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河山·续》十软

24、熟悉

　　正午，日头正烈，武仂刚离开操练场，便来到元帅府寻仲答夕。元帅不怎么到军营之中，操练之事一直交由他同萧望两人负责，而如今萧望又受了伤，就是他一人负责操练。这一个上午下来，他也是累得满头大汗。但好不容易得知这几日元帅回府，他又不想错过，所以顾不得休息就过来了。

　　“不知武将军有何事找我？”

　　将武仂叫到书房，仲答夕朝他问道。

　　武仂手里朝她抱拳，“大元帅，士兵来报，近日百尺边界颇有异动。听闻百尺那边将抽调一直同紫金作战的诀明不日驻守裕关。大元帅，那诀明可是个劲敌啊！”

　　“诀明。”仲答夕目光一沉，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便正是这个人打伤了萧望的。谪仙在登基之后重用的大将诀明，在同紫金的作战上所向披靡，十分受谪仙看中。

　　“将军，我们是否再抽调一些兵力前往裕关？”武仂说到。

　　仲答夕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兵力这样突然调动，还需得先行请示皇上，得皇上应允方可。”

　　武仂闻言，有些心忧，“可元帅若是不未雨绸缪，待百尺那边有所异动之时，恐怕是会来不及。”

　　仲答夕目光一动不动，朝武仂温和一笑，“哦，那就让他们攻打过来好了。”

　　“什么！”武仂吃了一惊，他知道大元帅恨不得同百尺交战，可这样子也太过于嚣张了些……

　　“大元帅，丰乐城主有信！”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个信函站在书房门外，朝仲答夕说到。

　　“拿进来吧。”仲答夕目光一动，叫士兵进来，并接过他手里的信函。因着父亲的关系，丰乐城城主秦宗同自己关系也极好，但一般不会有什么信函往来，那么如果秦宗这一次来信的话，当是因自己要召收军师之事，秦宗这么快便寻到了军师？仲答夕想着，慢慢打开信函看了起来，果不其然，正是有关军师之事。秦宗信中言说其在告示刚一张贴之时便有一女子前来要应下军师。他便来信等自己的答复。

　　见元帅已经收下信函，士兵便退了出去。

　　慢慢的收起信函，仲答夕微微一笑，她倒没有想到对于自己要寻找军师之事秦宗城主能做到这么积极，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军师，倒也来得这么快。之所以会选择张贴告示寻军师，是因为不月前仲答夕得知朝中有人正积极上奏要皇上给自己任命一名军师，明着是给自己寻军师，仲答夕当然知道那些人不过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亲信借以监视自己。而她自然不愿自己身边存在这么一个人，故而才想出来一个自己招揽军师的办法。

　　一想到要给自己当军师的，居然也是女子，忽而仲答夕不觉心中多了几分明媚，看这人雷厉风行的做派，不知是否真做得了自己的军师，隐隐的，她开始有些期待。微笑的看向武仂，“秦宗城主来信，说他已经寻到一位军师，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忽而想到，自己或许可以亲自去见一见这位军师。”

　　武仂有些诧异，“元帅要亲自去丰乐城一趟？”

　　仲答夕点点头，“丰乐城离裕关也很近，我想顺道去那里看看。”

　　听到仲答夕要亲自去裕关走一遭，武仂又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几年元帅已经不关心边关如何了，还好，起码在元帅心中，边关的安危还是存在的。

　　离开了元帅府，武仂在街上又买了一些探看病人的补品，朝萧望的府邸走去。这几年，他同萧望倒是越发熟识了。

　　萧望手里固定着木板用白色的布缠绕着挂在脖子上，在大厅上同一个士兵下着象棋，见武仂提了东西来看自己，赶紧站起来招呼人上茶。自他受伤之后，武仂隔三差五就会提着东西来探看他。

　　“你看你，又提着东西来做什么，我又不爱吃这些东西。”萧望朝武仂摇摇头，武仂将东西放在桌上，也不立刻端起茶来喝，目光落在还未下完的棋盘上，“哟，这盘棋可下了许久了吧？”

　　“是啊”，萧望撇撇嘴，“可见如今我有多无聊，往日还能练练刀舒展筋骨，现在也只能对着这棋盘了。”萧望说得一脸轻松，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就像这次，明明已经被伤到严重得已经一只手拿不起兵器了，他还是轻松得就像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似的。

　　士兵悄然退了下去。武仂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究竟当初你是怎么会被伤成这样的，难道那个诀明真的很厉害？”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直忍着没问就怕打击到萧望，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诀明的身影，很熟悉。”

　　萧望沉思了一瞬，嘴里说到。

　　“熟悉？”武仂不解，“莫非是你的老对手？那你见了他的面容应当是认识的。”

　　萧望摇摇头，目光落在象棋的棋盘上，又移开，“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继而他目光一沉，看向武仂，“难道你没有听说吗，据说诀明有个癖好，每于临战之前，必以赤墨涂抹脸上，以震慑对方将领。”

　　“我是听闻有这样的事，但这居然不是传闻！”武仂诧异道，“我也听说诀明其实长相俊美，作为一个美男子，他还真喜欢扮丑。”

　　“难道你没听过兰陵王高长恭之事吗，兰陵王高长恭长相俊美，恐不能震慑敌军，便每每戴上面具出战。”萧望一脸严肃到。“而且，据说诀明从不下马，我只是觉得他在马上的样子，很像一位故人。”

　　“会不会就是你的故人呢？”武仂摆摆手，“毕竟那诀明也挺神秘不是，反正我啊除了知道他叫诀明，其它的都是据传闻。”

　　萧望摇摇头，“只是想象而已，他绝不会是我的那位故人。因为……”萧望眼里似回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暗，“因为他是真的很厉害，乱军之中，直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果不是左右以性命保护，我已经死于他手下，他武功奇高，这样的武功，不是我那位故人可以使得出来的。”萧望脑海里不由闪过徐以言的模样的，那个连头盔都戴不好的小兵，，那个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兵，就算那日他见到的诀明的身姿真的像极了他，他也是清醒的知道，他不是的。像诀明那样的身手，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甚至不是五六年可以做到的。似诀明那样的年纪，须得自幼便开始习武。

　　“所以那个时候，你该不会是还分心了吧！所以才会断了手？”武仂了然的看着萧望。

　　萧望摇摇头，“不，我当时确是分了心，但也正是因此，只是断了手，当时诀明察觉到我分心，不知何故，他便没有对我下死手，也许他太过自负，根本不屑这样子趁人之危。”

　　武仂又是一惊，“听你这样一说，那诀明其实也没有多可恨嘛，怪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给他撞上了。”武仂叹一口气。

　　“不。”谁知萧望听了，又是摇摇头，一脸严肃，“他的眼里分明有恨意，好像我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看着我的时候，分明满眼都是仇恨。”萧望轻声说着，而这也是他十分不解的地方，他不明白一直同紫金对战的诀明怎么会同自己仇恨，而且那天根本不是他撞上诀明，他可以感觉到，他分明是有心带人埋伏在那个地方，否则 ，他明明要伏击紫金，绝不可能在那之前还同自己消耗兵力，而且他也很清楚袭击自己的后果。后来百尺皇帝很快提出要进献大量财宝到车矢，这更说明，袭击自己的事，只是诀明一个人的决定，他是没有同百尺的皇帝有过任何的商议，百尺皇帝才会急急朝车矢示好。

　　“他会仇恨你，又是姓诀的，你说他会不会是诀家的人。”武仂目光一动。

　　“也许是。”萧望点点头，“但目前不可考。”想到这里，萧望不由目光一沉，他想到暗帅交给自己的任务，便是弄清当初的大将诀缘的生平往事，尤其是当初诀缘的妻子。莫非诀明真的同诀缘有着什么关系？还是说他就是为诀缘复仇？

　　武仂泻了一口气，失落的摇摇头，“这么说来，你也是这样认为了。”

　　“还有谁？”萧望看着武仂。

　　武仂叹一口气，“还能有谁，自然是元帅她，联想到诀姓，我可是第一个同元帅说的，可元帅就是笃定的这个什么诀明不会是诀缘的后人，元帅说诀缘虽死，但诀姓并未死，这个世上诀姓还有很多。”

　　萧望一只手搭在武仂肩上，朝他点点头，“相信不明白的地方，终有得到解释的一天，但现下，你我都不要忘了还有暗帅交待你我的事，也许正如暗帅所言，光明世界里的战争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决，而暗里的战事，却连敌人的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武仂闻言，一脸郑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