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9、如果…霸总（八）

　　七点五十，沈家。

　　张一童从跑步机上下来，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汗。上次听沈茵茵说自己的身材欠管理，张一童虽然当时没当回事，但晚上洗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但最近确实有些松懈了，这样下去，肚腩迟早会出来。还是决定每天早晚运动一定量，身材要紧。

　　出了一身汗，定是要冲洗干净。张一童整理妥当准备去公司，在楼下却见关筱菻早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

　　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跟妈妈说过几句话，往常这时候关筱菻不是在院子里散步修花就是还没起，能凑到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因着上午发布会的事情，张一童一早就让玉婶简单打包了一些早点带走。

　　“妈，今天没去院里散散步？”说完端起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关筱菻坐了好一会儿，看见儿子下来就停了筷，正要开口又见儿子一副赶时间的样子，只好犹豫道：“你今天，不在家吃了？”

　　“嗯，上午有个发布会，今天下午就不回鼎盛了，妈你今天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鼎盛集团就是沈家的产业，话音刚落玉婶正巧递过来打包盒，张一童接过转身就走向门口，边走还不忘补充：“我先走了，晚上回来再一起吃饭。”说完便换鞋出了门。

　　关筱菻望着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和再次关上的大门，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是失望多一点还是轻松多一点。

　　独自坐了一会儿，让玉婶收拾好碗筷，关筱菻还是起身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旁的电话打给赵长林。

　　“长林，晚上方便过来吃个饭吗？”

　　***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车子却行驶得很平稳。张一童看着车外靠近又远离的树木出神，说不清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天该计划的都计划好了、该调查的虽说算不得很顺利，但也有很大进展，就连针对发布会结束后的公众反映都有一系列对策。按理说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张一童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仿佛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莫名烦闷。

　　正要好好梳理哪个环节会有隐患，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张一童收回视线，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褚一梁三个字，脑子里有一瞬间疑惑。

　　不过片刻，张一童捡起来接听，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面略显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至哥是我一梁，你听我说，你们今天的发布会现在、立马取消，真的，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一童被他高分贝的音波震得有一瞬间耳鸣，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说什么不堪设想，缓过来之后问到：“什么，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褚一梁这会儿正急着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听到问话只得耐着性子将刚才知道的消息说给张一童听：“是这样，你也知道，我去年开始跟晨耀有的合作，去年年尾他们有给过我一套密钥系统让我投人，我当时派不过来就拒绝了，今天听说他们要开发布会才好奇是谁投的，找出来一看，发现他们这个a31设计理念整个都是抄袭咱们微来的908，”褚一梁情绪有些激动，一时嘴快说了“咱们微来”都没发现，“是抄袭，完全拷贝！”

　　褚一梁连珠炮弹般的语气虽然快但张一童还是听懂了，摄取关键信息之后确认到：“你是说他们去年年底就有相似的计划？不是最近才有的？”

　　“沈至你是头猪吗？”褚一梁已然气得不顾形象地插腰了，“这么庞大的计划你一两个月做得出来？你想想看我们当初做概念都做了多久，后续研发又花了多久？”

　　张一童只当他是在骂沈至，听褚一梁的语气不像是假话，他之前在微来待了那么久的确知道很多内幕，又加上时间问题，来回这么一思考张一童就已经信了。

　　“偷东西偷的这么理直气壮老子真是头一次见，他这是不知道老子在微来干过才窜到老子这儿来了，老子发誓以后对他们见一回搞一回，这群王八羔子……”褚一梁犹自骂了一会儿，没听见对面的反应忽然停下来：“沈至，你该不会不信我吧？”

　　张一童听他说话这会儿已经思考起了对策，回过神来解释：“没有，我相信你。非常感谢你告诉我，我现在没时间多说，等我回电。”说完张一童就挂了电话，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打给了楚瑜。

　　听着耳边的挂断忙音褚一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屏幕：“这个死鬼居然挂我电话！”缓了缓又想起方才那句毫不犹豫的“我相信你”，褚一梁才觉得莫名气消，嘀咕道：“上次就觉得这家伙变骚了，还真没看走眼。”

　　***

　　“什么，你是说换产品？”楚瑜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没错。”微来的任何宣发都有两套备选，以防万一，因而张一童并不担心突然调换。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这半个月大家严阵以待就是等的这一刻，换得突然楚瑜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结束之后你就知道了，还有时间你先去准备。”张一童看了看时间，补充到：“我今天下午再过来，上午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等你回来。”最坏的事情无非就是一种，楚瑜已经听出来了。

　　张一童沉默半晌，楚瑜也没说话。过了会儿张一童猛然笑出声：“楚瑜，稳住。”

　　楚瑜闻言也轻笑一声，回到：“是你别慌才对吧。”

　　张一童到晨耀发布会场的时候已经临近开场了。中途李楚送了张邀请函过来耽误了点时间，好在并没有迟到。

　　一进会场人潮涌动热闹非凡，都是拿着册子在讨论着这次的a31。张一童找了个角落坐下，刚落座没多久就见有人上了台，居然是晨耀的董事长。

　　“大家上午好，首先非常感谢各位拨冗光临我们晨耀a31密钥系统的发布会，关于我自己呢就不多做介绍了，相信大家也早就看腻了我赵峰这张老脸……”

　　台上的人一开口就知道是老江湖了，幽默又有风度的男人很逗人喜欢，不得不说抛弃立场，张一童对这个赵总还挺有好感的。

　　“所以这次呢，会由我们公司年初上任的首席执行官——沈琅，为大家带来我们三年磨一剑的a31全方位品推。”

　　赵峰话音刚落，就见个年轻男人上台接过他手里的话筒。这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烟青色西装，挂着一副乌金细边眼镜，眉目俊朗眼角含情。一眼看过去还真有点少女杀手的意思在里面，张一童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这脸美得有些犯规了啊。

　　等意识到自己现在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对另一个大老爷们有超越一般水准的外貌欣赏了，张一童忽然就有些囧，赶紧去除危险的想法集中精力听了起来。

　　***

　　西关影视城，外城片场。

　　烈日炎炎黄沙漫天。除了演员，助理场工导演都裹得严严实实，人群聚集在遮阳伞下鸦雀无声，都担心一开口吃了一嘴的沙。

　　一场戏下来，众人里外都湿透了。好容易导演放行转室内，大家都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好尽快离开。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有一个声音却格外突兀。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条狗出事了！”是从东南角落里的临时犬房传过来的，女声尖锐，显然是被什么惊吓住了。

　　沈茵茵正帮着助理收拾东西，一听见“狗”这个字瞬间就站直了身子，未及弄清楚是哪条狗就拔腿往东南角落里跑去。

　　等离近了，看果然有一只奄奄一息得倒在地上，后脚和头上都有不少血迹。

　　“月老！月老！”沈茵茵看见这身熟悉的毛色，心里瞬间大慌，不相信地上的就是月老，大声叫唤几声月老的名字，见果真没有其他狗跑出来，反倒是血泊里的动了动耳朵。

　　眼泪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沈茵茵跪到月老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脊背，又仿佛怕弄疼了他，倏尔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出声。

　　旁人见这幅场面也有些吓着了，这狗好好地在这里怎么说伤就伤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这才有人联系医院。

　　***

　　上午11点，发布会场。

　　发布会已经结束半晌，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去往隔壁宴会厅，张一童却久久没有起身。

　　果然一模一样，晨耀真是好样的。

　　不做设计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被剽窃是什么感受，张一童当年只是策划方案被偷就自责痛苦颓废了好一段时间，更何况这次的908，这不只沈至一个人的努力，不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人家说偷就偷了，还光明正大明码标价地挂出来，这种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沈总不打算去喝一杯？”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人。就是这个声音，刚刚在耳边萦绕了两个小时的声音。

　　张一童闻言回过神，松开紧捏扶手的右手，心情已经不复来时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