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一生》泡米

38、第38章

　　“念恩，去你的房间里，看看你爹有没有吃完。问问他还需不需要。”等三人都进了屋后，陈月琴就对着念恩说到。

　　“爹……我爹回来了？怎么不见他出来……”原本笑的很开心的念恩，在听到娘的话后。这笑容瞬间就消失在了脸上，神色也变得不自然了，情绪也变得低落了起来。

　　“对，你爹回来了。只不过他在干活的时候受了伤，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陈月琴摸着他的脑袋说到。

　　“是吗？那……他养好伤后，会不会把我也接走。”念恩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说句实话，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也就听娘说过自己还有对生自己的爹娘。

　　陈月琴对于两孩子的身世，在他们各自八岁那年都亲自告诉了他们。

　　别看那时候的孩子才八岁，可他们的心智都已经很成熟了。当初文秀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情绪只是低落了几天，后来也就接受了。毕竟那时候每年在陈月琴哥嫂的忌日时，她都会带上文秀回家给自己的亲生爹娘磕上几个头。

　　倒是念恩在初得知时，那叫一个伤心啊……哭的是泪水点点滴滴的掉个不停。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挨打了呢，陈月琴跟文秀是哄了好久口水都差不多要说干了，说的嗓子眼里几乎都要冒火了才总算把这小祖宗给哄停下来。

　　那一阵子念恩变得比以往还要年陈月琴，好似就怕陈月琴不要他。看他那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的陈月琴是心里好心疼，有点则怪自己告诉的太早了。应该再晚几年告诉，或许那时候他就能接受了。

　　就在念恩在心里上刚能接收自己的身世时，这张爱民就回来了。这一下又让念恩情绪上变得紧张了起来，他心里甚至还有点恨张爱民，为什么要回来。一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不会，估计他自己都不会走了。”陈月琴摸着他的头安慰到，对于念恩的心里对于亲生爹娘一直非常的抵触这件事，陈月琴不知道是不是该骂张爱民他们夫妻俩活该。生而不养，怎么能称爹娘。

　　“真的吗？娘……”一天他娘这么说，念恩原本暗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走最好了，他一点都不想回到那所谓的亲爹亲娘那里。

　　“你要是不信，可以进去问啊！”陈月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并指了指张爱民所睡的那个房间说到。

　　“怎么你爹如今回来了，你不开心吗？小时候不是还跟我吵着要爹的吗！”陈月琴看着兴趣不高的念恩打趣到。

　　记得那时候他也就四五岁的，有一次从外面回来，一见到她就哭着抱住了她的腿说到“娘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念恩跟姐姐却没有。”

　　当时陈月琴是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告诉他“谁说念恩没有爹，只不过念恩的爹出远门去干活替念恩挣钱去了。”

　　“那……那他怎么就从来不回来看念恩呢？”小念恩哭哭啼啼的说着。

　　“谁说他不回来看你的，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在往家赶呢”陈月琴哄骗着他说的。

　　“弟弟，为什么一定要爹呢？你看隔壁建军哥哥的爹可凶了，常常训他，我都看到好几回建军哥哥偷偷的在哭呢。要是我们的爹也这么凶，我才不要呢！”一旁看着弟弟哭的稀里哗啦的文秀开口说到。

　　听到姐姐的话，原本还在哭，无论陈月琴怎么哄都不停的念恩一下子就不哭了。看的陈月琴这心里是五味杂陈，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拍他几下以解自己心里的不甘。

　　瞧自己哄了这么长时间，都要掏心掏肺了，到头来还不如他姐姐的一番话来的效果好。
　　已经停下不哭的念恩看着姐姐，眨巴着眼睛有点不确定的对她说到“姐姐，我们的爹应该不会像二伯那样的吧！”

　　“谁知道啊！那看村子里那家小孩的爹不训人的，我就不喜欢爹。就娘一个不是挺好的嘛，干嘛非要爹呢？”文秀撇撅着小嘴说到，她一点都不羡慕那些有爹的孩子。弟弟真是奇怪，怎么就想要爹了呢？

　　被姐姐怎么一说，念恩也开始举棋不定了，小小的心里是即想要爹，又不想要。可在看姐姐那好似很不喜欢爹的样子后，也决定了以后都不要爹了，只要娘跟姐姐。至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爹这个字。

　　直到他八岁那年，陈月琴告诉了他的身世后，他就更加的不想要爹了。

　　不过如今听到娘说爹不是来带他走的，于是就这样，念恩带着一半的忐忑，一半的好奇心走了进去。忐忑的是就怕娘说的不对，好奇的是自己的爹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跟大伯，二伯一个样。娘不是告诉过他，爹跟大伯，二伯是亲兄弟。看大伯跟二伯就长的有点像，不过希望他千万别像他们那样爱教训人，尤其是那二伯，训起人来可凶了，看建军哥哥，就常被他训的偷偷的哭。

　　等见到了张爱民后，他是一脸的失望。只见床上坐着一个黑黄色肤色，还瘦巴巴的一个老男人，而且胡子拉碴的。在见到他进来的时候，那神情特别的激动，看他那捧碗的手都已经在抖了。念恩好怕他就此抖的把碗都掉在了被子上，那样娘又要费力气洗被子了。

　　“你……你是我爹？怎么这么老啊……长的跟大伯，二伯也不像。”念恩嘴里念叨着，一直以来在他的心中，爹就算长的不好看，但也应该像二伯，大伯那样的。谁知……

　　“念……恩，念恩。我是你爹。”张爱民听到儿子有点嫌弃他老的话，心里很是尴尬，要知道放在以前他可是兄弟三人中最出挑的一个了。可如今事事难料，自己竟然成了最落魄也最苍老的一个了。

　　这让他心里除了尴尬还有难受，好在这些都被初见儿子时的激动与喜悦的心情给冲刷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如愿的见到了分别多年的儿子。

　　可惜儿子已经长大，而自己也变得苍老了。儿子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对着自己笑了，儿子也不知道该跟儿子要说些什么了。离别多年，父子俩也变得生疏了。

　　“……爹”想到刚才娘叮嘱自己的话，念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要按自己的心思他一点都不想喊眼前这苍老的男人一声爹。

　　“哎……儿子”听到了儿子的叫喊声，张爱民眼含着泪水回应到。虽然两人生疏了，但儿子还是愿意认自己的，这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那肯定是陈月琴让他叫的，要不然看儿子刚才那比较失望的眼神，心里是不一定会认自己，那个女人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那个……爹。你还需不需要我再帮你盛点粥来。”有一就有二，或许第一次开口喊人时觉得有点难，等第二次时就觉得容易多了。

　　念恩的眼角一直盯着张爱民那抖动不停的手里拿着的那个碗，他真是害怕会就这么掉落到被子上面。虽然碗里已经被吃的很干净了，就算掉落下来也不会有什么脏东西。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隔应，从小受到陈月琴的影响，念恩也成了个有点小洁癖的男孩子。

　　“要……还要一点。”要说他那肚子确实还没有饱，只是想到如今这年头，本来就是靠着粮票吃饭。陈月琴家一大两小能分到多少粮票，省着点吃或许还能凑合吃饱。可如今又加上他，那就得要更省了。

　　原本他已经不想在吃了，可为了能跟儿子多待一会儿，多说些话。于是他就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不要太多，只要小半碗就行了。”最后张爱民还是无法抵御心中的歉意，小声的说到。

　　念恩看了他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碗点了点头后就出去了。很快的就见他小心的捧着碗慢慢的走了进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把碗递到了张爱民的手里。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的对着张爱民说到“爹，你当心点。别把粥滴到了被子上，我娘白天干活已经很累了，可不能再让她帮你洗被子了。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你盖了。”

　　“哦，哦。爹知道了，爹一定会当心的。”听了儿子的话张爱民忙应到，接着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念恩问道“你……你娘对你很好吧！”

　　“那当然，我娘不对我好，还能对谁好。”念恩抬高了头一脸自信满满的说到。

　　“你很喜欢你娘。”

　　“当然，不喜欢娘，我还能喜欢谁？”念恩发现他爹说的几乎全都是废话。

　　听了儿子的话，张爱民很想对他说，你还能喜欢我啊。可他也知道，就目前来讲那更本是不可能的事。

　　好一会儿，张爱民没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菜粥。其实此刻的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这么多年自己已经错过了儿子的成长，那还有脸开口让儿子喜欢自己。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两人谁也没在开口说什么。大的是不知道该跟儿子再说什么，小的则是趁此机会仔细的观察着他。

　　不满一碗的粥，硬是让张爱民吃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在慢还是有吃光的那一刻，看着光秃秃的碗，张爱民总于还是把碗递给了一旁的念恩，道“我，吃完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去吃饭了。”等了好一会才总算等到他吃完的念恩，已经有点不耐了。等一接过碗说了一句后，就转身出去了。

　　这爹也真是的，就一点点的粥，三两下就吃光了。可他愣是给吃了这么长时间，感觉好似在吃山珍海味似的。怪不得姐姐不喜欢家里有爹，这要是顿顿这样吃的话，还让不让别人做活了。已经走出去的念恩在心里把张爱民抱怨了一通。

　　这要让张爱民知道的话，肯定是心酸的不得了。他很想告诉念恩：儿子，我这还不是为了多跟你待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