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一生》泡米

39、第39章

　　“念恩，这是怎么啦，瞧这小嘴撅的这么的高，都可以挂油瓶了。怎么，是你爹惹你不开心了？”陈月琴看到念恩出来后的样子，问道。

　　“娘，你说这一个大老爷们的怎么就吃点粥吃的这么的慢。感觉他好似不是在吃粥，而是在吃山珍海味似的。”念恩不满的跟他娘抱怨到。

　　“呵呵，瞧你这孩子。快别不开心了，那是你爹想多跟你待一会，所以才会吃的这么的慢。”听了念恩的话，陈月琴摸了摸他的头替张爱民解释到。

　　“想跟我多待一会儿，他可以说呀。干嘛不开口呢？”念恩有点不懂得说到，就好像他要是想干嘛了，一定会跟娘或者姐姐说的。这干嘛一定要憋在肚子里不说呢？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想干嘛，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一个大老爷们的办事怎么这么的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爽快的。

　　“那是因为他心中对你有所愧疚，所以不敢说出来，怕招你的拒绝。”陈月琴继续为他解释到。

　　“既然知道对我愧疚，那就更应该的要说出来。说出来或许还能得到原谅，要是一直不说，那就永远也得不到原谅。娘说是不是……”

　　“对，还是我家念恩说的对。不管你做的对与不对都应该敞开心扉的说，要不然谁会知道啊。”

　　下午陈月琴又去了田里干活，家里有了文秀跟念恩在她也就放心了。

　　走的时候，她也跟张爱民打了招呼。并帮他把夜壶放在了床底下，让他要用的时候，叫上念恩拿一下。

　　家里有两个孩子在念书，不卖力点干活挣工分，怎么能付的出学费呢。虽说那个时代的学费一人只要五块钱，可就那五块钱也是要花去几个月的工分。两个孩子就相当于一大半的工分就这么没了。

　　要知道这田里也不是天天能有活干的，就好比下雨天就不能下地干活了，只能待在家里了。而且这工分也不是都一样，有的时候，那就是干一天也就挣一包的烟钱，两三毛。
　　所以想要挣满五块钱那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好在孩子们也懂事，放学在家的时候，回去海岸边拔益母草回家，洗净晒干，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然后卖给药店里。当时的药店会收各种的草药，但必须都要按照他们交代的处理好。

　　像那益母草晒干处理好后，每斤就能卖五分钱。积少成多啊，学校里不是就交了学费就万无一失了，铅笔，橡皮什么的都要自己买的。

　　除了卖草药，有时候他们还会割猪草卖给良种场。那时候的良种场不只是种田，还养好多的猪，只是卖一次猪草所得的钱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们大部分都回去海岸边割益母草回来卖。

　　要说孩子们去海边，做爹娘的难道就不担心吗？担心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每次看到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家，这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看村子里的孩子那个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家里的爹娘根本就没空帮着弄那些。要是家里孩子多的，个个都想要上学的话，就凭田里挣的那点工分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孩子们的要求。

　　所以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子了，好在文秀跟念恩还是比较听话的，每次都会乖乖的割了就回家来。

　　“月琴，上午你家有谁来了？”那个上午跟陈月琴一起干活，后来还是她叫她的女人关心的问道。

　　“是张爱民回来了。”陈月琴小声的回答到。

　　“谁……谁回来啦？”女人有点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张三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把个月琴都喊去了。

　　“是张爱民回来了。”看着那女人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陈月琴都有点想要笑了。这张三回来有这么难以相信吗？所以她再次非常认真的回答到。

　　“啥？真的……跟大妞还有钱寡妇一起回来的？”

　　“没，就他一人。”

　　“那大妞她们呢？难不成他把她们母女俩丢那里就一个人回来了？”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他是受伤了才回来的，还是大妞租人给送回来的。”陈月琴还真是不知道大妞跟钱寡妇的事。

　　“什么受伤了？那大妞怎么也不好好的照顾他，反而却就这么把他送了回来。”女人有点质疑，接着她又说到

　　“那不会是把他往你家送的吧？”

　　“嗯，说是就算好了，也残废了。所以我估计他以后都不可能在去城里了。”陈月琴手里边干着活边说到。

　　“那你就这么接受了……”女人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月琴。

　　“不接收，难道让他就这么躺路边上吗！何况他还毕竟是念恩的爹。”陈月琴点了点头说到。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这都什么时候还接收，是不是想让家里的孩子们都跟着你挨饿啊……”

　　“不会的，最多以后我少吃点不就得了。”陈月琴笑着说到。

　　“笑、笑、笑，我看你就是个傻的，这会子竟然还笑的出。就算你不接收，他不是还有两哥哥吗！送他们那里去不就得了。”女人一副恨她与世无争的样子说到。

　　“他两哥哥家里不也有好多人要养活，怎么还能让他去哪里呢！”

　　“你，你，你。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把自己气死了。”女人恨恨得指着她说到。

　　“秦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有时候人何必太纠结过去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只求问心无愧。”

　　“行行行，你是好人，我是坏人行了吧。”秦姐很无奈的对着陈月琴说到。

　　“呵呵，秦姐。你也是好人，这世上那来那么多的坏人。只是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罢了。”
　　被秦姐这么一说，陈月琴笑了。

　　很快的村子都知道了张爱民回来了，而且还是被人抬回来的。于是陈月琴家就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吃过晚饭好多人都上陈月琴家看张爱民去了。

　　有些人是真的关心才来看的，有些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但不管怎样毕竟都是来看望张爱民的。

　　等他们都在见了张爱民后，心里都忍不住感叹，看来这城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更在得知钱寡妇已经死了后，心里就对那城里更加不看好了。都说叶落归根，看钱寡妇致死都没回到村子里，死后还成了孤魂野鬼。

　　陈月琴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钱寡妇已经死了的消息，心里也不由的很是伤感，不知道要是那钱寡妇在知道自己最后落成这样的一个结局，当初还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城里。可惜人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要说真正心疼张爱民的还是他那两个哥哥，当他们看到躺在床上，面容看着比他们还要苍老，并且消瘦的弟弟时，那心疼的可是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三兄弟那是抱头痛哭啊！

　　“三弟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了……。自打去了城里也没见回来过，你可知道娘在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你。”大哥张爱国那是一边哭，一边说着。

　　张爱民昨天下午就已经从念恩的嘴里听到了爹娘已去世的消息。那时的他可真是号啕大哭，哭的念恩都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吓的他赶紧的出去找姐姐。好在文秀知道后。

　　忙安慰他，说他没有说错什么，可能是他爹在听到自己的爹娘死了的消息才伤心的哭了。

　　那个下午，张爱民一直都在伤心流泪。还能听到他时不时的骂自己的声音，念恩从出去后，就不敢在进屋去了。他好害怕那样的爹，这时候他心里倒是想起了以前姐姐说的，爹还真不一定个个都是好的，有娘一个就好了。

　　“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我真是个不孝子……”如今张爱民再次听到大哥提起，顿时又哭了起来，这时候的他才真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惜已经晚了。爹娘都已经不再了，再也听不到他的惭悔了。

　　“三弟啊，晚了一切都晚了啊……”二哥张爱家流着眼泪非常失望的看着他，伤心的说到，对这弟弟他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的。

　　“呜……呜……我真不是人啊……”张爱民使劲的拿手打着自己的脸，没两下，那脸就红了。看样子还真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三弟，你这是干嘛呢！如今你就算把自己打死也换不回爹娘了”大哥还是心软点，在见到他这样后，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到。

　　“呜……大哥，我知道现在无论我怎么做爹娘也回不来了。可我心里难受啊……呜……不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现在你就好好的给我养好你的伤。爹娘活着的时候，你伤了他们的心，难不成如今他们死了，你还要伤害爹娘留给你的身体吗！”张爱家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张爱民恨恨得说到。

　　要说他心里确实对三弟有不满，但在见到他刚才那样子又不觉的心里软了下来。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那时候还是全家最疼的弟弟，就算在对他不满，在怎么恨他，也不想看到他自己伤害自己。

　　“二哥，呜……我错了，呜……”如今的张爱民除了会哭，就只知道说我错了。一副落魄仓皇的样子，看了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