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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回 内奸 ...

  •   展昭重新回到了老板的房间。
      屋里又冷又黑,还有一股挥散不去的臭味。他吹亮火折子,把从壁橱里找出来的油灯点着了,这才驱散了一些阴森森的鬼气。
      按照他之前的吩咐,这屋里的东西几乎都没动过地方。除了老板的尸体被人搬走之外,就连桌上的一应物件都保持原样:散乱的纸张、笔筒、墨盒,那把来不及出鞘的刀。
      当然,还有那杆要了老板性命的笔。
      展昭缓缓坐进老板死时所坐的那张扶手椅中,重新打量一遍乱糟糟的桌面。目前他对这桩毒杀案仍旧毫无头绪,但盗玉珠的案子却多少有了点眉目。如今陈玉京失踪,玉珠下落不明,若想把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只怕先得找出杀死老板的凶手。
      “喵。”
      就在展昭一筹莫展之际,那只花猫忽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到地上,用猫才有的那种优雅姿态朝他走来。
      展昭分了片刻的心,把那只猫抱到膝上轻轻抚摸。花猫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正当展昭整理思绪,准备在心中把案子重新推演一番的时候,猫忽然身子一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桌上,四只爪子立刻在纸张上踩出无数爪印,又胆大包天去闻那只有毒的毛笔。展昭连忙一把抓住猫脖子把它拎了起来,说道:“坏猫。这可不是吃的,就算你有九条命也不行。”
      猫咪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半空中一翻身,再次轻轻巧巧落地。它回头冲着展昭呲牙咧嘴地喵了一声,闪身蹿出了房门。
      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从地上捡起刚刚被猫弄掉的纸。上面脏兮兮的印着猫爪,有的已破破烂烂。展昭心想:幸好这上面没写字,不然重要的物证岂不是……
      他的动作忽然顿住。因为展昭忽然意识到,这些纸上不只是没有字迹,而是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一个墨点都没有。
      可连只猫都能弄出这么多污渍,一个大活人中毒死在桌上,怎么会连一点墨迹都没在纸上留下?
      展昭立马抓起那一沓纸,飞快地翻了一遍。
      没有字迹,没有墨点。
      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纸上。那同样是张没写字的白纸,但上面有几处浅浅的墨痕,不是拿毛笔写上去的,倒像是透过上一张纸洇过来的。
      也就是说,老板毒发之前很可能曾写下一张字条。
      只是这张字条,已被人拿走了。
      展昭缓缓坐回椅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纷来沓至。他们几个一起进屋的时候门闩还落着,也就是说,老板死后没人进出过这个房间。难道说,是有人在展昭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那张字条?
      他回忆一遍当时的情形,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当时紧跟其后,就算阿梁是天下第一神偷,动作只怕都没有那么快。账房就更别说了,他虽然离得桌子够近,但只要一伸手,展昭绝不会看不到。至于厨子,那人都没有真正踏进过房间——他一看见死人便腿软得走不动道了。
      展昭徒劳地推敲一番,仍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老板自己写下之后又把字条毁去了?还是说这张纸上印的墨迹是之前几次老板动笔时留下的?
      他叹了口气,觉得屋中越发闷得厉害,于是拿起油灯,心想还是到外面去透透气,总好过在这屋里闻着死人腐烂的味道一筹莫展。
      由于这里是案发现场,尸体被抬出去后,屋子就上了锁,钥匙由展昭独自保管。这也是为了万无一失。到了走廊上,展昭暂时把油灯放在地上,腾出手从怀里拿钥匙。等将那把黄铜锁妥善挂好,他这才俯身拿起地上的油灯,只是起身的动作到了一半,却又忽然停住。
      这是……
      展昭忽然发现,就在在挂锁的下方,门的缝隙之中,竟有一处不甚显眼的刮痕!若非自己蹲下,只怕根本发现不了这处痕迹。
      看样子,似乎是有人将什么东西插入了门缝之中,把漆和木头刮落了一些。这个痕迹展昭并不陌生,他自己也曾弄出过这样的痕迹——一个人若是想从外面打开一扇插着门闩的门,便会有技巧地将刀或匕首从门缝中插入,然后向上托起门闩把门打开。
      而刀刮过门缝,有时就会留下这种痕迹。
      蓦地,展昭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被盗的玉珠、先后三条人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案情,这种种一切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竟是这样!
      可就在展昭准备开门进去验证自己想法的时候,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声,还有厨子的大叫声。
      “来人呐,救命啊!”
      展昭腾地站起身,足不点地般朝后院飞奔过去。
      后院那间停放老板尸身的棚屋仍亮着灯,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展昭大步走进去的时候,厨子正拼命将阿梁制住,后者则使劲挣扎,手里竟还拿着一把剔骨尖刀。
      展昭二话不说,抬手“嗖”的打出一枚石子。阿梁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跌在地。他大步走进去,这时才看见账房已经倒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喉咙,身子不住抽搐。
      账房的喉咙竟已被割断了,连同颈部那条血管,此刻,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从他指缝中冒出来。
      “怎么回事?”账房已没救了,就在展昭进来的当口他刚翻了白眼。展昭冷眼看着厨子,命令道:“你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厨子结结巴巴地说,“她、她突然就发起疯来,抽出刀子就抹了老许的脖子。我赶紧去拦,可哪儿拦得住啊。她、她手里有刀。”
      展昭又看着阿梁。她已经不挣扎了,只是脸上犹溅着鲜血,看起来好不可怖。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阿梁只说了这八个字。
      “谁杀了人,偿谁的命?”展昭问道。
      阿梁不屑地看着他,只是冷笑。展昭等了片刻,又看了眼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帐房先生,缓缓说道:“他杀了掌柜的,要偿命。你杀了他,要不要偿命?”
      阿梁扬起下巴,并不说话。厨子倒是大惊小怪起来:“老许杀了掌柜的?这不可能吧。没道理啊。”
      “因为他替庞太师办事。”展昭说道,不放过阿梁的任何反应,“那两个庞府的家奴,便是他通风报信找来的。”
      厨子顿时哑口无言。阿梁却并无惊讶之色,显然已经知道了。
      “三年前他流落到此地,还是掌柜的收留的他。”只听她冷冷说道,“他却替姓庞的卖命。恩将仇报的畜生,给他一刀痛快的,便宜他了。”
      “只怕他三年前就已经是庞太师的人了。”展昭说道,“庞太师一直找人监视着这里,他不过是其中之一。”
      阿梁笑了一声,只是笑声说不出的凄凉。她看着展昭,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让他害人?还是说,开封府的御猫展昭,说到底,也不过是庞太师的一条狗?”
      展昭不置可否,他扫了两人一眼,冷不丁问阿梁道:“早在叫我们上楼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掌柜的死了,对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阿梁立刻反驳。
      展昭却微微一哂,说道:“把毒药涂抹在笔杆上,确实能使握笔之人中毒。但毒发的过程,也势必要比毒从口入慢得多。所以掌柜的在死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写下他本来要写的东西——一封警告信。那两个庞姓家奴来得太巧,他因此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恐怕有内奸。”
      “展大人,我们几个是一起进的房间。”阿梁直视展昭,脸上毫无惧色,“如果真有你说的这封警告信,为什么我们谁都没有看到呢?”
      展昭说道:“因为有人在我们进屋之前,先一步拿走了这封信。”
      “不能够啊。”厨子脱口而出,“咱去的时候门是从里面插着的,不可能有人进去过啊。”
      展昭看了一眼厨子,忽然朝他一步步走过去。厨子立马慌了神,竟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陪笑道:“您看我这张贱嘴。您说、您说,千万别搭理我。”话未说完,展昭已走到他身旁,突然猛地抬手照他颈后劈了一下。厨子两眼一翻立时晕了过去。展昭伸手托住他的身子,把人扶到了墙边。
      “大人这是何意?”阿梁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展昭缓缓一笑,说道:“我要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
      “你哥哥。”
      “我根本没有哥哥。”
      展昭缓缓朝阿梁走去,一直把对方逼到墙角,这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陈玉京现在仍躲在掌柜的房中,我说的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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