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羲山风满楼》沉默的戏剧

160、第 160 章

　　楼小渔揣着包子跟方诺一同往幻海秘境的方向走去。
　　“我从前没见过你，你何时入门的？”
　　“楼师兄，我是今年年初入门的。”
　　“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从前学过功夫吗？”
　　“十四岁，家里还有姥姥姥爷，从前跟姥爷学过一些武艺。”
　　楼小渔问什么他都一一回答，看上去十分老实。
　　方诺温温吞吞的，却不胆怯，大着胆子问道：“楼师兄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个老爹，还有姐姐和姐夫。”楼小渔嘿嘿一笑，“还有娘子和儿子。”
　　方诺大吃一惊：“楼师兄已经成亲了？”
　　楼小渔哈哈一笑道：“先成家后立业嘛。”
　　方诺狐疑地看着他。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幻海秘境入口，空放等得有些不耐烦，楼小渔立刻上前，他蹲在地上笑嘻嘻的说：“师公，上回还不肯带我进去，怎么一转眼就改注意了？”
　　空放道：“今日是除夕，你师父不在家，你替他给师祖磕几个头。”
　　楼小渔顿时来了精神，他整了整衣裳道：“您早说，我带点酒菜过来啊，我就带了几个肉包子。”
　　空放摆摆手：“师父怎会在意这些俗物，赶紧的跟我走。”
　　空放没有双腿，只靠双手走路却依旧快如闪电，楼小渔跟在他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等到达莲洞之时，楼小渔已经累得面红耳赤。
　　空放嗤笑：“没用的小子。”
　　楼小渔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起来，掸了掸衣服道：“我这就去给师祖磕头。”
　　他掀开莲洞入口处的密叶，小心翼翼踏入莲洞。
　　莲台之上，老祖的肉身盘腿而坐，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安详宁静。
　　楼小渔在水潭外跪下，恭恭敬敬的向老祖磕头。
　　“师祖，弟子来得匆忙没带酒菜，请您不要见怪，下回，下回一定不会再忘记了，师祖您保佑我小师叔万事顺遂，保佑我爹爹们身体健康，保佑我师父早日归来，哦对了，弟子这次多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就是身体不大好，也不指望他日后能像我这般机灵，就希望他身体康健无忧无虑，我楼小渔再给您磕三个响头。”
　　楼小渔磕完头，突然想起上回给了老祖五百两银票，他抬头看去，那银票已然不见，石头底下却压着一块牛皮纸！
　　楼小渔倏然大惊，他缓缓走近，将那牛皮纸拿在手里，细细一看，与他老爹楼清风给他的那块别无二致，只是上头的内容有变。
　　楼小渔猛然看向老祖，老祖明明一动不动，嘴角却似乎带着笑。
　　楼小渔心道，难不成老祖收了他五百两银子，所以给他这张牛皮纸？
　　空放师公日日在幻海秘境中巡逻，这块牛皮纸若非老祖所放，还能有谁？
　　楼小渔连忙将牛皮纸收进怀里，又给老祖磕了几个头，临走他脑袋瓜子一个激灵，又拿出五百两银票用石头压住，对老祖道：“下回有什么好东西再给弟子留一份，弟子今日就先回去了。”
　　楼小渔笑得乐开了花，空放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要赶他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入口奔去。
　　远处的树枝上，景霁正在吃肉包，他笑眯眯的弯着眼睛：“澄儿做的包子真是好吃，陈师兄要不要吃一个？”
　　陈道真答非所问道：“牛皮纸给他作甚，他不过两张，拿来无用。”
　　“他喜欢就让他拿着吧，小渔一向想要闯荡江湖，若他发现江湖这般无趣，想要下山回家，不要我这个师父，那该如何是好？”
　　“他若是敢不认你，我打碎他的骨头。”
　　景霁满目笑意道：“我初入江湖的时候，陈师兄不是也找来一群假的盗匪，要哄着我玩儿？”
　　陈道真垂下眼去：“原来你都知道。”
　　“陈师兄对我的好，我自然全部都知道。”景霁软绵绵道，“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陈道真被他哄得高兴，面色不由得柔软起来，“你欢喜就好。”

　　*** ***

　　楼小渔拿了牛皮纸回来，其他人已经吃好了饭，封澄给他留了一碗，楼小渔坐下就吃，脸上的笑容甭提多得意了。
　　楼小渔光吃饭，也不出声，就等着封澄问他。
　　封澄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他想着晚上要包饺子，一会儿得开始准备了。
　　楼小渔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封澄走向他，却是说道：“小渔，明年过年咱们把楼前辈和小肉包接来羲山一起过，你说好不好？”
　　方祁就在旁边，闻言往这里看了一眼。
　　“你怎么不喊爹了？”楼小渔揶揄道。
　　封澄面色讪红，微微笑了一下，小声回他：“方祁师侄在呢。”
　　方祁听了一嘴，问道：“小肉包是谁？”
　　楼小渔嬉皮笑脸道：“我儿子。”
　　方祁以为他又胡说八道，翻了个白眼不再出声。
　　袁禄兀自去轮班，林子宵和周策也都有事要忙，其余几人一同去到南苑，封澄带着大家练了一会儿剑法，然后才让大家各自休息。
　　封澄打了盆水，将南苑里里外外都拾掇干净，楼小渔见他忙个不停，劝他休息。
　　封澄笑眯眯道：“今天是除夕，我想打扫干净些，万一掌门师兄突然回来呢。”
　　苏成康和叶星扔下手里的连环画，跑来书房帮忙。
　　方祁道：“小师叔，我们一起打扫，这样也快些。某些人懒惰，就让他歇着吧。”
　　楼小渔咧嘴一笑，当真坐下，说：“谢方师兄体恤。”
　　方祁一把将他用椅子上拽起来，怒道：“这是掌门的椅子！你也敢坐！”
　　“椅子就是椅子......算了算了，不坐就是了。”楼小渔撩起袖子，“我也来帮忙。”
　　打扫完南苑，就开始准备包饺子，楼小渔想起许多年前，他们一同在闵州苏家过年，吃的也是饺子。
　　如今一晃，康儿都长这么大了。
　　那时候的小师叔只有十四岁，长得像个小神仙儿似的，衣袂翩翩，仙气飘飘，他楼小渔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这辈子有楼清风做他爹，还有小师叔倾慕他。
　　楼小渔想着便笑了起来。
　　封澄见他傻笑，不禁问他：“小渔，你乐什么呢？”
　　楼小渔忍笑道：“我在想师父不回来，巫大娘和林姚怎么也不回来。”
　　“巫大娘肯定急坏了，正在到处找二师兄呢。”
　　楼小渔见封澄情绪不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说道：“说不定此刻师父和巫大娘已经团聚了，正在吃年夜饭呢。”
　　苏成康道：“小渔叔叔，这会儿才下午呢。”
　　叶星歪着脑袋道：“可以从下午吃到晚上呀。”
　　苏成康赞同的点头。
　　楼小渔笑：“你们这俩小馋猫，小渔叔叔有糕点，你们吃不吃啊？”
　　两人倏地看向他，小脑袋点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方祁道：“这个点了，晚上该吃不下了。”
　　楼小渔啧啧道：“就你会扫兴。”
　　封澄笑眯眯道：“我去拿来。”
　　黄昏时分，林子宵和周策携手而来，小厨房里余烟袅袅，饭香四溢，孩子们的笑声充斥着庭院。
　　楼小渔把烫好的酒端进院子里，招呼师叔们落座。
　　林子宵见方祁不在，询问后得知他给袁禄送饭去了。
　　几人围着石桌坐下，林子宵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许久没在这里吃年夜饭了。”
　　周策也笑：“我好像从来没在这里喝过酒，倒有些无从下手了。”
　　楼小渔好奇道：“师叔，为何啊？是不是师公不准你们喝酒？”
　　周策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小时候自然是不准的，我们师兄弟们坐在一块吃饭，只有师父一个人小酌几杯，后来长大了，又发生了许多事，再也没有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再后来二师兄当了掌门，陈宗主住在这里，我可不敢在南苑吃年夜饭。”
　　林子宵忍不住笑。
　　楼小渔乐道：“周师叔，你还怕我师爹呢？”
　　“哪有人不怕他的，子宵你说，你怕不怕？”
　　林子宵道：“我可不怕他。”
　　周策哈哈笑，又再多喝了几杯。
　　封澄不喜喝酒，楼小渔给他准备了酒酿，封澄眼里只顾着饺子，酒酿半点没有碰。
　　林子宵见他吃饭模样孩子气，忍不住说道：“澄儿慢点吃，别噎着了。”
　　封澄不好意思的笑笑，端起酒杯一本正经道：“二位师兄，师弟敬你们一杯。”
　　林子宵将酒一饮而尽，说道：“等师父回来你就可以出师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封澄呐呐地看着林子宵，问道：“小师兄，我已经可以出师了吗？”
　　林子宵道：“你连逐月剑法都学完了，从今往后，只能靠你自己融会贯通了。”
　　楼小渔问道：“林师叔，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出师啊？”
　　林子宵迟疑道：“若是按照寻常规矩，学完怀古剑法也可出师，十年应该就够了。”
　　楼小渔小心翼翼的问：“若是不按寻常规矩呢？”
　　“二师兄懒散，平日里都是陈宗主管教你，依我看......”林子宵笑道，“小渔，你就安心待在羲山，好好孝敬你师父。”
　　楼小渔目瞪口呆。
　　周策哈哈笑：“子宵，别吓唬他。”
　　林子宵道：“总是他胡说八道，我也学他一回。”
　　楼小渔倏然松了口气：“林师叔真会吓唬人，我还想着出师后和小师叔一起闯荡江湖呢。”
　　几人说笑间，脚步声接踵而至。
　　周策道：“有许多人往这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