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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南有船移白鹭 ...

  •   从玉佩的图案到丐帮的成立过程,柳寒衣同谢渊聊了许久。二人交换着自己的看法,又去提审了被暂时拘留的毛贼,终是把这事的大概给摸了个清楚。
      丐帮的掌舵龙头尹天赐,谢渊与柳寒衣皆是听过的。不过那家伙虽是大名鼎鼎,却也做过不少结了仇家的事。但在洛阳发生的,也仅此一件。
      ——四年前,尹天赐于洛阳郊外掌毙红衣教宣使赫斯提娅。自此,红衣教势力退出洛阳。

      “这仇结得可真是大发了。”柳寒衣将玉佩抛上抛下,“真是难为红衣教了,特地找了个这么符合丐帮特色的玉佩……若是成色再好点儿的高级货,可能就让人怀疑了。”
      谢渊对此不置可否:“我对红衣教的教义本就持怀疑态度,尹天赐这般做法,或许另有隐情。”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柳寒衣也啪的一声接住了下落的玉佩。
      她将其攥进了掌心,而后侧首去瞧年轻的天策将士,漆黑的眼睛里映出烛火葳蕤。霸刀的姑娘盯着谢渊看了一会儿,盯到正直如他都有些不习惯,才忽然朗声笑开:“我可不管红衣教的教义是否正确,那是个人的信仰,我不信,却不能让别人不信。或许对你来说那是错的,是邪教,可只要有人认为那是正确的,是神明的指示,那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总之,事情搞清楚了,趁还没发酵之前,玉佩归你作物证,捣乱的人我来捉,你看如何?”
      此事虽然还未发生,但其根本上是想要将武林与朝堂搅到一起,动用庙堂的力量对付丐帮。而柳寒衣这个提议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由出身于代表朝廷的天策府的谢渊负责朝堂的那部分,而江湖的部分,则交由她来办。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什么侠以武犯禁、朝廷伸手对付江湖门派的麻烦事。
      谢渊点了点头,算作同意。但在他收起玉佩之时,又忽然出声,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柳寒衣。
      年轻的天策将士看着她,眼神沉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柳寒衣笑:“就到此为止!”

      丐帮君山总舵的落成大典,柳寒衣终是没去成。
      她在牡丹花会的乱事上插了一手,不仅捉下了企图暴1乱的家伙,还查到了一点其他事情的苗头。
      那日偷窃玉佩的小贼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佩戴玉佩的“受害者”也是同他一伙儿的参与者。将玉佩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丐帮手里,然后在牡丹花会上伺机发觉、借题发挥,这是他们的全部计划。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个并不算太聪明的计策,却让柳寒衣皱了眉。
      只是要往丐帮身上泼大不敬的脏水的话,可不需要在牡丹花会上引发暴动吧?还有那日阻止她捉贼的那个偷袭,以及后来在花楼遇到的“玄鬼”,无不在告诉她,这后头还有别的事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发生着。
      不过,这“其他事情”的细节,她没告诉王兄,也没交给谢渊去查。关乎《九天兵鉴》的事情,向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说谢渊那家伙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有事瞒着他……但左右也不会往九天去想。他知不知道九天还是个问题呢,柳寒衣想到。

      再说后来,此事结束之后,柳寒衣离开衙门的时候,被救出来的、已经算是自由身的青雀与黄鹂拉着她的衣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或是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又或是念着要她别忘了她俩。
      若是柳寒衣穿着男装,她二人如此也就罢了。可现在柳寒衣换回了一身霸刀山庄世家子弟的打扮,即使过分地帅气,但女性特征也十分明显……一旁的谢渊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不由得将目光往衙门门口转了过去。
      与柳寒衣同行的白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石狮子旁,身侧是两匹骏马,他似乎也不嫌柳寒衣太慢,只安静地等着同伴。
      谢渊想起在牡丹花会前夕那惊鸿一瞥的身手,又把视线转到了柳寒衣身上。
      这姑娘,怎么尽结识这些交不上名字的厉害人士?

      且不说谢渊在想什么,又或是王遗风会不会等急了,柳寒衣这厢还被青雀与黄鹂抓着袖子,听她俩的唠唠叨叨,不时应上一声,说些安慰人的话。
      这两个姑娘知道她是女儿身时,只惊了一下,而后便立刻毫不矜持地投怀送抱,将自己当时的恐惧与担忧悉数倒出。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洇湿了柳寒衣肩头的一小块布帛。
      柳寒衣没法子,哄了二人好半天,才连哄带骗地与青雀黄鹂道了别。

      她们说的,是柳寒衣与谢渊商议完毕、回到花楼的时候。
      柳寒衣当时是从正门进的。楼里依旧灯火通明,场面却不是她昨日来时的莺歌燕舞。似乎是在讽刺,又像是挑衅,大厅里散了一地的破碎物件,桌椅乱叠,几个还穿着漂亮裙子的姑娘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放眼望去,剩下的女孩儿和客人们都被逼到了角落,几个江湖人或握剑或提刀地看着他们。
      柳寒衣认出了对她示好的青雀和黄鹂,而江湖人也瞧见了她。
      与锃亮刀刃一同而至的,是女人的一声“公子小心”。而面对逼至面前的刀,柳寒衣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避,随后抬手化掌,手刀侧面劈下,汇聚了内力的一掌打在来人的腕上。
      这一手刀不轻不重,却带着正好能卸了对方握刀的力道。

      只是一瞬间,形势骤变,在场的那些普通人都能看出柳寒衣的功夫是怎样的精湛,更不用说那群来历不明的江湖人。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又有二人纵身飞来,穿过了整个大厅,朝着柳寒衣杀了过来。
      柳寒衣也不恼,她右掌成爪,一把便扣住了第一个来袭击她的那个刀客的脉搏,然后用力一掷,将那人扔向了飞向她的两个江湖人。
      本从人数上看,这是一边倒的局势。但在出手之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一个人的柳寒衣游刃有余,而多个的江湖人反倒落了下风。或许他们一起去围攻柳寒衣倒还有胜算,但他们还得分出人来看管着作为人质的那些姑娘和恩客。
      这下子,那些战战兢兢的人质总算是看到了一点被救的希望。

      柳寒衣颇为嫌弃地踢了踢倒在她脚下的那个刀客,然后夺走了他手里的刀。黑衣的“少年”将手中的刀耍了个花式,然后抬眼,冲着那几个犹豫不决的江湖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三分不屑,七分轻松,凑成了十分的傲气。
      她屈指一弹手里的刀,在刀身的低低嗡鸣里,开口道:“别在我面前玩什么刀,太班门弄斧了。来,你们谁是头儿?”
      几个江湖人互相看了几眼,沉默了半秒后,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
      他这一步一迈,柳寒衣登时觉得寒毛都立了起来。她面上仍不改色,握刀的手却攥紧了几分,目光将对方来来回回地打量。这人分明五大三粗,属于往人群里一扔都能一眼瞧见的类型,刚才她却丝毫没注意到这人的存在……咦,这可真有意思。
      不管柳寒衣怎么想,这男人冲她抱了抱拳,整张脸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注视着柳寒衣,瓮声瓮气地道:“在下‘玄鬼’,敢问少侠何许人也?”

      玄鬼。
      柳寒衣与王遗风一路南下的路上,不时还咀嚼着这个代号。她的脑海里,仍旧会出现那个瞧来五大三粗,不出声时却几乎让人感应不到的大汉。
      西域武林黑榜的第三杀手出现在洛阳这件事,怕是和牡丹花会暴乱计划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除此之外,西域武林黑榜的杀手这一身份,在柳寒衣看来,却有着另外一重更为特别的危险意味。
      ——《九天兵鉴》。

      柳寒衣心里清楚,当世知晓她与九天之一苍天君有关的人只有同为九天的柳五爷一人,那么,玄鬼突然出现于洛阳,应当不是为了她而来。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另有其人?
      柳寒衣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迫切,迫切地想要收到柳五爷和舅舅方乾对此事的看法。
      于是,在去往江南的路上,柳寒衣的表现与她在太原和洛阳时完全不同,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不过,这似乎是持续了没多久,为此还担心过一阵的王遗风在船舶抵达杭州码头的时候,看着意气风发、穿一身白袍的“俊俏少年”,便知道,她应当已经解决了什么事。
      柳寒衣未主动提起,王遗风也不问。这姑娘叫他看得透彻,言行一致,却并非完全的天真,王遗风心下认她是友,所保持的,也是君子之交的距离。
      左右他此行也是游历为目的,陪着柳寒衣左掺和一脚又插一手,也无妨。

      只同样白衣的二人踏上码头,便引来一片注目礼。不多时,立刻有人上前搭话。
      来者是个青衣剑客,丰神俊朗,身姿卓越。他腰间的那一柄佩剑,纵使柳寒衣是个只和方乾学了两年剑的门外汉,也能够瞧出那是把少见的利刃。
      不等柳寒衣和王遗风说话,对方反倒先行一礼,笑容里是满满的骄矜自负,说的话虽是客客气气,却仍能听出几分了然和目中无人来。
      只听他道:“在下温玉山,瞧见二位风姿绰绰,想必也是来烟香楼赴宴的吧?”
      “烟香楼?”柳寒衣扬了扬眉,没有接对方的话,反倒提了个问题,才自我介绍道,“我姓柳,与王兄同来江南,本意是一瞧江南美景,并不知什么烟香楼。”
      此话一出,温玉山面色更怪,似乎不知道应该先做出惊讶竟有人不知烟香楼的表情,还是应当先露出对这两个外地人的不屑之情。不过看来他也是习惯做表情的那类人,只消半秒不到,便又向柳寒衣与王遗风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二位倒是赶上了个好时候。烟香楼是江南名楼,我等侠客皆喜聚集于此,煮酒论剑,实在妙哉!今年我等打算与烟香楼评选南国风头最盛的五杰,既然柳兄与王兄是来江南玩的,倒不如来看看如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江南有船移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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