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殷橘柚

59、温情如流水

　　除夕夜，两人依样画葫芦地摸索出了一顿年夜饭，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这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二个年头，比起刚来的时候，季晨少了些冷淡，楚素嫣少了些拘束。

　　楚素嫣：“啧！季晨你这个麻婆豆腐闷得有点老了。”

　　季晨还击：“你这个饺子包得真丑。”

　　楚素嫣：“你这个清炒菜苔盐放多了！齁咸齁咸的。”

　　季晨：“你包的饺子真丑。”

　　…………

　　这饭还能不能吃下去了，季晨心眼真小，不就是刚刚嘲笑他“洗劫”了超市，至于这么人身攻击她嘛。

　　作为一个戏精的本质就是继续挑刺儿。电视里，春晚节目的小品演员正在卖力的抖包袱，台上台下的观众均是哈哈大笑。

　　“季晨，季晨，你快看！”楚素嫣从荧幕上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让季晨看。

　　季晨端着一碗被他弃丑如斯的饺子，吃得正香，闻言道：“看什么？”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个情景话剧，而那个穿着民国女学生服装送恋人去战场的演员，正是许久没有消息的郑华薇。

　　自李迷津结婚后，这几年的时间里她不仅淡出了荧幕，更是切断了和所有朋友的联系，也怪不得严憬这几年“疯”得比前几年更甚。

　　季晨掏出手机准备给严憬打电话通知一下，想想又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如果他们自己都没这份心思，别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况且他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来，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帮别人牵线搭桥。

　　“那是薇薇姐吗？她好厉害啊！竟然去春晚表演话剧了。”

　　季晨看了一眼兴奋的楚素嫣，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了个主意，便道：“楚楚，给严憬打个电话，让他立刻看春晚。”

　　“？？？为什么？”

　　“你打就是了，我昨天刚定了一套新出的乐高……”

　　“喂！是严憬哥哥吗？你现在在哪里啊？噢…在家啊，那你打开电视看看今年的春节晚会，对，就是现在。记得看噢，好，我挂了，祝你新年快乐，再见！”

　　季晨的乐高归宿还没确定，楚素嫣打电话的速度快得令他叹为观止。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至于严憬看到后有什么样的反应，并不在季晨的考虑范围内。

　　吃完年夜饭，季晨去厨房收拾锅碗瓢盆，楚楚捧着一杯热牛奶追了进来，季晨一米八的高大身形带着围裙站在水槽旁清洗碗碟，哗哗啦啦的流水声让这一切都变得亲切。

　　季晨察觉到她进来，回头道：“出去待着吧，地上有水，小心摔倒。”

　　楚楚听话地点点头，脚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怎么了？”季晨问道。

　　“我想去读清华。”

　　“决定了？”

　　“嗯。”

　　“好，那我们就去北京。”

　　楚楚说完没有出去，反而探究地看着季晨，八卦道：“季晨，听说你当年是高考状元啊……”

　　“所以……”

　　“那你当初如果报清华肯定易如反掌吧，为什么没有去呢？”

　　季晨顺着她的话语，脑中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年发生了很多事，父母出事，他高考，楚楚出生……至于为什么没有去北京而是留在了本地，可能原因复杂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季晨把洗好的碗放进镂空架子上沥干水渍，不怎么过心地回答：“不想去了。”

　　楚楚不甘心地撇撇嘴，季晨这个回答太敷衍了。

　　于是她恶狠狠地道：“乐高在哪？”

　　“？”季晨以为以她的性格，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肯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

　　楚素嫣再问：“在哪？”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饭桌上为了哄她给严憬打电话用了这个条件。

　　“昨天刚定的，明天应该能到，手机在客厅里，你自己去查物流消息。”

　　楚素嫣把喝完牛奶的空杯子递给季晨让他清洗，就转身出了厨房。

　　在客厅沙发上找到季晨的手机，解锁之后，不由得感叹，季晨这种老男人真的是毫无生活情趣，手机主题是系统自带的主题，桌面也是系统桌面，就那种千篇一律的风景照。明明他们俩用的是同一款手机，可偏偏他这个看起来就莫名老了好几个版本的样子。

　　查看物流消息确实是明天下午就能到，退出来后，看着季晨这让人极度不舒服的手机桌面，她坏坏一笑，准备给季晨的手机换换风格，毕竟新年新气象嘛！

　　筛选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本她最喜欢的漫画《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中的一对猫狗作为主题，看着换好的主题，软萌可爱的吾皇和巴扎黑的应用图标，心情好的不得了。既然主题都换了，那桌面壁纸和锁屏壁纸为了应景也一起换了吧。

　　换完后，看着相互映衬的背景和图标，突如其来的成就感涌上心头，然后扔下手机窝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给苏言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近况。

　　季晨收拾完厨房，出来后看到和苏言欢声笑语的楚素嫣，默默去客厅拿自己的手机，一打开屏幕，顿时惊得他差点把手机扔了，再三翻看确认这就是他的手机没错，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于是拿着手机准备去找楚素嫣质问。

　　看她还在打电话，就往她身边一坐，手里握着手机看着她。

　　楚素嫣一边跟苏言说笑一边用眼神寻问他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苏言许是没有得到她及时的回复，便有些焦急地询问：“楚楚，怎么了？还在听吗？”

　　“妈妈，我在，季晨在我旁边，你要不要跟他讲话？”

　　“好，你把手机给季晨。”

　　接下来，楚楚听着她妈和季晨聊天，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准备开始啃，结果季晨默不作声地从她手里抽走了苹果，并且用嘴型暗暗警告她：不许吃凉的。

　　楚楚委屈地撇撇嘴，无奈地放弃了把苹果再抢回来的念头。

　　季晨和苏言通完话，就把自己的手机摁亮递到楚素嫣面前，故意沉下面孔道：“是你换的？马上给我换回来。”

　　季晨这副模样吓唬别人还行，楚素嫣可不怕他，反而故意模糊概念道：“你不喜欢？吾皇和巴扎黑多可爱啊！你怎么能不喜欢呢？”

　　“不是这个，赶紧给我换回去。”

　　“那就是喜欢了，喜欢就用啊，为什么还要换回去？你不觉得你以前那个主题太单调了吗？”

　　季晨皱眉，不能说不喜欢，但还是抗拒道：“我办公的时候掏出一个这样的手机，让别人看到，不合适。”

　　“我不换。”

　　“快点，换回来。”

　　………

　　最后还是季晨妥协了，他自己又不会换，楚楚又很倔强，让别人帮他换的时候看到又不合适，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的，就到了十一点多，楚素嫣还精神奕奕地观看电视节目，季晨悄悄上楼回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了三个厚厚的大红包，想了想又用一个大信封把三个红包都装了进去，在外面写上了“祝楚楚新年快乐！岁岁如意！”的字样。

　　再返回楼下，卡着零点把红包发给了楚素嫣。

　　楚素嫣接到红包后，疑惑道：“季晨你今年怎么这么大方？”一边拆信封一边嘀咕：“这少说也得有好几万吧，你忘了你去年只给我发了一百块钱的压岁钱。”

　　季晨：……你记得真清楚。

　　去年快过年了，一个项目突然出了问题，他们几个连续加了一周的班，除夕夜累得半死的回家，见到楚楚突然想到还没给她准备压岁钱，摸了摸包里只有一百块钱。今年补上了，她还记到了现在……

　　楚素嫣拆开信封，有三个红包掉了出来，她不解地看向季晨。

　　前几天，楚扩的助理突然来见他，说楚扩给楚楚准备的压岁钱，因为孩子对他还有抵触心理，楚扩不好出面，想让季晨代为转交。

　　楚素嫣拿起三个红包，背面都有脚注，一个厚实一点的是季晨的，一个是妈妈苏言的，而另一个是爸爸楚扩……

　　她想起去年，那是爸妈离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大年三十那天，爸爸来季晨家里见她，季晨不在家，她全程一句话都没有，他走的时候给她发压岁钱，也是这样一个厚实的大红包，她没有接……

　　季晨看着沉默地楚素嫣，无言地揉了揉她的头。

　　“我上楼睡觉了。”

　　楚素嫣捏着三个红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把三个红包压在枕头底下，然后溜进了被窝里，左手虚握着手机，右手在通讯录上滑来滑去，犹豫着该不该打这个电话。

　　但是仅一个枕头相隔的脑袋底下的红包，在不断地提醒着她什么。突然，她好像下定决心似的，点开了通讯录，把电话拨了出去，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她把话筒拿下来，怀疑地看了一眼时间，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快得让她不敢相信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楚扩一直没睡，也不是在等电话，他心里清楚楚楚不会给他打电话，但就是想等等，所以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想就接通了，但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楚楚，能听到吗？”

　　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嗯。”

　　楚扩松了一口气，不是摁错了就好。

　　“年夜饭吃的什么？”

　　“和季晨包的饺子。”

　　“好吃吗？”

　　“还行。”

　　又是一阵沉默。

　　楚素嫣顿了顿问道：“你是一个人吃的饭吗？”

　　楚扩想起过年了，他给做饭的阿姨放了假，然后下午从公司回来，偌大的一个房子里冰锅冷灶的，厨房的垃圾桶里堆放着他吃完外卖的餐盒，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现象，他突然间觉得他真的错了……

　　楚扩连忙道：“下午参加了一个饭局，晚饭也是自己煮的饺子。对了，你吃的什么馅的饺子？”

　　“木耳猪肉莲藕。”想了想又问：“你呢？”

　　楚扩尴尬地笑笑：“我也没尝出来是什么馅的饺子。”

　　父女两人一问一答。

　　楚扩趁机小心翼翼地提出：明天回来吃饭吧？

　　电话那头好久都没传来声音，楚扩以为她不愿意，刚想照顾女儿的情绪缓解一下尴尬，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短暂的：“好”。

　　楚扩高兴坏了，“那爸爸明天准备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嗯，晚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楚楚，晚安，楚楚。”

　　楚素嫣挂了电话，拉起被子蒙着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洗漱后拉开窗子透气，就看到外面下雪了，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然后伸出手去接纷纷扬扬的雪花，雪花落进手心里，触手即融，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窗外的空气沁凉沁凉的。

　　她跑下楼，季晨在厨房里做早餐，她趴在厨房门边兴冲冲地道：“季晨，外面下雪了，很大的雪。”

　　季晨一边煎蛋一边回头对她笑：“嗯，我看到了。”

　　楚楚趁机提议：“我想去打雪仗，堆雪人。”

　　“不可以。”季晨拒绝，又道：“雪虽然下的很大，但是是落不住的，你这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唉！总是这样，真无趣啊！

　　不能出门，她坐到落地窗前欣赏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面上的雪不一会就化了，但落在树枝上的雪却可以保存下来，一层一层的叠加，大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雪这种事物太过精细，火炉之城果然承受不起这样的厚重。

　　过了一会，季晨走过来叫她去吃早饭，他做了煎蛋面，蒸了小笼包，煮了燕麦粥，还有一碗小咸菜。

　　吃得太过饱了，楚楚靠在椅子上感叹：“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不用学习，不用工作，多好。”

　　季晨微微一哂：“你又不是猪，想的真美。”

　　休息了一会，帮着季晨收拾完碗碟，然后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对季晨道：“我们下午回我家吃饭吧。”

　　季晨点头应好，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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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不攒粮的东西，稍微写一点就想发出来（手动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