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16、宜自在

　　季玄默决定大选王妃之事，从景翠宫里传出，太后懿旨下至礼部。礼部迅速奏请皇帝，随即宣告天下，王上将于五月二十六日在王宫大选王妃，年满十三岁的女子均可参选，由皇太后主持大选。

　　适龄的京城贵女欲欲跃试，王上已二十二岁，终于考虑婚配了。王上无疑是天下最佳相嫁之人，他所具备的权势、样貌、功勋、德行皆有目共睹，融汇于一身，无人堪与之媲美，万不可错失良机。

　　各藩属国的国王纷纷陷入两难，大盛帝国皇帝管辖的疆域辽阔，而捍卫镇守辽阔疆域的则是王上，他手握重兵，麾下的百万精兵驻卫在各个要塞。比起让自己的公主成为太子妃，似乎成为王妃更具先见之明。与此同时，礼部及时提醒各藩属国，藩属国的公主们若是参与大选王妃，落选者不影响接着参选六日后的大选太子妃。闻讯，各藩属国的公主陆续踏上了到帝都参选的路程，一举两得。

　　皇帝季隐之对此没有异议，胞弟对任晶莹的喜欢与重视一目了然，大选王妃的举动，是特意向任晶莹一人敞开的邀请，又为各藩属国的公主留了后路。他分明可以直接言明心仪，用一道赐婚圣旨得到她，却偏偏默默地投入最真挚的情感。

　　太子殿下季辽对此更没有异议，他并没有非娶之人，能娶一位让皇叔满意的太子妃最为重要。

　　任晶莹听闻了季玄默将要选王妃，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元宵节一过，在长兄返回任国当日，她就随皇太后移居回了懿园。

　　回到懿园，任晶莹恢复了往日的规划安排，将学业放在重中之重，她兴致盎然的在习堂汲取着新知识，纵情游览园中春回大地的景致。

　　季玄默依旧每日用两个时辰教她识字写字，风雨无阻的往返在帝都与懿园，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对学习持续不断的渴望。她太过于勤读不辍，乐此不疲的温故知新，进步显著。

　　钟太后曾以为她的勤奋好学是要掩盖其浅薄无知，出于一种取悦的目的。后来发现，她纯粹就是出于热烈的好奇心，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觉得勤奋好学是对的。

　　春去夏来，任晶莹游遍了繁花似锦的懿园，翻阅了习堂中的大量藏书，日复一日的精神充沛。

　　五月下旬的一天，她攀上懿园至高处的山顶，眺望着远处的高山，那条连绵数几十里山脉就像是帝都的坚固屏障。当她得知那是太源山，距离懿园达百里，山上林木茂盛，修建有避暑行宫，好奇的对季玄默道：“我想要去太源山上的行宫。”

　　季玄默道：“我明日带你去。”

　　翌日上午，他们就纵马出了懿园。任晶莹的骑术增进许多，有季玄默时刻策马在旁，她开怀的策马驰骋，无忧无虑的笑声阵阵。

　　太源山正是季玄默计划建立供奉天下诸神的神宫之地，因钟太后不同意大兴土木，他和皇帝没有声张计划，在秘密按部就班的筹备，势必要将神宫建成。

　　他们纵马至巍峨的半山腰，需步行沿凿建的石阶而上。季玄默示意侍从们都原地候留，他与任晶莹二人单独前去行宫。

　　山林郁郁葱葱，石径幽静，耳边鸟鸣清脆。任晶莹目不暇接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雀跃的沿石阶上山，颇有野趣。脚下的石径间杂草丛生，此路像是荒废许久了。满目苍翠的绿意，望不到尽头。

　　走着走着，季玄默见她放慢了脚步，在轻轻喘着气，问道：“你累了？”

　　“我累了。”任晶莹笑着歇歇脚，她刚才太兴奋了，连走带跑的登山，确实累了，发现他丝毫没有累的迹象，忽然想要让他背着她走。

　　季玄默察觉到她的想法，问道：“想要我背着你走？”

　　“想要！”任晶莹笑得很欢喜，道：“我想要皇叔背着我走。”

　　“来。”季玄默蹲下，准备好了背着她。

　　任晶莹没有犹豫，立刻开心的跳到了他背上。

　　季玄默稳稳地站起身，背着她走。

　　“皇叔，我沉吗？”任晶莹语声中带笑，不由自主地紧攀住他的肩，与他紧贴着，能感受到他夏衣下精健的体魄。

　　“不沉。”季玄默自幼强身习武，很轻松的背着她登山。

　　任晶莹的脸颊枕在他的宽肩上，呼吸着他干净清雅的气息，很好闻，忍不住深闻着，问道：“皇叔，你曾经这样背过别人吗？”

　　“从不曾。”季玄默专注的行走在石径上，专注的数着石阶，不去分神感受她的体温与呼吸。

　　任晶莹笑得很欢愉，心情特别好，悠哉的欣赏着美景。被他背着走了良久，她保持同一个姿势竟然有些累了，说道：“皇叔，我想要换个别的姿势。”

　　“嗯？”

　　“我想要你抱着我走。”

　　季玄默的呼吸一顿。

　　任晶莹用下巴温柔的蹭着他的肩，满怀期待的道：“一直这个姿势也会累。”

　　季玄默将她轻轻放下，迎着她纯粹烂漫的神态，片刻没有让她久等，便拦腰抱起了她，抱着她登山，让她心满意足。

　　任晶莹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非常心满意足的笑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同样欢快许多，再度问道：“皇叔，你曾经这样抱过别人吗？”

　　“从不曾。”季玄默只这样背过她、抱过她，只与她如此亲近。

　　任晶莹快乐极了，搂紧了他的脖子，笑道：“我也不曾被别人这样背过、抱过。”

　　季玄默随之而笑。

　　任晶莹惬意的享受着时光，享受着他给的曼妙时光。

　　在抱着她走了与背着她一样的步数时，季玄默主动问道：“这个姿势又累了？”

　　任晶莹是确实又有点累了，他真体贴，笑问：“还有别的姿势可以换吗？”

　　季玄默已经想到了别的姿势，将她缓缓放在石径边的大岩石上，道：“坐在我肩上。”

　　任晶莹想到了那个姿势，惊喜不已，她可以坐在他肩上？！她很好奇坐在他肩上的感觉，恰好他蹲下之后的高度正合适，便激动的迈开腿骑坐在了他的双肩上。

　　季玄默稳当的站起身，手掌不轻不重的握住她的脚踝，注意保护着她，继续健步向行宫走去。

　　任晶莹即兴奋又紧张，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她的双手抱着他的头，开心的笑着，笑不可抑，笑声在山林间回荡。她放眼望着四周，山林如常，因她的心情美妙极了，觉得景色也美丽了许多。

　　听着她愉快的笑声，季玄默也颇为愉快。她很容易快乐，也很容易令他为之快乐。

　　任晶莹笑道：“皇叔，我是不是坐在你肩上的第一人？”

　　“不是。”季玄默道：“太子殿下在三岁时曾这样坐过。”

　　任晶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笑意有一点点的减少。

　　季玄默握了握她的脚踝，沉着的道：“你是坐在我肩上的最后一人。”

　　“一言为定。”任晶莹增添了喜悦，她的喜悦缭绕在天地山林间，悠扬而长远，美滋滋的道：“我是坐在皇叔肩上的最后一人。”

　　在走到与背着她、抱着她相同的步数时，季玄默问道：“又累了？”

　　任晶莹摇首道：“不累不累，我喜欢这个姿势。”

　　她喜欢就好，季玄默便继续前行。

　　任晶莹温柔的关心问：“皇叔累了吗？”

　　“我不累。”季玄默的体力与耐力远不止于此，他可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之人，早已练就了惊人的体魄。

　　任晶莹称赞道：“皇叔的体力真好。”

　　季玄默笑而不语。

　　前方不远就是行宫了，它位于山脉西侧的最高峰上，四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上了锁的栈道通行。

　　季玄默带她穿过杂草丛生的栈道，踩着厚厚的落叶枯枝，进入苍天古木掩映的行宫。

　　行宫的外墙有年久的斑驳，寂然的存在着。任晶莹以为这个行宫荒废很久了，看到院中打扫得很干净，不禁惊道：“有人常住于此？”

　　“无人。”季玄默抬手举起她，将她从肩上放下，道：“这里有二十年无人住过。”

　　任晶莹惊讶的环顾，花开得正好，水流潺潺，廊檐下一尘不染，不像是久无人住的样子。

　　季玄默解惑道：“我昨日派人来将行宫里打扫了一遍。”

　　原来如此，任晶莹欣然的笑了，他沉稳可靠，总能为她安排妥当任何事，一如既往的使她心安踏实。她好奇的寻找着泉眼，道：“我听说这个行宫里最有名的是温泉。”

　　“最有名的是温泉。”季玄默带着她步上游廊向前，经过花木繁茂的长亭，绕至行宫的后园，便见有石砌的六处温泉池，池与池之间有水渠相连，池水清澈，如浅溪流淌不绝。

　　任晶莹轻快的奔过去一探究竟，发现了泉眼在水雾弥漫的石屋中，泉水不断的涌出泉眼，流到石屋外的温泉池里。她试了试温泉池中的水温，水温正好，欢喜的笑道：“皇叔，我想要泡温泉。”

　　季玄默已命人清理了温泉池，特意供她泡浴，他走开道：“我去殿里等你，你泡好之后来找我。”

　　“皇叔。”任晶莹唤住他，道：“皇叔不想要泡温泉？”

　　季玄默止步，安然的望着她，她的眼中、笑里、脸上渐渐流露出了她油然而生的小心思，他问道：“你想要我与你一起泡温泉？”

　　任晶莹笑着点头，咬了咬唇，脸上尽是纯情，胆大的说出了心思，道：“我还从未看过男子赤-身的样子。”

　　季玄默神态沉着，双耳悄悄泛红。

　　任晶莹好奇的问他：“皇叔曾经看过女子赤-身的样子吗？”

　　季玄默道：“从未。”

　　任晶莹唇角的笑意深了，绽放的笑容更纯情了，道：“皇叔好奇女子赤-身的样子吗？”

　　季玄默凝视着她，她恣意的释放出自由的好奇心，不掩饰自己烂漫的天性，面对只有十三岁的她，他沉着的回答道：“尚未到好奇时。”

　　任晶莹不解的问：“何时会好奇？”

　　季玄默如实的道：“此刻我无法准确的回答你。”

　　于任晶莹而言，此刻正是她的好奇时，她勇敢的道：“我好奇男子赤-身的样子。”

　　季玄默已然明了，道：“你想要看我赤-身的样子。”

　　“是啊。”任晶莹的渴望毫无保留的流露，她好奇，她想要知道，她充满着强烈的期待，十分肯定的道：“我想要看皇叔赤-身的样子。”

　　她徐徐散发着欲念，在阳光的照耀下又纯又真，娇艳而富有活力。季玄默未有片刻犹豫，完完全全的愿意满足她，何止是赤-身，心都已经裸示给她看了。他沉稳的站定在她面前，让她能看得清楚，在她的眼睛里宽衣解带。

　　任晶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眼里全是他。他自然而然的褪着衣衫，一袭夏衣薄衫，于他指下缓缓滑落，堆叠在石上。

　　渐渐地，他赤-身在天地间，在她的好奇里，在真挚的情感中。

　　任晶莹仔细的看他，他沉静而高贵，肌骨强壮，伟岸，透着力量无穷的气魄。他的肌肤泛出温润的光泽，如一尊完美的玉石雕像；她的目光在随心而欲的游弋，从他的眉眼、鼻唇、脖喉、胸膛、腰下，停留在他与女子最不同之处，那如可爱的兽。

　　可爱的兽在她的注视下，苏醒，昂首，舒展，直到展现出真实的健硕，它阳刚的雄势一览无遗，自信而强大。

　　季玄默坦荡的由着她看。

　　任晶莹的目光继续向下，他的腿、膝、脚踝、足，满足了好奇心的抬眼笑道：“皇叔的赤身真好看。”

　　季玄默有条不紊的穿回衣裳，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过四日，就是我选王妃之日。”

　　任晶莹想起来了，再过十日也就是大选太子妃之日，她问道：“皇叔想要什么样的王妃？”

　　季玄默定睛注视她，默不做声。

　　见他沉默不语，任晶莹追问道：“皇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季玄默依然定睛注视她，依然默不做声。

　　任晶莹催促的道：“皇叔会选出什么样的王妃？”

　　季玄默已经用眼睛回答她了，便也开口回答她道：“选出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为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