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15、宜自由

　　只要有季玄默在身边，任晶莹就无比的踏实，她内心澎湃的喜悦不由自主的恣意释放，使得她整个人就像是由无数喜悦而生，生生不息。

　　任晶莹向钟太后拜贺新年之后，便和季玄默一同出了正殿。他不宜再耽搁的去往朝堂金銮殿，与皇帝一起接受百官拜贺。

　　送季玄默到景翠宫外，任晶莹就遇见了前来向钟太后拜贺的季嫆，季嫆不可避免的看到她和王上喜笑颜开的画面。

　　任晶莹发现季嫆迅速的打量了她一番，想必已然估算出她这身华服配饰的价值，在高贵的公主眼底，有一种失落而骄傲的情绪。

　　季嫆掩下攀比不上的心酸，从王上宠儿身边傲慢的经过。堂堂帝国的公主，且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却不如被王上恩宠之人的衣饰。

　　任晶莹等在了殿外，没多久季嫆就出来了，她热诚的迎过去，笑道：“公主殿下，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季嫆被她突如其来的热诚惊到，在文嬷嬷严肃的注视下，不便漠然置之，就随她而行。

　　任晶莹带季嫆进了她就寝的侧殿，打开箱柜，示给她看，道：“这几件崭新的华服都是连夜取来，还有这些首饰，都是搭配华服的新物件。”

　　季嫆的眼睛骤然放光，件件昂贵精致，世人梦寐以求渴望拥有一件却得不到的东西，她却轻而易举的拥有很多。

　　任晶莹看得出她喜欢且想要，取出了一套华服在她身上比试，虔诚问道：“你觉得这套如何？”

　　每一套都非常精良，令人无法抗拒。季嫆不知她的意思，清高不语的视之。

　　她俩年龄相仿，身形相仿，任晶莹笑道：“我为你换上试试？”

　　季嫆诧异的问：“为本公主换上试试？”

　　“是啊，这些衣饰都可以分享给你，你喜欢那件就穿戴那件。”任晶莹取出一支黄金雕花玉簪，笑容可掬的道：“我为你戴上。”

　　季嫆怔怔的立在原地，她的笑容明媚，眼神清澈而温柔，言行间的亲切让人舒适。她烂漫的热情，一览无余。

　　任晶莹开心的为季嫆更衣、试衣，既然季嫆喜欢且想要这些衣饰，她就喜欢且想要给予。她兴趣盎然的想要很多，也热衷于分享很多，皆是她快乐的源泉。

　　她是愉快的分享，不是恶意的施舍。季嫆清楚的感受到了任晶莹的心意，她在自由无束的释放热忱的快乐，简单纯粹，也隐隐明白王上愿意恩宠她的原因。

　　任晶莹不仅为季嫆换上了新衣饰，还带着她登上了昨晚她未能登上的会琼楼。

　　与烟火中的夜景不同，白日的皇宫尽显尊贵，庄严的散发出高高在上的权威。

　　任晶莹心潮澎湃，好奇的询问着一座座殿宇，季嫆对皇宫诸多宫殿的了解不多，也只是略知一二。

　　当她们面向前殿朝堂，俯瞰而下，金碧辉煌的宫殿蔚为壮观，可见拜贺的百官与藩属国的使团成群结队的涌动。任晶莹知道今日任国的使者也将呈上贡品拜贺，不知道是哪位臣子前来。她翘首张望，无法看清朝堂的全貌，心生强烈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侍女低声向任晶莹通报：“王上在前殿朝堂有请。”

　　前殿朝堂！任晶莹笑了，心有灵犀，她没有忽略已结交的季嫆，兴奋问道：“你想要跟我一起去前殿朝堂吗？”

　　季嫆惊道：“去不得。”

　　“去得。”任晶莹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去。

　　季嫆这一次没有挣开她的手。

　　恭候在宫门的文嬷嬷见她俩手牵着手，关系呈和睦的迹象，没有再支开季嫆。出示王上令牌，获许通行宫门，领她们去往庄重的前殿朝堂。

　　季嫆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穿上罕见华贵的衣饰，在皇宫里畅行无阻。

　　任晶莹惊喜的四处观望，满目恢宏气势，穿梭在无比富丽的殿堂间，她被震撼的屏息。太雄伟，太尊威，任何一处细节都彰显出帝国不可匹敌的富强。

　　季玄默知道任晶莹会好奇的想要来看看，就在百官拜贺之后，该轮到藩属国拜贺时，出言向皇帝恳请。皇帝季隐之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庞大的帝国需要他们真正的齐心协力，他们兄弟间的信任非常牢固，这份信任足以容纳季玄默史无前例的盛宠一个少女。

　　文嬷嬷奉命带任晶莹从金銮殿的边门而入，正赶上藩属国有序的进殿拜贺。

　　堪称天下最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梁枋上尽饰和玺彩画，名贵的香木缭绕，颇具帝国风范。皇帝季隐之高坐九龙金椅，位于中央九层台阶之巅，王上季玄默被赐座在第七层台阶的宝椅。

　　任晶莹紧紧跟随文嬷嬷的脚步，激动的牵紧了季嫆，从九层高台之侧悄然绕至，立在季玄默的身后，欣喜的低声轻唤：“王上。”

　　季玄默听得出她的开心，笑意微漾。

　　任晶莹好奇的观看拜贺景象，各个藩属国逐一面呈丰盛的贡品恭贺，贡品琳琅满目，颇有地域特色。终于到了任国拜贺，看清使者样貌，她惊喜的对季嫆道：“那是我长兄，任国的世子，他一定是为探望我而来。”

　　任国的世子任光熹年岁十八，温和彬彬，朴素诚恳，此次亲自前来拜贺，主要是为探望妹妹。所呈贡品并不浮华，一贯的量力而行。

　　待二十五个藩属国拜贺完毕，皇帝季隐之宣布了一项事关藩属国的新举措，自是与季玄默一致的决定：各藩属国的世子，在年满九岁至十二岁期间，可在帝都学习三年；年满十八岁，可在帝都学习一年。世子们的学业，由太学博士执教。适龄的世子，可为太子殿下的伴读，与太子殿下一起由太子太傅执教。

　　任晶莹闻言，很惊喜，这正是她提出的想法，她希望任国的世子能有机会到帝都博览学识。

　　此举措非强制，却将掀起了深远的影响。对于藩属国而言，他们必须慎重处理这项举措，此举隐有留质于帝都之意。

　　季隐之与季玄默深谋远虑，提高各藩属国世子们的见识，彰显文化领先，培养出亲帝国的世子。对藩属国的统治，他们达成共识，从先帝时的武力威慑，至季玄默所秉承的德行敬畏，再至后代进行教化同化。

　　事关藩属国任国的一道律令，季隐之也一并颁布，仿佛是为表彰任国的世子亲自前来拜贺，实则是昨日得知任国的世子抵京之后，季玄默与皇帝商议的说辞——任国的世子是各藩属国首位在元日进宫拜贺的世子，皇帝与王上甚感欣慰，特颁布一道律令：大盛帝国存在一日就保护任国一日，不侵占任国寸疆，不滥杀任国一人，不掠夺任国半钱，不干预任国政事。

　　此律令一下，满殿震惊，藩属国使者们极为惊羡的目光投向任国的世子，天降莫大的圣恩。皇帝与王上的用意可想而知，让所有藩属国都知道，藩属国的世子亲帝国者昌。

　　惊喜接踵而至，任晶莹欢喜万分。

　　季嫆深谙其中深意，显而易见，这是皇叔对任晶莹冠冕堂皇的恩宠。爱屋及乌，对任国施下绝无仅有的特例。

　　任国的世子任光熹受宠若惊，震颤片刻才回过神，连忙恭敬行大礼，抬首间看到了王上身后光彩照人的任晶莹，恍然大悟。

　　元日拜贺礼毕，兄妹二人在皇宫外相见。任晶莹开心的向长兄述说着在懿园生活的乐趣，每日充实，惊喜连连，学识突飞猛进。

　　任光熹听着她兴奋的滔滔不绝，频繁提到王上，对王上的信赖与崇拜一目了然。在接下来的十五日，他亲眼见证了王上对她纵容的宠爱，也见证了她尽情的沉湎于王上的宠爱里，自由自在。

　　因为任晶莹好奇帝都到底有多么宽广、多么富饶，她便找到了季玄默，提出想要带初次来帝都的长兄，游览整个帝都。

　　季玄默很轻易就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为她安排了随行的侍从与马车，以及足够她享用的银两与特权。

　　就像是游览懿园一样，任晶莹兴致勃勃的铺开帝都地舆图，按照兄长能停留在帝都的十五日，规划出了一份十五日游览路线图，遍布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

　　任光熹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总是对感兴趣的事情充满极致的好奇心，专注的投入精力，要全部的感受它，用以最虔诚的融入生命般的热忱，直至索然无趣。

　　在十五日里，任晶莹开心的游览了一遍帝都。帝都的繁华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终日被新奇的事物吸引，品尝了四百二十三种美食，研究了八十六种香薰，购置了一百一十匹绸缎裁制出了二百十三件衣裳，体验了五十二间客邸，赌输了一百三十六两银子，把玩了二百七十二件新鲜玩意，买了一百零三册书……，她随心所欲的享受生活，花费了两千一百两银子。若非是季玄默叮嘱她年纪尚轻，不可去酒楼饮酒、不可去茶坊饮茶、不可去燕馆歌楼，开销将剧增。

　　当任晶莹恣意游玩帝都的消息传到钟太后耳中时，这位帝国最尊贵的妇人立刻宣见季玄默，道：“她太有好奇心，想象力太丰富，需要时刻用权力财富捧着她，让她去自由享受。”

　　季玄默道：“儿臣有足够的权力财富。”

　　钟太后问他：“你何故如此纵容她？”

　　季玄默并不隐瞒的道：“儿臣喜欢她，儿臣知道该怎么对她。”

　　钟太后问：“你怎么对她？”

　　季玄默道：“让她随心所欲。”

　　钟太后试探的问道：“她也喜欢你？”

　　季玄默道：“她当然喜欢儿臣，也知道怎么对儿臣。”

　　钟太后问：“她怎么对你？”

　　季玄默道：“在儿臣面前，她随心所欲。”

　　钟太后语重心长的道：“既然你们相互喜欢，不妨结为夫妻。”

　　季玄默不语。

　　钟太后希望他早日成亲延续子嗣，任晶莹尚可，劝道：“难得能有你如此喜欢之人，何不娶了她？”

　　季玄默淡淡说道：“她一心想要成为太子妃。”

　　钟太后想了想，道：“不如你在大选太子妃之前，先大选王后，且看她想要成为太子妃还是王后。”

　　“儿臣娶的女子应为王妃，绝不可是王后。”季玄默避免留下隐患，他被先帝立为王上已是史无前例，后世亦不可再立王上，他不能允许王后的身份出现在帝都。

　　“好，王妃。”钟太后颇为欣慰两个儿子相互体谅，道：“太子妃大选定于六月，王妃大选定于五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