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随迁工厂的支青们》深林鹿

66、第65章 开张

　　余芳慎重的结果就是深思熟虑后婉拒了希雨。
　　眼下正是罐头厂红火的时候，不说放在桂省，就是放在全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国有罐头厂，名声响，福利好，走出去谁不高看一眼？及时是沪市的亲戚们也都羡慕不已，有说她苦尽甘来的，有说她当初支边英明的，总之无人不称好。
　　现在她是做不成被服车间的工人了，但在厂里换个宫中舒舒服服过到退休时候也是不错的。她知道自己开店可能赚得更多，但是自己这辈子就是工人的命，从来没有大富大贵过，但却不曾忍冻挨饿，国家工人是最稳妥的。
　　现在那些单干户大都变成了万元户的，但余芳并没有被这一诱人的利益迷花了眼，在这点上，不得不说，她好样的！
　　这头余芳拒绝了合伙开裁缝铺的事，另一头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邹梅。
　　“老张，我这裁缝手艺还行，你要不介意，我能到你这帮忙吗？”
　　时光易逝人易老，二十多年过去，小雨也变成了老张。
　　邹梅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希雨，期待她的回复。
　　希雨沉思，邹梅不是被服车间工人出身，不知她手艺怎么样，而且，她是装罐车间的工人，工作那么好，来店里帮忙岂不是要辞了这么好的工作？
　　邹梅看她迟迟不出声，有点着急，扯了她的袖子道：“你看我这条裙子，我自己裁的，手艺怎么样？”邹梅转了一圈，她来之前，精心准备了一番。
　　裙摆随着邹梅的转动，轻轻飘起，高收腰的设计显得腿长腰又瘦，上半身裁剪得宜，轮廓若隐若现，看得希雨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啊。”
　　得了肯定，邹梅眉眼舒展，略带羞涩道：“你也知道我家以前的成分，我爹娘从没让我干过活，不过就是整天闷在房里做女红。”
　　“怪不得呢！”希雨取笑她道。
　　这两年长了工资，买布也不用布票了，条件一好起来，大家的爱美之心就显现出来了。街上的女人们收腰收裤腿的，比比皆是。邹梅有时候在百货商店里买的衣服回来也会再改改，手艺倒是没落下。
　　“那我来店里帮忙成吗？”邹梅要希雨一句准话。
　　“成，怎么不成！”希雨拍手叫好，连说这样好的裁缝哪里找去，惹得邹梅又羞又笑。
　　“不过，”谁知希雨却话锋一转，让邹梅的笑有了一瞬的凝固：“你是要辞了罐头厂的工作吗？”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邹梅舒了一口气：“我跟老梁商量好了，厂里的活辞了，就跟着你干！”又笑笑道：“他说了，要是干不成，他养我！”
　　无形中被秀了一把，希雨掩唇笑。
　　说干就干，希雨第二天就带着邹梅到深圳，汕头这两个刚开放的城市，希雨的好些衣服都是柳向兵道那边出差的时候买回来的。
　　这一过去，五颜六色鲜鲜亮亮的衣服，差点没把希雨两个给晃花了眼。女孩子们都爱穿高腰牛仔喇叭裤配白衬衣，前凸后翘高挑有料，港味十足。耐磨挺廓的“的确良”曾经颇受追捧，在这里却所见无几。
　　本想自己裁制衣服的希雨看到这么多靓丽洋气的款式，本着不空手而归的原则，和邹梅两人批发了两大个麻包袋的衣服回去。喇叭裤，皮夹克，白衬衫、小裙子……袋子塞得满满当当，奈何两人力气小，一路都是半拖半提地挪去车站的。
　　带着两大袋的货，在大巴车上坐了一天一夜，两人才晃回邕城。
　　柳向兵去接希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一天一夜没有洗漱的头发散乱满面油光的婆娘了，觉得好笑又心疼。
　　“下次雇个人。”柳向兵将希雨的头发理了理，撩到耳后：“我们又不缺钱，受这罪干嘛？”
　　“我太激动，给忘了。”希雨自己摸了摸头发，想想也是，别的不说，车站那里，等着帮人扛包的工仔可不少。”
　　“万一被骗走了怎么办？”邹梅在担心道：“我们两个女人，那些人拿了货就跑怎么办？”袋子里装的是她的本钱，她难以信任车站里鱼龙混杂的人。
　　柳向兵对此没说什么，启动了发动机道：“我们先送你回去吧。”柳向兵现在已经是邕城里为数不多的能开得上小车的人了。

　　一回到家，希雨就直奔浴室，她坐火车过夜可都是要擦身子的人，但是坐大巴比火车还难受，终于回到家，她就受不了要赶紧洗洗。
　　“向兵，给你看看我买回来的衣服！诶——”洗完澡希雨就兴奋地拉着柳向兵要下楼，但却被他一拉，两人一起坐倒在床上。
　　“老婆——”柳向兵揽过她抱在怀里，闭着眼蹭了蹭她，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自家媳妇了，他出差还没回来，她又往深圳跑了两天。
　　希雨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么多年夫妻了，希雨对他还是了解的，但是她现在兴奋得只想赶紧带他去看她的战果：“我们先看看衣服好不好？”怕他不同意，又讨好地说：“我给你和爸妈都买了。”
　　柳向兵摸了摸她刚吹干的头发道：“你先睡会儿，休息好了再看。”经常出差，他最懂出差回来之后的累。
　　可是现在的希雨哪里睡得着：“大白天的，我睡不着。”
　　最终还是被她闹得先看衣服去了。
　　“这个是给你的，穿上试试？”希雨从分开的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一件盒子包装的衬衫在他面前晃了晃，塞给他让他赶紧试。
　　从包装来看，这件衬衫价格就不便宜，毕竟这个时候衣服又专门包装还是少见的。这是她在一家外贸服装店里看上的，他经常跟人家谈生意，也是需要门面的。希雨不顾邹梅一旁的啧啧声，大方地掏钱买下了它。
　　柳向兵冲他挑了挑眉：“你给我穿。”说着就在客厅里脱了上衣，等着希雨伺候。好在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人。
　　希雨拆了包装，抽出衬衫甩了甩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养成这幅少爷做派，总让人服侍。”
　　“不是你来还能是谁来啊？”柳向兵搂着她的腰，随着她给他扣扣子。
　　“嗯，好看！”希雨给她穿好，立了立衣领，满意地赞道。
　　“有多好看？”柳向兵还是搂着她，在她耳边吐气逗道。
　　他的调戏引来了胸前的一巴掌，“没正形！”
　　两人像小年轻一样嬉笑了一番，便整理起两袋子的货来。
　　一楼店面早就打扫干净，也放了6个长晾衣架，挂满了柳向兵刚买回来的衣架，等着主人回来挂上鲜亮的衣服。在这个单干户还在摆地摊的年代，她这长10米，深6米的两个大铺面，也只有国营百货商店能比得上了。
　　第二天一早，要来帮忙的邹梅就被这一排排整齐靓丽的衣服给震惊了，她去采购的时候就知道这些衣服好看，没想到现在被希雨两夫妻按照同意款式、统一色系，甚至搭配成套这么一摆，显得好看又上档次！
　　“这这这……真好看啊！”邹梅瞪大了眼睛在店内转了一圈，咽了下口水道：“老张，我们要发了！”她已经预想到那些爱美的姑娘小伙，甚至大妈们，会爱不释手地心甘情愿掏空他们的钱袋！
　　“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了！”希雨眯眯眼笑。
　　“天天都是好日子，我觉得现在开门都能引来客人！”邹梅激动地道，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裁缝铺还没开起来，服装店倒是先开起来了。
　　直接进货是希雨一时兴起，说到底，店铺开张的准备做得还不够，店铺开张还是推迟了两天。
　　希雨把缝纫机搬了出来，她到底还是想开一间订做服装的店。而且成衣到底不如量体裁衣来得合适，如果有愿意花钱剪裁的，就又可以赚上一笔了。
　　店铺做了简易的装修，钉了几根铁钉，缠了铁丝拉了个帘做试衣间。
　　在这等待开张的两天里，店门也没有关着，这一排排鲜亮少见的衣服总是勾着经过的人往里钻，希雨跟来人说后天开张，邹梅则说，你要喜欢哪件，现在卖给你也行。
　　柳老太和刘老头每日闲得无事都是出去遛弯唠嗑，尤其是柳老太穿了儿媳妇新买的洋货嘚瑟地出去遛了两圈，整一条街的都知道老柳家要开服装店了，还是特区带回来的港货洋货！哪个收到风声的不过来看上两眼？
　　还没正式开张，就已经开了张。
　　本就宽阔的铺面在多个全身镜的映照下更显敞亮，店里的衣服又是贴着特区的牌子的时兴款式，正式开张这天，在劈啦啪啦的鞭炮声过后，进店的人熙熙攘攘，果真进来了就迈不动腿了。
　　“喜欢就去试一试吧，我们这有试衣间。”希雨对一位攥着裙子一脸喜爱又纠结的姑娘说出了后世导购们的口头禅。
　　“还有试衣间呢？”听到的人啧啧称道：“国营百货商店都没有试衣间呢？”
　　连国营百货商店都还没有的试衣间，衬得店里的衣服比起那街头巷尾声称是港货的地摊货更是高级上档次了不少，每个进店的人也都感到自己档次也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脸皮薄，要是真试了衣服觉得合适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
　　开张第一天就挣了好几百块钱，喜得一个月最多能挣一百块钱的邹梅合不拢嘴。
　　两人的店就这样顺利地开了下去，主要是从特区进货卖成衣，定制服装普通人少有人做，不过遇上年节也不时有干部、商人到店里订做一两套。
　　余芳也来店里买过衣服，看着火爆的生意和赚得盆满钵满的邹梅，她也曾有过失落，不过她总能理智地自我安慰：人各有志，她就想安安稳稳地过几年退休过舒心日子。
　　不过她一直守着的安稳日子，到了91年却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