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粉》麦梨

23、023.旧事重提

　　“安安，刘玉哥哥，先干为敬！”
　　万家酒楼最豪华的包间棠梨轩里，韩乐乐笑吟吟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经过之前的苦心运筹，韩留春的新品——蔷薇胭脂，终于在梁城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作为比较老牌的脂粉商，其口碑一向较为良好，作为其挑战者的李天香，虽然也偶有佳品问世，但一直还是被韩留春压着一头。
　　但是之前李天香突然出的一款香粉却大有和韩留春平分秋色之势，这使得韩留春上下颇为焦虑，尤其是韩乐乐，一直催着简白研制新品，于是，韩留春就有了出奇制胜的蔷薇胭脂，今天这万家酒楼的宴请就是韩乐乐私下以好友的身份而设的一个小小的庆功宴了。
　　与一身桃红、艳丽的韩乐乐不同，简白今日着一袭白裙衫配鹅黄轻纱褙子，益发显得清丽绝尘。她对宴会的庆功性质是直接忽视的，对她而言，聚会就是诗酒笑语。
　　“简小姐果然才气冠绝梁城，蔷薇胭脂堪称绝品！”刘玉自是十分珍视这样名正言顺的相见，对于简白，他从来不吝惜溢美之词。
　　简白却听得耳根发热，刘玉这话对她来说既陌生又夸张，不由得霞飞双颊，难为情至极。
　　“刘公子谬赞了。”
　　韩乐乐倒不觉得刘玉是在拍马屁，因为简白也是她心目中梁城绝对的才女啊。
　　“安安，你不用不好意思，刘玉哥哥所言极是，在我心中，梁城才女你排第二，绝对没人配得上第一，我也不行。”
　　韩乐乐虽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语气绝对毋庸置疑。这句话逗得周围几个丫鬟跟班都暗自偷笑。
　　简白不以为意的笑道：
　　“什么第一第二的，这么无聊又费神的事情亏你还有心思去想。”
　　韩乐乐听完简白的话，笑的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对，对对对，我，这无聊又费神的事情……我来想就好了，你还是去想怎么调出又香又美的脂粉就好了。”
　　这下简白却黛眉轻蹙，双眼一翻，不满的抗议道：
　　“你就是韩阎王啊，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了，总是催啊催，都不让人喘口气，又要香粉了是吧？”
　　韩乐乐合掌一拍，一双大大的杏眼流光溢彩，脆声笑道：
　　“着啊！乘胜追击，把李天香打得从此一蹶不振。”
　　这话完全忽略了简白的情绪，就是这么霸道。
　　简白气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刘玉打着哈哈出来圆场：
　　“乐乐妹妹，你得给简小姐涨涨酬劳了。”
　　这一句歪打正着的话倒真逗得简白和韩乐乐开怀而笑。刘玉原是不知，简白虽实质上是韩留春不可或缺的大师傅，但却真的完全只是友情相助，本来，简白做这些只是兴趣所在，她爱这些美丽的东西，更喜欢看到更多的女人因为这些东西而变得美丽可爱。再者，作为简家唯一的孩子，对于物质追求本就不高的她从来没有匮乏感，根本不需要钱财。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拿这些自己的心血去换钱财，简直是一种亵渎，所以，所谓酬劳，也就平日里韩家出于礼节上的人情往来了。
　　韩乐乐边笑边说：
　　“涨涨涨，安安，待会儿咱们就去王锦记裁几身衣裳去啊。”
　　爱美是每一少女的特点，简白也不例外，所以笑笑点了点头。
　　从万家酒楼出来，简、韩二人因为要去布庄裁衣，所以就和刘玉告辞了，不过分别时，刘玉却突然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话：
　　“乐乐妹妹，府上认识高赢？咱家的新品刚出的样品不是随便送的吧？”
　　乐乐一愣，随即反问：
　　“高赢？是谁？”
　　简白一听，却霎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一下子跳的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脸上更是热的吓人。
　　刘玉虽是问韩乐乐，眼睛却是一直暗暗偷偷观察简白，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这胭脂果然不是乐乐家送的，而是简白！一瞬间，刘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皮肤表层，心却冷的可怕，但是还是强行压下了情绪，故作轻松而道：
　　“这就奇怪了，你去我家那天，我在……我在集仙楼见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竟然也有蔷薇胭脂。”
　　刘玉犹疑了一下，还是牙一咬说出了集仙楼三个字，嫉恨让他不顾一切。
　　青禾当然也看见了小姐的反常，急忙悄悄拉了晴麦一下，眼睛瞟了简白一眼，给晴麦使了个眼色，晴麦看见小姐的窘迫，大眼滴溜溜一转，贝齿使劲咬了一下粉唇，突然大声说道：
　　“刘公子，那胭脂是……是……是我送的。”
　　一众人都讲眼光聚焦到了这个小丫头身上，满是惊诧。
　　刘玉压根不信，但是还是压了压情绪，故作惊讶问道：
　　“你？你一个闺房丫头，怎么认识他？”
　　说完脸上还是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晴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辩解道：
　　“刘公子，我当然……当然不会送胭脂与高公子，我送的是高公子的跟班小厮，我四哥。”
　　这下刘玉却真的讶然了，他知道高赢有一个叫小四的跟班的，没想到！竟然和简白的丫鬟关系这么近，对于晴麦的话，他还是将信将疑的，因为简白之前的表情着实可疑，但是，他还是宁可相信晴麦的话的。
　　韩乐乐将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快速在脑海过了一遍，以为是刘玉吃自己的醋了，心头不由一甜，娇羞万分的说道：
　　“晴麦你这小丫头，胆子真不小，好了，刘玉哥哥，你也别追问了，人家小姑娘多难为情啊！不就一管胭脂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玉也只好顺势笑道：
　　“好奇而已，这下知道了。”
　　韩乐乐看简白主仆的情势，怕她们难堪，赶忙就和刘玉作别而去。
　　为了缓和气氛，韩乐乐还故意打趣：
　　“晴麦你这小丫头还敢怀春啦，走，你也裁两身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完又转身对着四个丫鬟笑道：
　　“今天每人都裁两身漂亮裙子，不要给小姐我省银子！”
　　丫鬟们没想到竟然沾了这么大的福气，都乐呵呵的连连道谢。
　　天渐渐热了起来，主仆六人在王锦记选了轻薄些的几个料子，让王师傅给量了尺寸，折腾了大半天，才完全结束。从王锦记出来，简白大吃一惊，天竟擦黑了，不由撇嘴而笑道：
　　“果然女子逛街是看不到时辰的。”
　　韩乐乐嘲弄的接道：
　　“这话好像你不是女子一样啊，啧啧啧……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简白扶额苦笑：
　　“大小姐！又是谁天天催我要香粉啊？”
　　韩乐乐顿时嬉笑道：
　　“好好好，你赶紧回去调制香粉吧，我们就此别过。”
　　简白摇摇头，叹气笑笑，带着青禾和晴麦往家而去。
　　三人雇了一辆马车，一上车，青禾和晴麦四只眼睛都定定的盯着简白，简白被她们看的发毛，面红耳赤的低头不语。
　　“小姐，我可没送我四哥胭脂哦！”
　　晴麦眨眨眼，调皮的故意提高嗓音。
　　本来，被高赢耍赖要去胭脂的简白，因为觉得丢人，和任何人也没有提起这事，不想今天竟然被刘玉给捅了出来，亏着晴麦仗义，不然真是窘死人了。
　　看着逃不过，简白只得把高赢在医馆耍赖的事情给她们说了一遍。
　　青禾倒是没敢说什么，但是晴麦却笑嘻嘻的咋呼道：
　　“小姐，绝对错不了啦，这高公子真的是喜欢小姐呢！”
　　简白恼怒的斥责道：
　　“谁要他喜欢！这种无赖，真是烦死个人。”
　　青禾也责怪晴麦：
　　“你瞎说什么呢，不要惹小姐心烦了。”
　　晴麦撅着小嘴，但却不敢再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