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10、如果…霸总（九）

　　“沈总不去喝一杯？”

　　张一童闻声侧头，就见沈琅双腿交叠，双手交叉置于腹上，十分舒适地倚靠在背椅里，目光平静地落在台上，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问。

　　“感触颇深，受益匪浅，吃不吃饭又有什么要紧。”张一童收回视线，心里再不爽也没有从嘴里泄露半分火气。

　　“呵，”沈琅轻笑一声，侧头看着张一童打趣道：“原来微来短短十年发展至此的奥秘，全是老总废寝忘食来的，受教了。”

　　“沈……”张一童无意跟他寒暄，对上他的笑眼，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我沈琅吧，你我都姓沈，总来总去的太客套了反倒不好听。”沈琅也是觉得彼此称呼沈总不太合适，笑道：“你长我几岁，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至哥了。”

　　张一童见他说得无比自然，一副不好拒绝的样子，挑眉沉吟片刻，假装为难：“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喊我至哥的不是背叛我的恶人就是有意讨好的俗人，我有些听不习惯。”微皱着眉说得煞有其事。

　　“哦？”沈琅闻言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倒是我唐突了。”

　　张一童不想跟这人走得太近，脸长的好看话却莫名有些不好听。只得直言：“我听你们赵总说，这次的a31做了三年？”

　　“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可都知道我刚来没多久，能让我上台已经很给面子了，”沈琅说着有些无所谓地笑笑，“我听说，微来今天也有新品发布？”

　　你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可不像不知道，张一童心里想到。这人似乎有些面部肌肉局部僵硬，从一开始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怪异得很实在不想再看，奈何话没说完，只得耐着性子：“不过是旧版机器狗的翻新罢了，比不得你们晨耀的，a31。”说到最后，张一童微笑着加重了声音。

　　沈琅观察着张一童的脸色，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晨耀之前什么水平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就不要谦虚了。不过啊，”说着放缓了语速，起身撑着扶手靠近一些，正色道，“我来了你可要小心了，搞得不好，你的位置就由我来坐了。”

　　张一童对上他的视线，脸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溜过一排黑人问号，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收的。这话说的仿佛真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正疑惑地紧，却听见他噗嗤一声，撤回身笑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这往后还请微来多指教。”说着伸出右手横在两人之间。

　　张一童看了眼他白皙修长的右手，迟疑片刻，伸手握了上去：“相互探讨。”

　　“真不去喝一杯？”沈琅收回手便起了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问到。

　　“不了，公司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说着张一童也站起来。

　　“那行，有机会再聊，我就不送了。”沈琅说着拍了拍张一童的手臂，而后转身离开了。

　　张一童看着烟青色的背影，将右手插进兜里，也转身出去，没想到这人看着温和，手心却是一片冰凉，瘆得人有些不舒服。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停了脚步，这个背影，好像见过啊，而且，不止一次。看来回去得好好问问妈妈了。

　　***

　　张一童回到48楼，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楚瑜几个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其他人见老板回来立即打了招呼起身散开，留下楚瑜和李楚两人。

　　“你们俩跟我进来。”张一童说着就往里间的办公室走。

　　进门先是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而后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等听见俩人进来的声音，才放下杯子，转身将领带也扯了下来。

　　等觉得有几分松快了才倚靠在桌边开口说到：“你们都知道了？”

　　“嗯。”李楚看了楚瑜一眼，回到：“真是欺人太甚。”

　　“你怎么说？”张一童指了指沙发让人先坐下，看着楚瑜问到。

　　“因为数据太过接近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积极应对的胜算微乎其微，”楚瑜说着皱了眉并不急着坐下，“但邮件已经拟好，新闻发布会随时可以开，正面相对咱们不见得会输。”

　　“但会影响企业形象。”李楚补充到。

　　张一童闻言点点头：“事已至此，私了是不可能了，现在澄清虽然不见得会输，但我不想耗。”

　　“早知道就提前发出来了，也不至于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李楚心中愤懑，忍不住锤了锤身侧的沙发。

　　“提前发倒是不两难了，那就是直接对峙。对方有备而来，你狗急跳墙不正中了他下怀？”楚瑜睨了李楚一眼，泼了盆凉水。

　　眼看要吵起来张一童只好先出言制止：“好了，不是吵架的时候。”见李楚欲言又止，又问到：“让你查的吴能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李楚正了脸色：“查过了他的银行账目，近期并没有什么大笔款项汇入，他的家里人也都没有异常。”

　　“那他近期的行为呢？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跟平时有没有什么不同？”张一童追问。

　　李楚想了想回到：“这半年在公司里都很正常，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却是件私事了。”

　　“什么事？”

　　“我听人说，他近期家里不是很太平，跟老婆经常吵架。所以我去查了查他私下常去的地方，发现……”说到这里，李楚面露些许尴尬：“发现他近一年每个月都会有几晚去酒店睡，开房记录上虽然没有别人，但有人目击到他和一个女人出来过。”

　　“是他老婆吗？”

　　“不像，他老婆我见过。”李楚否认。

　　“那就对了。”张一童立马接口道。

　　“什么对了？”

　　“你去查查这女人的账，还有她近半年的作息日常，要快。”

　　“你是说这女人有问题？”李楚显然不清楚一个小三可能有的战斗力。

　　张一童看着李楚一副我很正派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头一次嫌弃他的年龄，摇摇头坐回座位，感叹道：“你啊，有空多跟楚瑜他们学学，真是涉世未深。”

　　“？？”突然被cue的楚瑜。

　　“不开玩笑，”张一童正经脸，“你找人盯紧点，下次他们再去，你记得提前通知我。”

　　“你要去捉奸？”楚瑜挑挑眉，有些好笑：“这种小事需要亲自出马？要不我替你去？”

　　“好啊。”张一童看着楚瑜，微笑。

　　楚瑜顿了半晌，开口：“算了，剩下的烂摊子已经够我头疼的了，你还是自己去吧。”

　　三个人又商量了会儿，觉得差不多才散了各自做自己的事。

　　张一童处理完优先事项，就下楼打算去研发中心。已然被盗，公关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看能不能从产品本身找突破点，更进一步，这样损失才是最小的。

　　叮——

　　电梯门开，正对上一双桃花眼。

　　“你能不能把头发理一理？每次出门都是这幅炸毛样？”张一童看着徐诱之又顶着一头呆毛有些嫌弃。

　　“啧。”徐诱之不在意地压了压头发，从电梯走出来：“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上来的？”

　　“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找前台姑娘聊会儿天，我还有事先下去。”说着拨开他的肩膀进了电梯。

　　按了楼层一转头却见这人跟了进来，张一童只当没看见。

　　“去研发中心啊？我对你们这挺感兴趣的，正好你带我逛逛啊。”徐诱之看了眼楼层号，搭话道。

　　沉默。

　　电梯再次打开，张一童大步跨出电梯，正要按了指纹进门，却被身后的徐诱之出声打断。

　　“我说我能帮你，你要不要考虑让我进去？”

　　张一童闻言转身，问到：“哦？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什么帮助？”

　　徐诱之抬头望了眼天花板，深吸口气：“908。”看见张一童依然没什么反应，笑着补充到：“或者说，a31。”

　　“怎么，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张一童瞬间心里一紧，却摸不准徐诱之的真正意图，半真半假问到。

　　“行了，你就别装了，我真是来帮你的，”徐诱之摆摆手，放弃了倚墙姿势靠近两步，“谁让你是我大舅哥呢。”

　　张一童沉吟片刻：“说说你的想法。”

　　“不能进去说吗？”徐诱之指了指门，见张一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行行行，你们沈家的个个都是人精，我说还不行。”

　　“你知道我说的智脑吧，你上次来也是想问这个，”徐诱之解释到，“我最近测试到它和REMI具有程序兼容性，或许你可以让我尝试更改你们的908，”说着抬手做了个飞跃的手势，“咻，质的变化。”

　　“你觉得我会信你？”

　　“反正不会更差了不是吗？”徐诱之眨眨眼。

　　张一童觉得有些无法反驳，确实，自己下来也是为了重写程序，就算让他试试情况也不会更差了。

　　这样想着转身开了门，说到：“愣着干嘛，进啊。”

　　张一童不是不怀疑他是否有什么其他目的，自己调查过他，是个跟数据之外的东西很少打交道的人，虽然性格还真不像。而且中心有安检，携带可疑物品进入的可能性为零，要不然还真不敢把人往里面领。

　　***

　　初步测试的结果很顺利，回绝了徐诱之想带数据回家的建议之后张一童更觉舒心。

　　停车入库的时候张一童发现一旁居然停了一辆外来车，难不成家里来了客人？

　　这样想着，果然刚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开着电视小声聊天，看清楚是谁后张一童上前招呼：“妈，我回来了，是林舅过来了吗？”

　　听见张一童的声音，两人停了说话声，关筱菻笑着说到：“回来了，叫了你长林舅舅过来吃饭，许久没见了说说话。”

　　“林舅，好久不见，今天要不在这住下，我最近忙了点，妈这几天都没什么人说话，您要是有时间可以陪她出去走走。”张一童一边解开外套一边上前说到。

　　“你这小子，你妈的事就不劳你操心，还不快上去洗洗，赶紧下来吃饭，天天等你一个人。”赵长林还没说话，关筱菻先憋不住打断了，一副羞怒的样子。

　　“好好的你说这孩子干什么，都累了一天了，”赵长林维护道，说着转头看着张一童，“你好好洗，不着急，别听你妈的。”

　　张一童看着这俩人吵吵地坐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多余的，餐前小菜，来自妈妈的狗粮。罢了，洗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