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52、宜投缘

　　任晶莹听说苏秉已完成了对全国学堂的巡查，正在返回帝都的途中，约摸六七日可抵达。她很期待能结识苏秉，在与苏曼闲聊时，看得出苏曼对苏秉能壮游天下的向往，得知苏曼竟然从未踏出过帝都，她就义不容辞的带苏曼开启踏出帝都的第一步，盛情提议去游览懿园。

　　苏曼自幼耳闻过懿园的壮观，那是最富丽的皇家园林，只宴请过朝中重臣，能有幸进懿园游览者寥寥无几。她欣喜的接受了任皇后的安排，不由得对家人称赞道：任皇后不仅自己很有福气，与其结识之人也很有福气。

　　翌日清早，任晶莹与苏曼同乘一辆马车，出皇宫去往懿园。因程嫣每日晌午有固定的学习任务，便没有同往。

　　马车刚刚驶出帝都，苏曼的心情已经开始激动了，她掀开马车窗帘不断张望，眼睛里闪烁着新奇的光芒。这是她初次踏出帝都，她常听胞兄苏秉描述大千世界的壮阔，多姿多彩的草原、冰川、峡谷、沙漠、群山、森林、湖海……，却因她是大家闺秀，常年不出苏宅，只能寄向往于笔下画中。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驶入了懿园。

　　到了懿园，任晶莹要遵守礼节，先带着苏曼去「颐福」院向钟太后问安。

　　钟太后在三年前为季玄默选王妃时见过苏曼，当时就很喜欢苏曼，今日复见，苏曼更为温婉柔丽，出落得优美清雅，真堪为皇家的媳妇，必定要让苏曼成为皇妃。钟太后也知晓了任皇后与苏曼和程嫣在这段时间相处得很融洽，对此很满意。

　　出了「颐福」院，任晶莹又带苏曼去「清为」园，向上皇季隐之问安。

　　途中，苏曼目不暇接，开心的四处观赏。

　　能让苏曼开心，任晶莹觉得更开心，她喜欢看到别人开心的模样。

　　季隐之正在「清为」园中的小径散步，背着手，手里握有书卷，一边散步一边静心思索。忽然间，不远处有一人从林木掩映的弯道里走出，映入了他的眼帘，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心霎时顿起波澜。

　　她在向他走来，使他心中的波澜成了惊涛。

　　他以前不曾见过她，此刻眼里只有她，良久的注视着她走近。

　　任晶莹看到皇兄驻步在齐腰的园中栅栏旁，亲切的笑着唤道：“皇兄。”

　　苏曼也看到了世人皆为称颂的上皇，这是初次见到他，他如此文质彬彬，浑身散着根深蒂固的仁贤沉稳，非常儒雅。与他四目相视，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心口涌动出阵阵的暖流，有着从未有过的羞慌，忙不迭的垂目。

　　见皇兄寻思的眼神落在苏曼身上，似乎是初见，任晶莹隔着栅栏介绍道：“皇兄，这是苏曼，苏秉的胞妹。”

　　苏曼垂着眼目恭敬行礼道：“苏曼参见上皇。”

　　季隐之专注的看着她，意识在沉醉。此时此刻，只有眼睛里的她，除她之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上皇的回应，苏曼轻轻抬起眼帘，又与他四目相视了，她的脸更红了，心口涌动的暖流急促了起来。

　　季隐之心里的惊涛猛地澎湃，刺激着他的意识，令他半清醒半飘忽。

　　任晶莹察觉到皇兄有些异常，似乎陶醉了。目光一转，她发现苏曼也有些异常，似乎在晕眩。

　　下一刻，就发生了令任晶莹极为震惊之事。

　　只见季隐之专注地看着苏曼，脚步靠近栅栏，朝苏曼伸出了手。苏曼好像受到了强烈的不可抵御的召唤，在他的注视下红着脸，款步轻移的也靠近栅栏。当他们之间只有栅栏相隔时，季隐之双手握住了苏曼的腰，用力朝上一提。与此同时，苏曼的身心里凝聚了一股罕见的力量，随着他用力朝上一提的力道，她也奋力朝上一跳。苏曼跳过了栅栏，季隐之将她稳住，二人旁若无人的相拥在了一起。

　　任晶莹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奇妙画面惊怔住了。

　　随即，季隐之抱起了苏曼，顺从内心的欲望，朝着寝殿走去，语声颤抖的问道：“我是季隐之，你呢？”

　　“苏曼。”苏曼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季隐之温柔而笃定的道：“苏曼，季隐之要与你结成眷侣。”

　　当任晶莹回过神，他们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她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冷静的想了想，不能冒失，连忙奔回「颐福」院找母后。

　　在任晶莹找到钟太后之前，已经有侍女先行奔回禀报。钟太后当然震惊，震惊之后则是震喜，长子终于不再清心寡欲，苏曼亦值得被迷上。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任晶莹，可喜的下令道：“速给苏家备提亲重礼。”

　　侍女应是，赶紧去置办。

　　提亲重礼？任晶莹慌忙道：“母后，苏曼是皇帝选上的准皇妃之一。”

　　“皇帝对外宣布了吗？”钟太后如今当然要向着长子，不会再让苏曼成为皇妃。

　　任晶莹答道：“还没有对外宣布，皇帝是要等到时机合适公开。”

　　钟太后确定道：“没有公开就不算数。”

　　任晶莹一时哑然。

　　钟太后心情很好的笑道：“苏曼是帝都极富盛名的才女，当皇妃太可惜。”

　　这时，侍女急奔来报，道：“上皇在临幸苏姑娘。”

　　临幸？！任晶莹受到惊吓的骇住，上皇年岁三十三，苏曼年岁十九，虽无辈分相差，但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少，且都是知礼之人，怎能……

　　只见钟太后的心情更好，为长子感到高兴。自从长媳病逝，十几年来，长子倾注所有精力专注国事，绝别情-事，不曾临幸过任何一人，更不曾迷恋上谁，苏曼的出现甚好，她立刻下令道：“速进宫让皇帝来商议要事，请皇帝务必尽快前来。”

　　侍女应是，让侍卫去传话。

　　发现钟太后急于求成，任晶莹很不安，不知苏曼可是心甘情愿接受临幸，她不放心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刚迈开脚步，就被钟太后阻止了。

　　钟太后命令道：“皇后，坐下，打扰别人的好事可不好。”

　　任晶莹恳求道：“母后，是莹儿带苏姑娘前来懿园，莹儿理应尽责将她完好的送回。”

　　钟太后绝不会亏待苏曼，正色的道：“苏姑娘在懿园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有我担着，你无需担心，坐着等皇帝到来。”

　　任晶莹放心不下，精神紧张。

　　钟太后看到她的情绪一直波动不定，以防万一的问道：“你已成婚两个多月，还没有怀上身孕？”

　　任晶莹一劳永逸的如实说道：“皇帝念及莹儿年幼，欲待莹儿年满十八岁了再圆房。”

　　钟太后的脸色骤沉。

　　气氛骤冷。

　　一个时辰之后，季玄默急速赶至，见到任晶莹担忧的神色，以为是她被母后责怪了。他径直走到她的身边，轻抚了抚她的背安抚她，又牵起她的手握住，才问道：“母后，发生了何事？”

　　钟太后喜上眉梢的道：“你皇兄已与苏曼有了夫妻之实，我命人备好了提亲重礼，派人下午去苏家提亲，让你皇兄娶苏曼为继妻。”

　　季玄默惊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令他惊讶的事了。

　　钟太后决意要促成这件婚事，让长子体面的续弦，道：“我找你来商议苏曼的封号。”

　　季玄默问道：“皇兄何在？”

　　钟太后道：“他自一个时辰前与苏曼相互一见钟情，一直和苏曼在房中。”

　　季玄默难以置信，苏曼是传统的大家闺秀，皇兄也并非轻率之人，怎会发生此事？他望向任晶莹，明白了她的担忧，慎重的道：“等儿臣见到皇兄了解情况之后再议。”

　　钟太后沉声问道：“你不替你皇兄感到高兴？”

　　“若是良缘，自当高兴。”季玄默根本无法料到皇兄会与苏曼相互一见钟情，更无法料到会发生惊世骇俗的事情。

　　“难道不是良缘？”钟太后质问道：“你顾虑什么？”

　　季玄默坦言道：“儿臣不知详情。”

　　钟太后意味深长的道：“你是顾虑苏曼并非心甘情愿，而无法向苏秉交待？”

　　母后又在揶揄他与苏秉，季玄默不跟母后争执，问道：“母后，儿臣是立刻去找皇兄，还是在此安静的等候皇兄？”

　　钟太后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道：“在此等候。”

　　季玄默落座在椅，沉住气的等待，相信皇兄懂得承担结果。

　　短暂的安静之后，钟太后发问道：“皇上，任皇后三年内不能怀上身孕吗？”

　　季玄默听得出语中的重点，母后是将责任指向了任晶莹，显然是不满任晶莹不能尽快生育。

　　任晶莹自也听得出矛头所指，他的回应至关重要，将决定此后三年内她会不会被母后挑理。

　　季玄默沉思片刻，既然母后经常故意揶揄他与苏秉，他走上前，俯在母后的耳边说道：“儿臣答应了苏秉，婚后三年内不临幸别人。”

　　钟太后震愕，不临幸别人，只临幸苏秉一人？！她早就猜测季玄默与苏秉的关系非比寻常，苏秉的平步青云俨然就是独获圣宠的架势，原来真有此事！

　　季玄默的眼神确定，任晶莹三年内不能怀上身孕与任晶莹无关。

　　钟太后低声冷问道：“你对苏秉的承诺，任皇后知道吗？”

　　季玄默低声正经的道：“情非得已，不能正大光明，请母后保密。”

　　任晶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瞧见了钟太后暼来的一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