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51、宜无用之用

　　诚如季玄默所言，任晶莹没有经历过宫廷的争宠，不会顾忌程嫣与苏曼是皇妃的目标人选而排挤她们，在跟她们结识之后，却因她们的才华品性而欣赏她们，愿意与她们和睦相处。

　　任晶莹连续十日听解了《庄子》，也按程嫣布置的命题写了十道策论题。在这个过程中，她们熟识了对方，也因思考《庄子》里的理论思想，更加深刻的了解了自己，懂得了何为真实的自己与真正的自由。在讲解完《庄子》之后，便开始讲解《列子》。

　　与此同时，任晶莹与苏曼也每日相见，她们在一起享受陶冶情操的雅事，品茶、调香、绘画、书法、鉴赏古玩，盼着在花开之际能有大量的花材进行插花。

　　任晶莹深知，能跟她们很快的投缘，且能跟她们相互吸引，得益于季玄默为她奠定了扎实的基础，也得益于她自己这些年每日勤奋的学习。

　　为了每日能更有趣的学习，任晶莹得知程嫣和苏曼只耳闻过对方却并没有见过，便想要促成二人的相见，并规划三人在一起的安排。季玄默当然支持她的想法，愿意她的生活丰富多彩，鼓励她付诸于行动。

　　虽都是出身书香世家，程嫣更精通经史，苏曼更精通文艺，各有千秋，因家风皆纯正清白，也因程嫣的祖父程让与苏曼的胞兄苏秉同在学部为官且彼倡此和，她们二人一见如故，丝毫不见文人相轻，恰能取长补短，颇为相见恨晚。

　　她们仨人相约于每日的未时和申时在一起两个时辰，由衷的展现才能，真诚的分享见解，和乐融融的相互学习，每个人都很愉快，渐渐放松自在。对此，程家与苏家都很欣慰，赞同自家女儿常出入后宫陪伴皇后，便安心等着纳选皇妃的圣旨。

　　听程嫣说起她的表兄关临初为人父了，母子平安。任晶莹便将消息告诉了胞妹任馨阳。在任馨阳的请求下，任晶莹带着胞妹去了一趟关府，送上贺礼，看到了关临很照顾月子里的妻子，夫妻感情很好很恩爱。

　　任晶莹再度问胞妹是否愿意成为皇妃，就像是来帝国之前的询问一样，任馨阳没有异议的同意了，仿佛关临的出现如同一阵风，吹来了，又吹走了，短暂的改变过任馨阳的意志，终究没有对她造成顽固的影响。

　　于是，任晶莹邀请胞妹住在皇宫里，任馨阳却没有同意，意志力竟很顽固，她依然不愿意离开平康宫，仍要陪伴在季嫆的身边，直到季嫆改嫁之事有了结果。

　　据任馨阳透露，季嫆总是强调自己要改嫁给苏秉，因苏秉在公务巡查各地，等苏秉回到帝都之后就争取定下此事。

　　任晶莹没有透露季嫆无望改嫁苏秉，只告知胞妹，她绝对不会参与季嫆改嫁之事。

　　然而，纳选皇妃之事，任晶莹要开始过问了。

　　在与季玄默共进午膳时，任晶莹先是问道：“夫君，我能不能邀请程嫣和苏曼明日午时进宫，我们四人一起用午膳？”

　　季玄默问道：“是何初衷？”

　　任晶莹笑吟吟的道：“想让夫君与她们相互熟识。”

　　季玄默又问：“初衷？”

　　任晶莹坦言道：“当她们成为皇妃之后，能相处得更默契。”

　　季玄默认真地问道：“你想要她们成为皇妃？”

　　任晶莹见他突然变得严肃，柔声问道：“夫君，我是不是不能过问你纳选皇妃之事？”

　　“你能过问。”季玄默语气温和的道：“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

　　任晶莹展颜笑了，诚意的说道：“她们二人都特别的有才华，我与她们相处了一个月，发现她们的为人特别真诚本分，处事也特别仁智良善。我喜欢她们，相信你也会喜欢她们，我希望她们能成为皇妃。”

　　季玄默采纳了，道：“可以。”

　　他果然是有心纳选她们为皇妃，任晶莹主动确认此事之后，原以为自己会非常的开心，事实上，确实开心，但是在开心的同时又突然滋生了一种莫名的滋味，这种莫名的滋味渐渐淹没了开心，她对这种莫名的滋味深感困惑，一时无法细究。默默吃着他夹来的菜，她问道：“夫君想要纳选几位皇妃？”

　　季玄默道：“你有何想法？”

　　任晶莹按照设想说道：“我希望是三位，因为我父王就是纳了三位妃子，正正好好，和和睦睦。”

　　季玄默答应了，道：“可以。”

　　任晶莹顺势满怀期待的问道：“第三位皇妃可以是我的胞妹任馨阳吗？”

　　季玄默同意了，道：“可以。”

　　任晶莹惊讶，他完全不假思索，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立刻问道：“夫君何时颁布圣旨让她们仨人入宫为妃？”

　　季玄默道：“应在册封皇后满一年再纳妃，会比较恰当。”

　　“好啊。”任晶莹觉得言之有理，那就耐心等到恰当的时候。她再度问出刚才的问题：“夫君，我能不能邀请程嫣和苏曼明日午时进宫，我们四人一起用午膳？”

　　季玄默道：“不能。”

　　任晶莹一怔，他拒绝的很彻底。

　　季玄默喂她喝汤，道：“应在她们成为皇妃之后再一同用膳，会比较合适。”

　　“好啊。”任晶莹接受他的决定。

　　既然确认了程嫣和苏曼必将为皇妃，尽管在圣旨颁布之前不宜声张，任晶莹已决心要效仿母后的贤德，心安理得的真诚对待她们，与她们更亲密相处。

　　在春分之际，任晶莹安排仨人一起游览后宫中的宫苑，属于妃嫔们居住的宫苑多是空置，缺少园林景致的妙趣。任晶莹发现程嫣喜欢「宁」宫，苏曼喜欢「静」宫，就兴致勃勃的提议她们改造这两个宫苑的园林景致，增添花木池亭，充分发挥创造力，使之更具有高雅的生活情趣，所需开销由她承担。

　　程嫣与苏曼都觉得很惊喜，任皇后竟能有权允许她们改造后宫宫苑，随着与任皇后每日的相处，已经了解到任皇后放肆旺盛的想象力，常有令人惊喜的新奇点子，且都尽情的付诸于行动，也知道了皇帝对皇后从不加约束。她们欣然接受了提议，仔细研究宫苑的布局之后，便精心绘制构建一幅自己理想中的园林，不亦乐乎。

　　任晶莹有心让她们挑选喜欢的宫苑，并自己改造成喜欢的园林景观，供她们成为皇妃之后居住。她为胞妹也挑选了一处「芳」宫，征询了胞妹的意见，胞妹表态由她做主即可，她便就做主改造。

　　按照大盛帝国后宫的规矩，住在什么宫就是什么妃，宫苑名自建成延续至今。任晶莹轻松经得了季玄默的允许，「宁」、「静」、「芳」三处宫苑可以在本朝改名，将特权赋予了发展为金兰之交的仨人。

　　满足任皇后一人的享乐就需巨资，如今要供应三人的享乐，文嬷嬷在徽音楼的现钱将近用光时，对皇帝言明了现状，道：“皇后仅剩的现钱，不足以支撑三处宫苑的园林改造。”

　　季玄默道：“将内务部的现钱挪给皇后用。”

　　内务部是管理宫廷事务的机构，宫廷的财产物资等全部事宜都由该部打理，相当于皇宫的管家。文嬷嬷身为皇宫的掌事嬷嬷，也隶属于内务部，需接受总管内务部的尚书大人的考核。

　　文嬷嬷道：“据说内务部每年的结余甚微。”

　　季玄默决定道：“朕下旨由你上任内务部尚书，你全权改革内务部，使内务部遵纪守法的赢利。”

　　“是。”文嬷嬷曾管理王宫多年，将王宫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赢利有方。

　　这是有史以来，初次由女官掌管内务部。皇帝自登基以来，用人本就注视能力，已有很多破格任用。

　　文嬷嬷成为了内务部尚书之后，首先就提醒皇后应重视钱财的盈亏，道：“皇后娘娘财库里的现钱将近用光，可将财库里的珠宝珍品按照一定价格抵押在内务部，换取相应的现钱，若一年之后无法赎回，珠宝珍品归内务部所有。”

　　任晶莹知道自己开销甚大，七层财库里的财物虽多，现钱快花光了，自然支持文嬷嬷，并打算等空闲之际向文嬷嬷请教取财之道。

　　三处宫苑的园林改造图纸已绘成，她们仨人都非常满意，也都很欣赏对方的图景，原以为一切能按部就班的进行改造，不曾想，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令任晶莹极为震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