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殷橘柚

66、举世无浊晨

　　甜水湾旅游度假村工程是赵庆云牵头，与楚扩共同合作开发的项目，仿照苏州园林建成集观赏、住宿、游玩、购物于一体的自营模式。自立项起就颇受关注，社会舆论无一不是一面倒地夸赞二人是“良心企业家”，因为改成自营模式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商家可以入驻，解决了一大批因为经济形势不行而失业在家的人的就业问题。

　　季晨自始至终没有插过手，静静地看着华盛和赵庆云水涨船高，严憬好几次忍不住问他要不要搞点事情，季晨都拒绝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让赵庆云举步维艰，而是让他站上无人能及的顶峰后，再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也体验一下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而且，他也想知道当年的事，谁是背后主谋？

　　…………

　　楚素嫣在季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这些旅游杂志头疼，不可否认这些杂志编得很好，知名度高，认可范围广，每一个篇幅尽是溢美之辞，把一座城市的美好细微之处发掘得淋漓尽致，高端人士几乎人手一本。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看不下去，太虚浮、太空旷没有多少借鉴意义。

　　所以她完美秉持着“遇到困难，睡大觉”的理念，坐着坐着就躺下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到季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抬起头想放松一下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得正舒服的某个人。他难得呆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笑，看来还真不能指望她找能玩的目的地。

　　走进休息室取了条毯子给她盖在身上，拿起她手边放置的几本旅游杂志翻了翻，不出所料地和楚素嫣一个看法——空有其表。

　　楚素嫣一觉睡到六点多，公司里的员工都已按时下了班，她睁开眼就看见暖暖的夕阳斜光，从落地窗外倾洒在季晨的办公桌上、身上、头发上，她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想起了哪个不知名的人说的诗句：“阳光倾洒，举世无浊，唯有斯人，澄彼澈土。”

　　“睡醒了？”季晨听到声响，凉凉地问了一句。

　　楚素嫣干干地笑笑：“还，还好。”

　　“既然醒了那就整理整理，带你出去吃饭。”

　　楚素嫣点点头，边把毯子叠好边问：“你还有工作？”因为她看到他一直在回复电脑上的邮件，以为他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

　　季晨没理她的问题，反倒反问她：“毕业旅行的目的地确定好了吗？”

　　她顺头发的手一顿，怎么忘了这件事了，怎么办？于是她急中生智，想起她母亲苏言曾经说过季晨已故的母亲喜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道：“确定好了，我们去罗马吧！”

　　“嗯，好。”季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楚素嫣收拾好后，季晨关了电脑，两人出了办公室就看见门敞开的会议室里，靠在椅背上，腿搭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睡得四仰八叉的严憬。

　　听见关门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他们，困倦地道：“我还以为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怎么也还没走？”

　　季晨没说话，楚素嫣看着严憬眼睛下面青色的眼圈，问道：“你是昨晚没睡，还是跟人打架去了？”

　　严憬一噎，季晨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一个“没睡去跟人打架了”，这话虽然听起来正常却怎么那么叫人想入非非呢。楚素嫣眨眨眼，看起来特别单纯、乖巧、无辜。

　　严憬揉了揉头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吃饭。”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没吃饭呢！”

　　最后严憬还是厚皮脸的跟上去蹭饭了，虽然季晨明里暗里表示过他很介意。

　　下楼后，季晨把车开到公司大门前，他下车给楚楚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严憬大长腿一跨，先一步进了副驾驶座，季晨站在车外面，手还扶着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严憬一看季晨脸色不对，赶在他生气之前赶紧补救道：“哥，你看我坐后座是不是不合适？”季晨挑挑眉，示意他继续歪理邪说。“交通常识我们都知道，发生车祸时，坐在后座的人一定是最安全的，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去坐最危险的副驾驶座啊！”

　　季晨突然无语……

　　楚素嫣在季晨旁边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了，季晨在严憬嘴皮子底下吃亏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啊！

　　严憬看见外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楚楚，狗腿地招招手：“楚楚妹妹，快上车啊！就坐在驾驶座后面那个位置，那是最安全的座位。”

　　楚楚笑应：“好。”

　　季晨看楚楚已经上车坐好，无奈摇摇头，绕过车身回到驾驶座，看着严憬吊儿郎当的脸，想起刚才的事一肚子火气地发动车子。

　　“吃什么？”季晨目视前方突然出声。

　　严憬前后看了看，见楚楚也是瞪着眼睛，一副不知道他在问谁的表情，他立马兴冲冲地开口：“哥，你是在问我吗？我们去吃火锅吧，听说南阳路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味道很是不错，前几天我有朋友想去那聚餐，我为了给你加班加点搞完项目书，就拒绝了，导致我馋了好几天，胃口也不好人都瘦了，这算是轻微工伤吧，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严憬吧啦吧啦还没讲完，就被季晨冷声打断：“闭嘴！我不是在问你。”

　　严憬：……

　　这就尴尬了。

　　楚楚捂着嘴偷笑严憬自作多情，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偷腥的小猫，季晨从后视镜里看到，也不禁快然一笑。

　　“吃什么？”

　　这回严憬可不敢乱答话了，楚楚看他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极为有良心地道：“那就去南阳路吃火锅吧。”

　　严憬快速转身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妹妹，你很上道！楚楚骄矜地抬抬眼，彼此彼此，不用客气。

　　南阳路有一家新开的夫妻火锅店，名叫“聚魂”，据说夫妻两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蜀中人士，仅开业半个月就用地道的川味火锅笼络了一大批W市的人心。

　　季晨一行三人都是嗜辣的人，也就坦然地进了这家店，装潢和一般的火锅店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也是老板在后厨制汤，老板娘在前台招呼客人，只有两三个服务员在跑堂，看起来十分精干。

　　“哥，我这几天上火，能不能点个鸳鸯锅？”严憬拎着菜单，不怎么着调地道。

　　季晨还没疑惑他上火还要闹着吃火锅的事，就听老板娘一口四川话遗憾道：“你这个小伙子没有福气喽！四川火锅就是麻麻辣才好吃。”

　　严憬试探道：“那，我下次再来吃？”

　　“这就对了嘛！吃原汁原味儿的四川火锅就来聚魂！”

　　楚素嫣眼尖地看见严憬点了一个脑花，她瞬间就像炸了毛的猫，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捂住他准备备注“2”的菜单，苦哈哈地道：“别点脑花……我不吃那个……”

　　“嗯？你刚高考完肯定费脑子，我特意给你点的，吃啥补啥！”严憬好心地疑惑。

　　“我，真不吃那个，看见那上面的纹路就害怕恶心。”楚素嫣捂脸。

　　“那好吧，你不吃我吃。”顺便抬头问季晨：“哥，你吃不？给你也点个脑花。”

　　季晨喝着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严憬低下头，“哦，你不吃。”

　　汤锅和菜都上齐后，严憬兴冲冲地把蔬菜先下锅煮了点，季晨和楚楚都坐在辣锅这面。所以，楚楚就能很清楚地看见严憬面前那碗粉坨坨的东西，亲眼看着严憬把它端起来，煮到锅里，等了一会儿，再捞出来，越不想看越忍不住眼睛往他那里瞟。

　　季晨看她穿着短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因为皮肤白所以愈见明显，瞪了严憬几眼，他也浑然不觉。便跟她说话以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次去罗马玩儿，既然是毕业旅行，要不要叫上你的朋友们？食宿费算我身上。”

　　楚素嫣终于强迫自己从严憬的碗里剥离开视线，勉强回答他的问题：“我前几天找了小葛，她已经和家里人去云南玩儿了，我再问问其他人吧。”

　　“行，反正食宿费都是我出，能叫的都可以叫上，人多也热闹。”季晨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带着一次性手套给她剥虾，他知道她其实是喜欢吃虾肉的，但是一般餐桌上如果有虾，她却绝对不会动手，只说自己不喜欢。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这还真说不明白了。

　　严憬吃完了一整个脑花，心满意足地听着他们聊天，听他们要去旅游，突然道：“诶？哥，你们要去罗马玩儿啊！带上我呗！”

　　“不带！”季晨言简意赅。

　　严憬急了，“我食宿费自理行不？”

　　“你这个月绩效点完成了吗？”

　　“我……”严憬瞬间闭嘴了，还是嘀嘀咕咕道：“不带就不带嘛！非逼我去工作，你是老板了不起啊！”

　　楚素嫣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严憬立马摇头，忘了这位是未来老板娘了，都不敢惹。

　　吃完饭，季晨看着对面摆弄手机也不知道跟哪个“妹妹”聊得起火的严憬，敲了敲他眼前的桌面，淡淡道：“买单。”

　　严憬吓得放下手机，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晨：“你让我买单？”

　　“不然呢？”

　　“你这么一大老板，连我都是你手底下可怜的小员工，每个月等着你发工资的‘月光族’，你让我买单你好意思吗？”

　　“你手上的股份都是假的？每年那么多分红都分给狗了？让你付顿饭钱都扣扣索索的，留着那么多钱最后还不是进了‘销金窟’。”季晨反问他。

　　“这，这不一样啊，一顿饭也就几百块钱……”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他俩道：“你们还两个人呢？比我可吃得多啊！”

　　季晨斜睨他一眼，“这不是你妹妹吗？我不是你哥哥吗？”

　　他突然懂了，这个妹妹不同于他“销金窟”里的“妹妹”，他上车的时候乱叫来着，季晨这小气吧啦的男人！他认命地付钱，认识这么多年了，晨哥在线教我做人。

　　离开火锅店的时候，老板娘热情地道：“好吃再来啊！”严憬吓得扭头就跑，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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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不知名的人就是我（捂脸）
嘿嘿嘿，我也不吃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