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前写的短篇小说》扶不苏

9、1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哥哥聊天，若是知道没有以后，我绝对会和他再说几句话。
　　——顾音澜
　　“小姐，您怎么又赤着脚踩在地上！冻着了怎么办。”宝珠端着茶水走进屋子，见顾音澜穿着单衣赤着脚站在窗前吓了一跳，立刻拿了披风给她披上。
　　“我无碍，热着呢。”顾音澜转过头，朝着宝珠笑了笑“再过不久，哥哥就要回来了吧。”
　　“听说还有两天就要到京城了，大将军这次打了胜仗，把那群鞑子打得屁滚尿流，外面的人都说大将军是大英雄呢。”宝珠兴致勃勃地说道。
　　“哥哥他，自然是英雄。”顾音澜一把推开窗子，脸颊带着不易察觉的绯红，抬头看着窗前的香樟，嘴角微微上扬，哥哥回来，他……也要回来了吧。
　　香樟已长成，只待郎归披嫁衣。
　　这次顾宏城凯旋，昌平帝亲自迎接，可见其重视。
　　百姓们一早就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只想看一眼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顾宏城。顾家自古以来出名将，大楚可以建国，有顾家一半的功劳。
　　这次鞑子进攻大楚西部，不过半月就攻下大楚三座城池，来势汹汹。顾宏城和越王世子拓跋湛领命出兵，直接将鞑子打回了老家，听说现在鞑子们听到顾宏城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
　　“小姐！大将军！”宝珠看着骑在马上的顾宏城眼睛一亮，小脸儿通红。
　　顾音澜面上看着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早已起波澜，望着心心念念的人一身戎装坐在马上，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一日不见之，思之如狂。
　　拓拔湛抬起头，看到窗口的顾音澜淡淡地笑了笑。
　　顾音澜微微一愣，脸颊越发红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拓拔湛是她的未婚夫，两人从小就定下了亲事，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欣喜若狂，但从不再人前表露。
　　“宝珠，我们回去吧，这次偷跑出来，免不了娘亲又要被娘亲说了。”顾音澜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宝珠“这次哥哥回来，怕是要议亲了。”
　　宝珠的眼神一颤，低下头挤出一个苦笑：“是啊，大将军都已经二十一了。”
　　“走吧。”顾音澜心里叹了一口气，宝珠的感受她何尝不知。
　　宫里的宴会顾音澜因避嫌并未参加，听着小妹眉飞色舞地讲着宫宴上发生的事，她心里多了几分可惜。
　　顾宏城回来已经有半月有余，但兄妹两还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句话，媒人将顾家的门槛都要踏平了。
　　宝珠的情绪一天天地低落下去。
　　“我将你送到哥哥院里去如何?”顾音澜扫了一眼一桌子的水，声音微凉，看着宝珠。
　　宝珠吓了一跳，手一松茶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她立刻跪了下来：“小姐，我……”
　　“你先下去吧，这几天好好歇歇，让宝璇进来打扫。”顾音澜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澜儿，出什么事了?”顾宏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的碎瓷片和跪在地上的宝珠，蹙了蹙眉头。
　　宝珠看到是顾宏城，立刻将头埋了下去：“大将军好，奴婢给大将军请安。”
　　“你下去吧。”顾宏城声音颇为冷淡“澜儿，没受伤吧。”
　　顾音澜摇了摇头，看着宝珠一脸泪痕地跑了出去，心里多了几丝烦躁。
　　“若是丫鬟不如心意，换一个吧。”
　　刚要出门的宝珠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脸色越发苍白。
　　“宝珠从小陪我长大，怎么能说换就换。”顾音澜看着地上的茶壶“怕是不能请哥哥喝茶了。”
　　“谁稀罕你这里的茶水，陪我出去走走吧，整天待在房间里，不要闷坏了。”顾宏城将顾音澜从软塌上拉了下来，给她系好披风，顾音澜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给自己系的蝴蝶结，见顾宏城一脸满意，终究还是忍住了重新系的想法。
　　“我们倒是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顾宏城站在风口帮顾音澜挡风“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哥哥在瞎说什么。”顾音澜停下脚步，声音有些不悦。
　　“那日回京你看得谁?”顾宏城笑着问道，见顾音澜不语，摇了摇头“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前跟闹着要糖吃的小姑娘以后就要跟着别人了。”顾宏城转过身揉了揉顾音澜的头发，眼里多了几分落寞，似乎在克制着些什么。
　　顾音澜拉住了顾宏城的袖子，望着他的眼睛：“我一直跟着你啊，再怎么样也是哥哥亲一点，哥哥赶快找个嫂子吧。”
　　顾宏城摇摇头，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是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祸害?哥哥这么好怎么能说是祸害？”顾音澜不解，莫名地觉得哥哥的笑容不似从前。
　　顾宏城没说话，只是笑。
　　“大公子，老爷找您去书房。”王福从花园的小道穿了过来，朝着顾音澜行了个礼“小姐。”
　　顾音澜点了点头：“哥哥，既然爹爹找你，你就快去吧，下次我们再好好聊聊。”
　　顾宏城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囊扔给顾音澜：“这是礼物，现在不要打开。”
　　顾音澜微微一愣，磨了磨手中的锦囊，里面似乎是块玉佩，形状有些奇怪。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了。
　　我只想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哪怕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不过就这点小小的心愿，你为何要剥夺！
　　——宝珠
　　“小姐，听说夫人已经和越王妃交换更贴了。”宝璇匆匆跑到顾音澜的面前，一脸喜色。
　　“我知道了，这么一惊一乍地做什么。”顾音澜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小姐，你书拿反了。”宝璇低声说道。
　　顾音澜的脸立刻烧了起来，瞪了一眼宝璇：“我是故意的。”
　　“奴婢知道了。”宝璇憋笑。
　　“小姐，宝珠……刚才宝珠去找大少爷了。”宝宜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顾音澜脸色一僵，站起身，匆匆往顾宏城的院子跑去，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宝宜和宝璇对视了一眼，两人各有心思。
　　到顾宏城的院子时，宝珠跪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泪痕，衣衫凌乱，顾宏城的脸色难看至极，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哥哥，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你还是个闺阁小姐，别管这些，回去。”顾宏城看着顾音澜“你好好待嫁。”
　　顾音澜心里瞬间明了这宝珠干了什么事，一团怒火冒上心头，走到宝珠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院子里一片寂静，宝珠捂着脸，一脸倔强地看着顾音澜。
　　“宝珠，我当真是看错你了。”顾音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宝珠。
　　宝珠大笑了起来：“你不帮我，我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我原来只想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就好，可你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呵。”顾音澜嗤笑了一声“到时候出去给人当正妻不比当妾好些吗？”
　　“谁要嫁给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
　　“澜儿，不要和她说了，乱棍打死吧。”顾宏城站起身，眼里没有任何感情。
　　宝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宏城：“大，大将军……”
　　“塞住她的嘴巴，带走。”顾宏城一甩袖子进了屋子。
　　顾音澜看着顾宏城的背影，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已是深夜。
　　“少爷，那女人不见了。”司徒对着闭目养神的顾宏城说道。
　　摇晃的烛焰下，顾宏城的脸忽明忽暗：“我知道了。”
　　“要去找吗？”
　　顾宏城轻笑了一声：“找不到的，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保护澜儿，嫣儿在外祖家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还是要多多主注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