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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六世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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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县衙的路上,一顶轿子在衙役们的簇拥下缓缓而行。
“见问老乡,这是县令老爷的轿子吗?”
“正是,里面坐着的那位凌大人,半年前才到本县上任,那可真是个好官啊。”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位凌县令半年来,却不知为百姓做了多少实事。
行人望见官差开道,极自然地闪避在道旁。但不同于寻常对于官府的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意。在一片官民和乐之中,迎面忽然走来了一位形貌粗鲁的大汉,不知道是耳背还是缺心眼,挑着一担柴竟不知躲避,反倒直直地撞了上去。
凌县令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手下的衙役也不敢跋扈欺民,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竟让那汉子抢到了轿前。
陡然间变故突生,那汉子将肩上担子掷下,从柴垛里抽出一把钢刀,暴喝一声“狗官拿命来!”就往轿中撇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而从轿子后头飞起一道剑光,众人眼前一闪,就见那汉子惨叫一声往后倒去。
轿子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是方才出剑的那人,他无声无息地跃下轿子,气度沉稳地吩咐衙役将行凶之人锁了。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那人捆绑起来,定睛再仔细瞧了,却见他除了手腕上一线血痕,其余并无损伤,不由啧啧称奇。
待到一行人消失在长街上,围观的百姓才指指点点,夸那位新来的沈捕头,端的是好身手,短短几月之间将几名悬赏缉捕多年的江洋大盗抓捕归案,堪称为造福一方的义士。
前来行刺的本是个独脚大盗,在本地有个结拜兄弟,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前些时候被凌县令论罪处斩了,故而他前来寻仇,却不曾想到一个小小县令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
那位捕快“义士”制服凶徒后,躬身在轿前回禀了一句,然后吩咐轿夫照旧往县衙而去。
这位凌县令正是昭雪沉冤的探花郎,风平浪静之后,谋了一任外放。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赴任之时,竟连个亲随也没有。
不出月余,听报来了一位新上任的捕头,相见之时,方知是故人。
“沈兄,你在这小小县衙做一捕快,实在太过屈才了。”
这日对坐闲谈,凌县令迟疑再三,终是吐露了心底的话。沈傅白听闻,一笑置之。
“沈某不过一介草民,何来屈才?难道大人以为,终日为一书商,才是不枉此生?”
凌县令连连摇头,半晌才道:“沈兄的风采,当如逍遥自在的游侠。”
“大人以为,何为游侠?”
凌县令闻言一愣,他饱读诗书,竟不知如何作答。
“游侠者,非血气好勇之辈,为侠,非独善其身,而是为民伸张正义。但有的时候,一柄剑的用处,不如一支笔。”
“笔在大人手中,我愿为大人的剑。”
见惯不平事,方知管不尽天下不平事。
经历过征战厮杀,更知守护一方安宁,殊为不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自古兴亡盛衰,记载的只有帝王姓氏的更迭,谁知百姓的疾苦?
他见多了身居高位之人,言必称天下苍生,以此换取贤明与声望,不过用以进身的阶梯。高高在上的人俯视尘埃时,何曾当真关心过黎明百姓的艰辛困苦?
可是他这位知交则不一样,不为名,不谋财,不为求政绩而急功近利,而是真正将百姓装在心中,埋头实干。
凌县令这样,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愿意为百姓谋福祉的,才堪称父母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