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38、京供集团的内部整顿

　　从燕南回来，于志成心里就憋了一股无名火，侯旭宏和文宗泰不见也就罢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竟敢在他面前卖弄聪明，公然和他撒谎。再加上肖杰和刘伯扬的冷嘲热讽，让一向好脾气的他忍耐到了极点。他让文慧打电话问候问候翟占峰。心想，你们当时做的局，果子也应该由你们咽下去。脑子里正想着燕南的事，文慧通报李红总求见。
　　李红一身鹅黄色的毛衣裙，外披一间黑色的外套，干练的走进来。于志成有两天没见着她了，扬着头说：“天天在一层楼办公，倒多少日子不见了似的。”
　　“呦，领导这是批评我不向你汇报工作，看来以后我要常来了。”李红说。
　　于志成呵呵笑了两声，摇着头说：“确实是，以前有事总愿意跟你讨论讨论。讨论完了，心里就有底了。来了这儿呀，凡事一讨论，不知出多少意见；不讨论呢，又说我独裁，出个结果大家也不满意。山头多，这些年也没削几个，难呀！”
　　李红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推给他，扬着眉毛说：“领导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你削几个。”
　　于志成打开翻看，是各业务板块财务审计意见。看了一会儿，他合上文件夹，皱着眉头问：“刘苗什么意见？各板块大笔的资金支出不都要报到她这儿吗？还有定期的内部审计，不是一直在做吗？现在怎么问题全暴露出来了。”
　　“领导，你还真信那些山大王们。咱们的这些领导，能被什么所谓的《资金管理办法》、《内部审计制度》难住。油锅里的钱还要捞出来用，自己账上的钱能不用？最简单的办法，人家把大额的拆成小额的，既不违规又不用上报集团。资金缺口就更高了，设计公司说借给了输配，输配说借给了销售公司……类似这样的三角债一层又一层。我们检查到的一笔借款，竟然在集团18家公司转了一圈才回去。都是集团自己的公司，有合同有资金往来，查起来是环环相扣，链条上的佐证是一样不少。可奇怪的是，销售公司近五年一直有笔收不回来的关联方借款，就是那8000万，我让人查了一个月，现在竟查不出当时的借款方是谁，您说怪不怪？还有输配的第7分公司，账上有一笔应收集团本部1.1个亿的借款，银行的回单也有，上边标明的确实是关联方借款，可刘处长这边却没有进款记录，也没有相应的应付款对应。您说，这不很怪吗？不过，这个第7分公司，还真是神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家账上趴着的钱，集团一半的公司加起来也没它多。”
　　于志成愁眉紧锁，想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意见？”
　　李红笑着说：“于总是仁慈的人，肯放权给他们。所以这些年下边那些公司越做越大，集团话语权越来越少。但看了这些材料，你不觉得，过于信任他们了吗？”
　　于志成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听了李红这番话，更是怒火中烧。他摸了摸额头说：“让刘处长尽快把这些问题落实下，记住，要准确无误，不能冤枉好人。另外，这事要跟王总、国运、大为先通个气。”
　　李红把双臂放在桌上，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说：“领导，我有个看法。根据目前的审计结果来看，我们的这些领导们，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得管管了。我个人认为，资金这块必须收回集团管理。”
　　于志成点点头，沉吟不语。
　　从于志成办公室出来，李红让人通知刘苗来她办公室。两人就集团资金管控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8点李红便将一份草案递到了于志成办公室。
　　于志成看过后，让文慧一并连同审计初审意见转发王天明、王国运、李大为及三位的秘书。并请三位领导尽快出具意见，明天上午讨论。
　　刘天收到邮件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打印出纸质版提交给王天明。王天明看完后，对刘天说：“这么重要的事，别等明天了，转告于总，我的意见，今天晚上开会研究。”
　　刘天马上打电话给文慧，文慧又转告于志成。于志成一听，既然第一副发话了，那就今晚吧。于是让文慧通知李红、王国运、李大为到第一会议室开会，并请刘苗处长列席。
　　因为是个临时总裁办公会，会议省略了一切不必要的环节，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会议一开始，李红简要介绍了下草案出台的背景，并就本次审计初审做了个总结，最后谦虚的说：“我既不懂经营也不懂财务，更不懂审计。只是看到今天这个结果，吓了一跳。不管事实真像如何，如果像输配、销售、设计这样的一级子公司都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二级、三级、四级公司又怎么样呢？事关重大，所以我和刘处长连夜起草了这个议案，不周之处，还请领导们批评指正。”
　　李红说完，于志成看看王天明，问：“天明，你的意见呢？说说吧。”
　　王天明折上手里的文件，淡淡的说：“如果我是李总，出现这样的问题，先不管对错真假，当场我就得把他们臭骂一顿。我们京供既不养外贼，更不养家贼。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查，一查到底。不管是谁，一经查实，集团权限内处理的集团处理，集团无权处理的提交法律处理，这就是我的意见。”
　　于志成没想到王天明态度这么坚决，要知道，他既管经营又出了名的护短，出了这事他难逃干系，原以为怎么也要维护几句，没想到干净利落，一句费话也没有。
　　他看了看王国运说：“国运，你的意见呢？”
　　王国运说：“问题就不说了，留给刘处长去核实清楚。我想谈谈李总拟的这个草案，很好嘛！资金的权限审批必须要提到集团层面来，下边用钱，走预算走资金计划，对各公司的老总开放一定的额度，这个需要评定下，一级的多少，二级的多少……既不宜过低更不宜过高，管控很重要。京锐集团几年前就这么做了，咱们京供也要抓起来了。”
　　王国运说完，于志成让李大为说说，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既担任集团职务又在子公司任职的副总裁。李大为看了众人一眼，恳切的说：“首先我要先向于总和各位领导认个错，输配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有失查之责。我已经责成雷朋带人到第7分公司处理了，明天一早把结果提交于总和各位领导。对刘处长提交的这份文件和李总这份草案，和各位领导一样，我举双手赞成。而且议题之外，我想再提一点。所谓正人先正已，为保证李总的议案能在各公司顺利铺开。我建议由集团财务处对各公司总经理级以上人员，主要针对经营口人员，全面展开次廉洁审计。我本人既担任集团副总裁又兼任输配总裁，就从我开始吧。”
　　李大为一席话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于志成看看众人，问：“各位觉得大为的议案如何啊？”
　　众人面面相觑，李红和王国运刚调任过来，查与不查自然与自己都不相关，所以不好表态。王天明看看于志成，笑着说：“后生可畏啊，敢为人先。看不出大为平常中规中矩，关键时候有勇有谋。没说的，我举双手赞成。”
　　王天明既已表态，李红和王国运不得不附和。于是，于志成也举双手赞成。针对各公司老总的审计至此就要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