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鬼触伊吓

32、不期而遇

　　（1）

　　我穿着一身素白的棉麻长裙，独自坐在明亮的窗台上发呆。赤着脚，双腿随意的晃动，时间再次变得难以打发。

　　杉菜去学校了，而我趁着这些空白无聊的时间拜访了一些老朋友，顺便逛了几家自己从前常光顾的杂货小店，就连街头巷尾的小野猫们都挨个问候了一遍。唉！那么……今天又该去哪呢？明明这一次回来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心里却常常是空落落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念头刚一冒尖儿，心思就立即夭折了。或许是刻意的吧，我不想去想他，一点都不想！

　　啃完手中的苹果，我终于耐不住性子回房换了身衣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还是出去走走吧，走到哪无所谓，能分散些注意力就行。

　　关好院门，我站在路口徘徊了一阵，本想走右手边那条通往公园的僻静小道，但转念一想，还是去闹市区逛逛吧，耳边闹一些，心里也就会静一些。

　　果然，还是国内的市集热闹啊。我特意拐进了一条买路边摊的小吃街，诱人的香味争相揽客。国外的街巷可是很少能见到那么热闹的，在加拿大这样一个地广人稀的国家，逛了那么久的空街红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真是觉得想念的紧！这股活色生香的热乎劲儿，就这么看着，心里就涌上了不舍的酸涩，不想离开，真的不想。

　　想当初听爸爸说要移民加拿大的时候，我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那是一个红叶簌簌的美丽国家，如果能生活一辈子，想来也是极其惬意。然而，这才过了小半年的时间，游子的漂泊感就日渐浓重了起来。

　　我们一家背井离乡之后，选择定居在加拿大的一个偏远小镇。虽说是小镇，但占地面积却一点都不小，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独门独栋的，户与户之间离的很远，根本没有邻居这一说。若放在台北，这种房子就叫做别墅了吧，但在加拿大，这种房子却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

　　由于地貌广，房屋稀，这里的快递外卖行业并不如国内这般兴盛，想买什么东西都不大方便。每星期，我都要和爸妈开车去遥远的市集走一趟，为的是采买一大批东西拉回家屯着用。

　　总之这个加州小镇真的是太静了，静的让人觉得就连鼻腔中呼吸的气息，都满是孤独的味道。加拿大的冬天很冷，就算是夏天，气候温度也不会很高，热度也不会持续太久。每当走在大街上，凉飕飕的风吹着，飘飘洒洒的红叶落着，身边偶尔有一两个神态闲散的路人走过，他们的生活很慢，时间很绵长，那种难以言表的慵懒态度时常会让人有种梦着的错觉。

　　我现在近乎痴迷的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随处可见平底锅滋滋啦啦的炸着豆腐块，平头铲熟练的翻动着，焦黄的香气弥漫开来。不由得惬意且响亮的吸了一下鼻子，这场景如此熟悉，却在渐渐远去……

　　漫无目的行走，脑子保持着放空的愉悦，耳蜗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叫着我的名字，语气还颇为熟络。回身一看，愣了愣，怎么会是他……真倒霉。

　　“小优？好久没见到你了唉，你……”

　　自从那一次看透他的真面目之后，每一次被他的目光沾染都会不由得觉得恶心！现在他正一脸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我，口中唏嘘不已。

　　我并不想听他说了什么，夸我变得漂亮了也好，差点认不出来了也罢，我如今并没有兴趣同他在这里假意寒暄。

　　“哦，中泽啊，好久不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似是没有想到我会对他这么说话，面部僵了僵，但随即就恢复常态，嬉皮笑脸的跟上了我的脚步。

　　“唉，小优，你怎么这样啦？咱们情人做不成，好歹还是老同学啊，干嘛装得这么酷啊？这个feel不适合你了啦，找个地方大家聊聊嘛。”

　　我虽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很是纳罕，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来的厚脸皮，竟还主动提起那段糟心的往事。不知怎么的，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次颇为尴尬的四人约会，不欢而散就算了，还让杉菜和道明寺大吵了一架，简直是一次失败都不能形容的约会经历。

　　可眼前这个家伙，却是自在的很，理所应当的样子。也是，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抱歉呢？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是一次在花间游刃有余的插曲罢了。

　　“聊？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聊的吧？”我继续快步往前走，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怎么没有！”他却是一副赖定了我的架势嬉笑道，“谈谈人生啊，谈谈理想啊，我记得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和我谈这些的吗？走了啦，去Pub喝一杯嘛。”

　　“喝什么喝啊？！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大概是态度不大好，话一出，只见他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小、小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别跟着我。”

　　我不再和他搭话快步往前走，心里其实有些庆幸，庆幸如此唯唯诺诺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也可以做到这样的疾言厉色。好像不难，真的不难，把那些怯懦和敏感都收起来，谨慎的像个刺猬，现实的再不去想那些荒唐可笑的少女梦。虽没有期许，但也没有伤害。

　　忽然觉得这样生活轻松了很多，对一些不必要的人，真的没必要用太多表情去应付。

　　（2）

　　我走了很久，完全是漫无目的的。

　　但当我拐进了一个小巷子，一种熟悉的感觉却突然让脑子灵醒过来。真是的，去哪不好，我怎么就偏偏来了这儿呢？

　　如果记得没错，前面那家看起来十分隐蔽的小店，就是我曾经和西门去过的咖啡店。那是如此幸福的一天，幸福到如今想起都会觉得虚幻不已。那一天的情景还异常清晰的弥留在我的脑海中，他说他要和我约会，示范约会，为的是教会道明寺和杉菜情侣间该如何相处。显而易见，他的目的单纯且明确，而我，却存有不该有的私心。

　　永远记得那个与他相约的午时，当我走进去，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扇暖橘色的窗户亮着，柔柔的光线正好打在他似雕似琢的侧脸上，然后这个画面将在我的视野中定格。

　　他说，这是他的一个意大利朋友开的家庭咖啡馆，里面卖的咖啡很地道。他浅浅的笑着，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一道昏黄光影织就的轮廓。

　　双腿被思绪牵引着就走了过去，一边自责一边自我安慰只不过是想喝一口咖啡罢了。然而走到门前，我却没有看到那个木制的招牌，店面还在，却不复从前。门内依旧昏暗，却有了许多不一样的光影在地面上不断的闪烁，男男女女的笑闹声，节奏强烈的音乐声，还有浓烈的烟味、酒味。这里……竟已变成了一家地下酒吧。

　　失落，不期而至的失落。我刚想转身走掉，门内却走出了一个衣着流里流气的男孩子，他似是这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见到我就热情的对我招呼道：“嘿，美女，别走啊，我们这儿对你这样的美女是全部免费的，而且酒水畅饮哦。”

　　我连忙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没走几步却返回身，还是想问上一问，“请问原来这里的咖啡店呢？是换到其它地方了吗？”

　　那男生精头精脑的打量了我一阵，笑容轻佻，“咖啡店有什么意思，我们老板不想做了，就改成酒吧了呀。”

　　“真的假的？”一听这话，我惊了惊，但看他那样子又觉得他是在糊弄我。

　　“不相信？不相信你就进来感受一下嘛，我们这儿也有卖咖啡啊，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3）

　　点了一杯咖啡，我坐在这酒吧最偏远的角落里。耳边闹得很，四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忽然一人在我身旁坐下，“不错啊小优，你不跟我去Pub，竟然自己来这种地方？怎么，我的纯情学生妹现在也开始学会喝酒了？”

　　怎么又是他？！我白了他一眼，本以为已经甩掉了，没想到还是跟来了。

　　“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你到底想怎样？”

　　“我能把你怎样啊？”他哈哈笑起来，“反正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啊，我陪你解解闷不好吗？唉对了，你怎么自己来这里喝闷酒啊？有心事？”

　　“与你无关。”

　　“哎哟，不要这样啦，说说怕什么？唉我说，那男的呢？他人呢？”

　　“什么男的？”

　　“还能是谁，就你那个F4男朋友啊。啧，你和我在这装什么傻啊？就上次你带来酒吧和我炫耀的那个啊。怎么？你被甩了？我就说嘛，那种有钱人靠不住的，他根本就是和你玩玩嘛……”

　　他的聒噪让我心烦意乱，几度有起身走人的冲动。好歹服务生终于把我点的咖啡端送了上来。我端起来尝了一口，口感大相径庭。果然，我被那男招待忽悠了，这根本不可是同一家店的老板。

　　我自顾自的想着，那中泽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说着，至于说了什么，我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唉小优！我问你呢，行不行你倒是给个话啊。”

　　“嗯？你问了什么？”

　　“靠！”他看我这副模样气得爆了句粗口，“你丫想什么呐？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见？我很诚恳的唉！”

　　我冷哼了一声起身想走，既然不是原来那家咖啡馆了，那么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他却伸手抓住了我，“干嘛急着走啊，我刚刚点了很多吃的唉，吃完再走嘛！还有啊，我想说我其实一直以来都忘不了你唉。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啊，比较贪玩一点。可男人嘛，年轻的时候不贪玩正常吗？一旦玩性过了，就会很专一。就像我现在啊，就再不会在发生那种事了……所以，小优啊，你要不要考虑一……”

　　他的“下”字还没说出口，我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用了，我没兴趣。”

　　“那点的东西你总该吃点再走吧？就当是我对那件事补偿啊，你就当是一次道歉餐嘛。”

　　……

　　说真的，这一次遇见中泽，听他念念叨叨的说了那么多废话，就这一句让我觉得不像在放屁。反正也不懂去哪，距离杉菜放学回家还要两个多小时，也好，和他在这里随便吃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管他说什么呢！反正我没几天又要去加州了，到时候难道他还有那能耐跟我跟到那边去？

　　也不知他是何居心，除了七七八八的小吃之外，他还叫了好几扎啤酒。我自然是一口都没喝，只是吃着那些小吃，喝着我自己的咖啡。中途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见他正跟着舞池边上的几个穿着火辣短裙的姑娘聊天，还很熟络的样子，像是之前认识。

　　我才懒得管他和谁聊的起劲，只知道现在也不早了，该回去了。我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外套还放在上面，路过中泽身后的时候，我却听见他阴阳怪气的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搞不定她？！这种自以为清纯的女人啊，最好上手了……”

　　果然。

　　我就这么从他身后走了过去，别说冲上去给他一大耳光子了，就连质问他的怒气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这个人已经从我的世界中淡去了，已经没有一丝牵动自身情绪的价值。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笑嘻嘻的走过来，也没有留我，只是递给我你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干嘛？”我挡开了那杯酒。

　　“小优，不管你相不相信，之前分手没有好好和你告别，我的心里其实还挺过意不去的。刚才我对那些女的说的话你可能也听到了，但我只是在她们面前逞强而已，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原谅我的，更不可能接受我了。但那时候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呵，希望能继续做朋友这种扯淡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就干了这杯酒吧，就当是了结，以后我一定再不会去烦你了。”

　　“……”我看着他一时无言。真也好，假也罢，的确，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好吧。”

　　我接过酒，与他手中的那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4）

　　英德学院。

　　这几天阿寺和杉菜都在忙着自家店铺的事情，一放学就消失了个没影。西门和美作、花泽类在校门口说了会儿话之后也各自开车回家了。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西门却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谁？”

　　“喂？西门，我Linda啊，你手机都不备注我的吗？人家好伤心哦。”

　　哪个Linda……？其实西门此时是迷惑的，记得当初自己没删那些女孩电话的时候，号码簿里有好几个叫这名的女生，为了区分，他还备注了Linda一号、Linda二号……那这个又是几号？

　　“哦，Linda啊，有什么事吗？”西门也不想猜，反正她们对于自己来说也差不多。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好久都没见你出来玩了，人家想你嘛！”她娇滴滴的嗔道。

　　“最近比较忙，没有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找我啊，我发现了一家很棒的Pub耶，你要不要来……”

　　听她讲起来就没完的架势，西门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委婉的说道，“好，我知道了。Linda，我现在正在开车，先挂了。”

　　西门刚想按下挂机键，却听那边声音突然变大了好几个分贝，“唉！西门！你等一下了啦！！！我其实有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小优的女孩子啊？”

　　“小优？你问她做什么？”

　　“是这样的，刚才我在酒吧里有个男生跟我们说他的女朋友是被F4抢走的，我不信，他就告诉我那个人是你，本来我还以为他是吹牛的，没想到是真的啊。不过真的奇怪唉，那女生看起来不像是你的口味唉，你什么时候……”

　　胸中忽然一滞，“他们在一起？”

　　听见西门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这么严肃，Linda吓了一跳，“对啊，刚才一直在啊，哦！对了，你最好赶紧过来看看了啦，那男的真的很下作唉！居然在那女生的酒里放东西，被我无意间看见了，所以才打电话来问你啊……”

　　“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之前那个意大利人开的咖啡馆啊。不过他们刚刚走唉，你要不要……唉！喂？喂？？搞什么嘛！人家还没讲完唉！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有些功劳吧，哼，居然挂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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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终于忙完这一阵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