日将辞京前往瓮城任职，我这才同几位好友在此相聚，今日一别，不知再会是何期啊……”汪尧言辞恳切，杨臣见其余几人，虽是面生，但也面上都有离情。常言之这个人他自是认得的，好像便就是被皇上调去翁城任刺史的。此情此景唤起了他的一丝记忆，当年进宫前夕，他便也是如此同自己的友人这般道别，只是那时候他实在不够坦诚，只哄骗友人自己乃是要远行经商。不曾同人言过的往事却在此刻被人牵引了出来，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杨臣只觉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接过酒，杨臣一饮而尽。

　　之后便是自己加入了划拳的阵营，那并不醉人的酒被自己一杯一杯的饮下。

　　回忆完毕，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而这场梦本不该被提及。

　　“可是……”杨臣摇摇头，茫茫然看着谪仙，“可是老奴记得清楚，那酒也是老奴自己要喝下的，其间探花郎极其友人并未劝过老奴分毫……”杨臣越发诧异，这就是十分纳闷的地方啊。如果这件事同刚才的事是有关联的话，他不由额头溢出汗来，那么这也太可怕了……

　　谪仙嘴里冷冷一笑，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杨臣，“一盘棋，有车马炮，就有小卒。”谪仙目光动了动，嘴角噙着笑意，“汪尧，探花郎，究竟是车，是马，是炮，还是小卒呢？”

　　又是这样的疑问，杨臣却半点不敢替皇上做起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