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59、宜亲自感受

　　瑞雪纷扬，任晶莹立在徽音楼九层的环廊，欣赏着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整个帝都在飘舞的白雪中显得格外恢宏坚毅。

　　她成为大盛帝国的皇后满一年了，这一年的时光，她过得很充实很丰富，内心不停涌动出快乐的源泉，这种快乐的天性时刻感染着她身边的人。

　　今日，她身穿任国的男子服饰，等着季玄默来教她学习酒的知识，她已年满十六岁，到了可以饮酒的年纪。

　　她今年秋冬的服饰很特别，是二十五个藩属国的男子服饰，秋冬各置了两套，加上大盛帝国的二十套，共计一百二十套。她装扮成翩翩少年的模样，觉得特别新鲜，心情颇为愉快，季玄默同样为她这个新奇的想法感到惊喜。于是，她决定明年春夏还制作男子服饰，也是共计一百二十套。

　　徽音楼的五层存储着一百余种美酒，两百余件饮酒器皿，任晶莹满心期待着能尽情的畅饮。

　　季玄默准时而至，每天第一眼见到任晶莹，总情不自禁的打量她，她在这套男子服饰的装扮下，真是动人心魄的温雅美少年。不可否认，她每天都展现出不同的美。

　　“夫君。”任晶莹轻快的奔着投进他怀里。

　　季玄默拥着她，望了一眼满地的酒坛，显然她打算像以前学习新事物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美酒都感受一遍。他不鼓励醉酒，自己亦从不贪杯，温言忠告道：“晶莹，酒只能小酌，不可畅饮。醉酒之后，不仅伤身，还伤神志。”

　　任晶莹好奇的问：“醉酒是什么感觉？”

　　“你今日可以体会一番。”季玄默有言在先的笑道：“仅限今日。”

　　闻言，任晶莹意识到醉酒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是他不喜欢的。

　　琳琅满目的酒器摆在案上，季玄默先教她认识各种盛酒的容器，又教她认识不同的酒：米酒、果酒、花酒、药酒、奶酒，面前的这些酒都是酒中名贵的佼佼者，有着源远流长的酒名。

　　白细瓷的酒盅摆在案，季玄默打开一坛米酒，酒香立刻四溢，他倒了两盅酒，教她鉴赏此酒的色香味，与酿酒的过程，和它的名贵之处。

　　任晶莹仔细听着，满怀期待的饮下第一口酒，入口绵软，入喉辛辣，入腹温暖，空杯中仍有浓郁酒香，她细细回味一番，口舌缭绕着纯醇的甜味，笑道：“好喝。”

　　季玄默陪她喝了一盅酒，为她倒下第二种酒。

　　一盅接着一盅，任晶莹欣然释放出对一件新事物的激情，放纵的去品尝、去感受、去认识，每一种酒都有它自己的灵魂，她热烈的投入其中。

　　季玄默没有劝阻她，由着她随心所欲的畅饮，只是为她倒酒，陪她喝酒。

　　酒真好喝，任晶莹越喝越喜欢，越喝越觉得舒服，越喝越想多喝，她终于体会到美酒的诱惑，纵情欢喜的沉湎其中。不多时，她就品尝了两种白酒、四种果酒、七种花酒和三种药酒，她开始头昏，说话不清晰，意识迷糊。

　　季玄默看着她享受整个过程，见她从微醺到喝醉，直至她站不稳，眼神迷乱，踉跄的醉得在他怀里声如银铃的傻笑。

　　“夫君。”任晶莹不再觉得舒服，她感受到了不舒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飘忽着，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汹涌，她紧搂着自己的夫君，觉得头痛，胸中翻腾。

　　“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季玄默由着她体会。

　　“夫君。”任晶莹难受的低语，阵阵眩晕，浑身没有力气，只是往他怀里贴紧，内心原始的情愫被唤醒，一览无余的袒露出来，她情不自禁的喃道：“夫君，我好倾慕你，好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又一辈子又一辈子。”

　　季玄默愉快地笑了，抱起一身酒气的她，将她抱往她的寝宫。

　　途中，任晶莹笑个不停，身子软绵，情感却极其强烈，不由自主的倾述道：“夫君，我好想要跟你圆房，好想要……好想要……”

　　季玄默抱紧了她，一步步向前走，听着她失控的笑声，和她非常渴望的诱惑话语：“夫君，我们今晚圆房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意识涣散，忍不住的放声大笑着，整座徽音楼都听到了她笑着说：“夫君，我想要跟你今晚圆房。”

　　这是她心底最真切的渴望与好奇，在醉酒之下，赤诚的说了出来。

　　季玄默笑而不语，抱她步入寝宫，抱着她坐在床榻边，示意随行的侍女为水杯倒满泉水之后都退下。他喂她喝水，她在他怀里难受的闹腾，将水洒到四处。他瞧着她醉酒娇红的面容，耐心的喂她喝了一杯水。

　　“夫君，我好难受。”任晶莹头晕的嚷着，语气绵柔的唤道：“夫君，夫君……”

　　季玄默把她平放在床榻，一手为她抚揉额头，一手为她宽衣，让她舒服的躺着，缓解醉酒的不适。

　　任晶莹难受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笑着，闹着。

　　季玄默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待她嘴唇干时，喂她喝水。

　　任晶莹在酒劲的冲击下，不满的哼道：“夫君，圆房，圆房……”

　　季玄默笑了，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任晶莹全无知觉的哼着，哼着哼着，就渐渐昏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已是晌午，她头痛口苦且胸口不适，想不起来了昨晚的事。

　　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任晶莹连忙要沐浴，泡在温水浴桶里，她问贴身侍女道：“昨晚我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侍女道：“皇上将娘娘抱回寝宫，一直陪着娘娘，到黎明才回乾宫。”

　　任晶莹毫无记忆的问：“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奴婢不知。”侍女们都谨记文嬷嬷的交待，事只过目、话只过耳，闭口不说闲话，便不说出皇后娘娘昨晚一直大笑着要求跟皇上圆房。

　　任晶莹知道这几位侍女的口风极紧，平日里也颇为严肃，是文嬷嬷教导出的忠于文嬷嬷的可靠之人，无法指望她们能说出什么。出浴后，她斜卧在环廊的软榻上晒太阳，试图驱散醉酒后的不适。

　　等到午时，季玄默前来与她一起用午膳了，她不由得承认道：“夫君，醉酒的感觉很难受。”

　　必须要让她亲身体会，她才能知道其中的滋味。

　　季玄默见她今日所穿是行国的男子服饰，她并不知道行国已经灭亡，他若无其事的说道：“酒要细品。”

　　“夫君说的对。”任晶莹决定道：“从今往后，我每日只品尝一种酒，最多喝三盅，绝不贪杯。”

　　季玄默满意的笑了笑，他自幼就克制律己，从不贪恋美酒和乐曲，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任晶莹探究的道：“我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

　　季玄默摸了摸她的头，以示理解的温言道：“醉酒伤神志。”

　　任晶莹便不再探究，知道无论发生过什么，他都会包容她、保护她。他们相对而坐共用午膳，席上，她笑问道：“夫君，我这身行国的服饰，好看吗？”

　　季玄默为她夹菜，认真的道：“非常好看。”

　　见他不打算提起行国的现状，任晶莹欲问又止，她很怜悯行国的命运，但又很理解他的行为，这是无法调和的局面，她唯有让此事自然进展。

　　季玄默知道她想打听行国的战事，因她知道她改变不了现状，索性不知为好。她越来越会让自己活得快乐，保持理解，持续旁观，保留意见，不让自己陷入为难的局面。

　　在除夕之日，任光熹的到来，任晶莹才知道灭亡行国的战争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兄妹二人沿着徽音楼八楼的环廊漫步，遣退了所有侍从后，任光熹告诉她行国的那片大地已归属任国，任国的疆域得到了扩张。

　　任晶莹震惊，问：“何以归属任国？”

　　“这是对任国效忠于帝国的一种奖赏。”任光熹讪笑一声，他左右环顾无旁人，低声道：“皇帝太清楚统治侵占而来的土地，使国势安定丰足，需要付出多大的财力和精力。皇帝能克制住侵略扩张的野心，他在用权威统治天下，不是占领土地，而是征服人心。通过任国的治理，向帝国输送源源不断的财物，能使帝国获得的利益最大。”

　　任晶莹明白了，这也能使任国变得强大，但无疑是对任国的考验，任国的国王将肩负更多的责任，她提醒道：“你要常向皇帝禀奏请示，多向国相程文晔请教。”

　　任光熹道：“我会的。”

　　行国灭亡了，现今还有二十四个藩属国，不知今后各国的命运将会怎样。大盛帝国用强悍的武力让世人见证了顺者昌逆者亡，是不可冒犯的天下霸主。任晶莹叮嘱道：“任国要趁机发展壮大，只效忠于帝国，千万不要与其它藩属国结成帮派，更不要结姻。”

　　“你放心。”任光熹深知要权衡利弊，告诉她道：“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季嫆回去复婚。”

　　任晶莹隐隐惋惜，前些日子她去平康宫看望任馨阳，听任馨阳说起季嫆的坚决，道：“季嫆宣称非苏秉不再嫁。”

　　任光熹心中一痛，道：“她想必不知苏秉已有婚约。”

　　任晶莹惊问：“与何人？”

　　“程让的嫡孙女、程文晔的嫡女，程嫣。”

　　“何时的事？”

　　“两个时辰前。”任光熹告诉她道：“此行程文晔与我一起，进宫之前路过程宅，他邀我进去歇脚喝茶。刚一落座，苏家人就奉旨上门提亲了，程家当即答应，结下婚契，婚事定在明年十月。”

　　任晶莹惊喜不已，苏秉果真钟意上程嫣了，否则，依苏秉的性情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程嫣应也如此，都是清高之人，亦懂拒绝。她开心极了。

　　任光熹盼着早去见季嫆，告辞道：“我要去平康宫了。”

　　任晶莹正也要去懿园接母后回宫团圆，共度今日的除夕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