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随迁工厂的支青们》深林鹿

59、第58章 变天

　　“支书，你家儿子回来啦！”村口大树下唠嗑的老婆子见到柳向兵带着老婆孩子回来激动得就像自己儿子带了儿媳孙子回来一般，赶紧抽出屁股下的小板凳，一边喊，一边带着柳向兵几个进村。
　　柳向兵一家三口每年都回绍兴乡下过年，还不至于连家门都认不得了，看着邻居大婶那么激动既觉得好笑，又跟着激动。
　　一脚迈过瓦屋下高高的门槛，柳向兵豪迈地扬声道：“我回来了！”
　　“妈——”
　　“奶奶——”希雨跟儿子也都发出呼唤，示意自己回来了。
　　论喊人中气十足还是邻居大婶，她气沉丹田高声唤着：“支书啊，你家儿子带孙子回来喽！”
　　小院被人这么一叫唤，顿时热闹起来。在低矮昏暗的厨房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先探出来。
　　柳向兵只看一眼，双眼便酸了起来，他知道为了省泥砖，厨房比卧房要矮很多，还在等他老娘挺直背，但是，她娘的身子全部出了厨房门口后也没有挺起来。
　　“娘——”柳向兵哽咽了。
　　“你们可真会挑时候，正赶着我做饭呢！”柳老太太笑着揉了揉眼睛，掩饰道：“诶呀，这厨房几十年了就这样，火难点着，熏得慌。”
　　“诶呦，过年团圆了该高兴啊！”邻居大婶一看情形，玩笑起来。
　　“快进来坐。”柳老太反应过来，牵起了柳绍的手，柔声问道：“还记得奶奶吗？”
　　“奶奶，你每次都问这个问题，怎么会不记得啊！”柳绍烦，就不能问点别的？
　　“柳绍！”柳向兵和希雨顿时喝住了他，怎么那么不懂事！
　　可是老太太毫不在意，“是了，我孙子记性好着呢！”柳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进堂屋。
　　终究是自己家，虽是游子归家，柳向兵也不拘谨，把从邕城带回来的行李重重地放在了那张摆在堂屋的床上，笑着献宝似地道：“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说着拉开了行李包的拉链。
　　“诶，婶，这个给你带回去给孩子吃。”希雨看到堂屋外眼光不断往里瞟的邻家大婶，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水果罐头，招呼了她。
　　得了好，总要嘴上推拒两句：“这好东西我怎么能要呢。”又可怜兮兮地道：“我家几个小皮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罐头咧，我拿回去让他们尝尝味。”这下邻家大婶也不凑热闹了。
　　刚转出门，就碰上了柳家老头子：“支书才收工啊，孙子回来好一会儿了。”
　　柳支书的眼神没有错过邻家大婶怀里捂得严实的罐头，他进了门就把门拴上了，一会儿再有人来，这罐头自家都留不住了。又扬声冲着堂屋道：“又带那么多瓶瓶罐罐，是不是想把我的酒都掏光啊！”
　　一家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柳向兵每年回家都打劫了柳老头不少酒。
　　“爹，我用一个罐头换你一瓶酒，你还不划算？”
　　“那怎么算？这罐头进的可都是你儿子的嘴！”柳老头笑骂道。
　　“冤枉啊！”柳绍欲哭无泪，一家人却哈哈哈大笑。
　　“妈，你做我们的饭了妈？”希雨一边开玩笑一边弯腰进厨房做晚饭，两天的路程，火车转拖拉机转步行，几个人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转过身，希雨又叮嘱柳向兵道：“你记得明天去隔壁村请大姐一家过来吃个饭。”
　　天也黑了，村里也没有地方买肉，好在柳向兵的罐头里不仅有水果也有肉。
　　柳向兵撬开了两个肉罐头摆在桌面上，顿时肉香在这间房梁漆黑衬得灯光更加暗淡的屋子里四溢。
　　吸了一鼻子浓郁的肉香，柳老太心疼地怪道：“你个败家子，这点肉罐头你想一下就吃完啊！”
　　柳绍口无遮拦道：“奶奶，我们天天吃肉！”
　　这话听得柳家两老倒吸一口凉气：败家！又觉得这日子能有那么好？做梦呢吧！
　　柳老头磕了一下烟嘴，凉凉地看了柳向兵一眼。
　　“爹，跟我到南边去，天天吃肉怎么样？”柳向兵给他爹夹了一筷子肉，诱哄道。他已经做好了定居邕城的打算，那两老肯定是要接过去养老的，本来想明天大姐一家都在的时候提，现在顺嘴也就提了。
　　“你每次回来，我能沾光吃点肉就不错了，可不指望你能顿顿给我吃肉。”柳老头不信。
　　“别把牛皮给吹破了。”柳老太吸了一下沾了点肉罐头汁的筷子，向往又不敢奢望。
　　“爸，妈，向兵挺有本事，顿顿吃肉不敢说，绝不会让你们饿着的。”希雨在一旁为柳向兵作证。
　　听到自家媳妇夸自己有本事，柳向兵心里那个美啊，给希雨抛了个眼色，可惜桌上的不是兄弟而是二老，否则他得借这机会好好吹嘘一番才行。
　　“就算你们双职工日子过得好点，可还有个孩子要养呢。”柳老头不知道天天吃肉的日子是啥样的，他知道当工人好，但也不敢想象天天吃肉的日子。
　　希雨讪讪，不敢出声说柳向兵已经辞工了，要是二老知道他们那么看重的工作柳向兵为了希杰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那还不得气死。
　　“爹，你知道吗？我一个月挣的比一个工人一年挣的都多！”柳向兵喝了点柳老头酿的小酒，说话也飘起来，希雨连忙掐了一下他的腰。
　　“爹，我跑采购，都是给公社直接卖给厂里，我就领个采购员的工资，我现在自己推个水果摊，一天能挣20块钱呢！”柳向兵红着脸伸出两根手指。
　　“一天就快顶得上你爹一个村支书的工资了？”柳老太在一旁惊呼。
　　“那可不？”柳向兵得意洋洋，打了个嗝，还是希雨在一旁给拍着背顺了顺。
　　“我爸我妈天天晚上都在那里数钱。”柳绍刨了一口饭，含含糊糊地说道。
　　一家人还是柳支书作为干部有觉悟：“老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好好的国家工人不干，你去投机倒把！”他本来想说“□□”，但想到这些年浪潮刚过，不敢乱说。
　　“爹，你在这村里当队长，当支书，你就没出去外面走走？”要是早几年，人家说他投机倒把也就算了，可现在形势不同了，他这可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柳向兵顿时就不干了：“爹，这一路上，火车站边多少小摊卖吃的您是不知道啊，甚至火车乘务员都公开叫卖，不要票，比外头贵不少。投机倒把的罪名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
　　这一夜，柳老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外面变天了吗？
　　第二天，大女婿的到来告诉他这天真的要变了，公社的田居然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