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随迁工厂的支青们》深林鹿

29、第28章 缝衣

　　一身清爽的希雨把拧干的毛巾挂在床头，听见敲门声，顺手开门：“你怎么来了？”柳向兵那浓眉俊脸出现在她眼前。想到宿舍里不方便，她赶忙拉门关上，踱出走廊。
　　柳向兵一笑：“给你送点芒果。”他没有错过她开门看到他时的惊喜。几天不见，她黑了一圈，衬上那惊喜的笑容，发亮的双眼，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那样健康。
　　“我去采购芒果树苗了，那边的老乡给我送了很多芒果，拿过来给你尝尝。”柳向兵递过一网兜金黄金黄的芒果：“小台芒。”
　　希雨自打尝过新鲜芒果之后，就爱上了，生的带着酸味，撒上甘草盐别是一股风味，熟的又甜又滑溜，口感极佳。她欣喜地接过芒果，网兜里五六个芒果色泽鲜亮，除了芒果尖还带着些许青绿，几乎遍体通黄，个头比她双手合掌还大，她托住芒果的手，感受到芒果的光滑，摸起来很是舒服。
　　柳向兵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嘴角翘起，不枉他从一大蛇皮袋的芒果中挑出这几个精品特意留出来，要不然赵和平那几个，早瓜分干净了。
　　“我能分给别人吗？”突然想到什么，希雨望进他的眼睛，眼带狡黠。
　　“除了舍友，你还想分给谁？”两颗糖的事，他还心有芥蒂。
　　希雨摇摇头，笑着说：“分不了了，我们几个都爱吃。”她本想说，自己宿舍这几个，没一会就能把它消灭干净，但怕他误会拿得太少。
　　“你可以多吃几个。”从她眯起的眼睛里，也大概知道了她们是很爱这芒果，刚到百色时，自己也吃了不少，拿回来，赵和平兄弟几个和左右邻居很快就瓜分殆尽了。
　　两个人都扑哧地笑了，默契地没有再提两颗大白兔的事情，也没有再提别人。
　　“嗯，那个……”柳向兵犹豫地开口：“你之前在车上，说，我衣服破了，可以找你补，还算数吗？”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点惊讶，不记得了吗？不算数了吗？
　　“算，这就是要补的衣服吗？”希雨指了指他手上提的一个袋子。她虽然惊讶他居然记着那天本以为只是说笑的话，但是他都拿来了，不好说不干了，再说，自己确实也是愿意的。
　　柳向兵双眼燃起光亮，笑着说：“真是太感谢了，小雨同志！”
　　“哪儿破了？”从他手中拿过衣服，希雨翻看起来。
　　“袖子，搬树苗的时候，划破了一道。”出去采购都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他这回也穿上了自己那套颇为喜爱的军装样式的淡黄色套装，充充门面。可惜在树苗枝桠锋利，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道大口子了。
　　刚开始他心疼了好久，不论是谁，这么好的一套衣服弄上一根手指长的口子，即使能缝上，也可惜得很。不过后来他想到这个答应帮忙缝衣服的小姑娘，心里又热乎起来。
　　“你那件衣服上的小猫怪好看的，你能给我也缝一个吗？”柳向兵心虚虚地看着她，这样，他俩的衣服就都有同一个图案了。他还不知道，后来人们管这叫情侣装。
　　“不行。”希雨多看了两眼袖口，果断地拒绝了。
　　果然被拒绝了吗？
　　“你这个口子有点长，缝个猫脸不合适，给你缝棵树吧。”希雨建议道。
　　“时刻提醒我，是在搬树的时候划破的？”柳向兵开玩笑道。
　　“噗——”希雨忍不住笑起来，点点头：“嗯，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不要弄坏衣服。”
　　多弄坏几件也好。柳向兵看着她的笑，心里不由地放松下来，下了火车之后，他们已经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那么轻松地说笑了。想着这件颇为喜爱的衣服上会多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绣的一棵小树，更是高兴得抑制不住脸上的笑。
　　“诶，我说，柳同志，你拿芒果来，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给你缝衣服吧？”希雨摊着两只手，一手芒果，一手衣服：“礼尚往来？”
　　“没有没有。”柳向兵连忙否认，拿芒果来，是特意的，拿衣服来，也是特意的。有了好的东西，想跟她分享，缝衣服是多见几次的借口。
　　本来也只是打趣而已，希雨也没深究。“你等一会，我现在给你缝。”缝道口子，不到十分钟就能做好。
　　“不着急，你先午休，干了一个早上，累坏了吧。”柳向兵哪能让她现在就做，还想多见她几回呢。
　　“那好吧，我下午下工再做，今晚做好了给你送下楼？”四层的职工宿舍下两层住男职工，上两层住女职工。
　　“嗯，你回去休息吧。”尽管他还不想离开，但是四周已经开始安静下来，她也该要休息了。
　　希雨朝他笑了笑：“嗯，我进去了。”

　　希雨进了宿舍，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芒果吸引了过去，完全没问，她两在门口嘀咕什么了。还能有什么，柳采购员送芒果来了呗。
　　这边，柳向兵一宿舍的室友刚解决掉几个芒果，赵和平舔着嘴唇问：“哥，那几个芒果送给谁了？”
　　昨晚一回来，招呼他们吃芒果，但自己却挑了几个精品出来，本以为他留着自己吃，没想到这出去一趟，芒果没了。
　　“那一袋子都留给你，还不行？”柳向兵笑骂道，也没跟他多说。整个人倒在床上，很是松快。如果忽略掉那一身汗的话，就更美妙了。
　　柳向兵想到刚刚见到小雨的样子，干净，清凉，赶明儿自己大中午也去澡堂子冲个澡去。横竖现在是不缺水了，那井水，天越热，水越凉，舒服得很。

　　种树可比挖坑有意思多了。挖坑就是一铲一铲地挖泥，又累又无趣。种树还有扶树苗，浇水等轻省一些的活。希雨这些小姑娘们干的就是这种，男工人们去附近水塘里挑了水，坐下歇歇，希雨就提一桶去浇水。
　　吃过了采购员们带回来的芒果，如今再种这芒果树苗，大家都津津乐道着什么时候能吃上自己种出来的又香又甜的大芒果。
　　陈载昌哼哧哼哧地填着泥，仿佛种下的树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大芒果。

　　傍晚，希雨早早吃晚饭回去给柳向兵缝衣服，宿舍里吃着他送来的芒果的几个人才发现，她今天回房还多了件男人的衣服，顿时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探究揶揄的兴味。
　　“说，谁的衣服？”蔡英学着戏台上审特务的神情，语带调笑道。
　　“能有谁的呀，柳采购员的，送了芒果来让我帮缝个衣服。”希雨故意将芒果和衣服联系在一起。
　　“噢，那你好好给人家缝，让人家看看我们被服车间的手艺。”蔡英不觉有他，再说吃人的手短，只想着下次再吃到这么好吃的芒果，比百货商店里卖的都好。
　　一宿舍里年纪最大的邹梅，眯眯笑地看着希雨，也不说话。
　　“还是柳采购员好。”咬一口又甜又滑的芒果，鲜嫩多汁，余芳享受地大赞柳向兵。无意地对希雨道：“小雨，你还不如找一个像柳向兵这样的呢，人又好，又是阿拉沪市来的，多好啊，以后还能一起回去。”
　　希雨缝衣服的手一歪，错针了，她退了回去，重新缝好，知道余芳随便说说，也没接话。

　　众人吃个芒果的功夫，希雨就把衣服缝好了。她用棕色的线缝合了划口，作为树的主干，又在没破的地方添加了几条树枝，再换绿色的线描了几张叶子，一棵树的样子倒也有模有样。这年头花色不多，但好在棕色，绿色都是常用的色彩。只可惜眼下缺丝少线，阵脚不够密。
　　希雨摊开袖口看了看，虽有遗憾，但也还满意，她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成果露出淡淡的笑。
　　“呦好了？虽然比我的手艺还差了点，但柳采购员肯定满意。”余芳擦着吃完芒果后洗手的水，走过来状似点评地道。
　　“知道你厉害——”希雨拖长了尾音，揶揄她道。
　　余芳手艺确实不错，不过这份心思却不容易想出来。

　　“向兵哥的衣服啊，他还没回来，你直接放他床上吧。”赵和平很惊讶柳向兵的衣服怎么会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用手指了指柳向兵的床位。
　　两本书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床位放了一个包，轻轻省省，或许就是他来桂省的全部家当了。
　　希雨放下之后，就告辞了，异性的宿舍不宜久留。
　　“诶哟！”希雨转身出门差点撞上刚冲完澡回房的柳向兵。
　　一身水汽的他直愣愣地回宿舍，没想到这姑娘来找自己了，晚回一步就只剩下衣服了，这完全达不到预期效果。幸好幸好。刚刚这姑娘是要撞到自己怀里了吗？这么一想就乐得不行。
　　“小雨，你别急着走嘛。”柳向兵挽留他：“等我一下。”他赶忙进门放下桶。看到床上叠好的衣服，拿起来抖开，撩起衣袖看了一眼，很独特。这衣服，普通人一看决不会知道这曾经被划破了。
　　“你手艺真好。”柳向兵忍不住夸赞道，又提议：“我们下楼走走？”
　　“嗯，好。”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欢，希雨有种自己的作品受到欢迎的成就感。

　　两人肩并肩安静地走在厂生活区的小路上，若说是不忍破坏气氛，还不如说是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晚八九点钟的厂生活区是热闹的，澡堂和水井之间，人来来往往。附近除了这罐头厂就没有其他建筑了，空旷得很，夏天的山风吹过，尤其是刚冲了清凉的井水澡，舒服得很。
　　夜里的风轻轻撩起少女耳边垂下的发，身旁有人，今晚的月色更美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水井边洗衣服的人很多，笑声一阵一阵地传过来，柳向兵觉得可以给她买点布，做套新衣裳。
　　“嗯？不就那几种颜色吗？”希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明天去采购布料，看到好看的，给你带一些。”柳向兵看着她，有好的布料，做的衣服肯定更好看。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应该穿得洋气点。
　　“你明天又要出去了？”希雨诧异，怎么昨天刚回来，明天又要走了。
　　“厂里应该很快就开工了，我去买布料，你们被服车间要给邕城的工人做工作服呢。”柳向兵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
　　“要开工了？”希雨很是惊喜，到这来了好些日子，虽然天天都又忙又累，但干的都不是自己老本行，这下可算要开工了。
　　“嗯，开心不？”柳向兵逗着她。
　　“嗯！”希雨喜笑颜开，用力点头。
　　两人又说说笑笑往前走。

　　“大城市来的就是看不上我们这种穷地方啊~”楼梯口突然幽幽地飘来这么一句话。
　　正上楼回房休息的希雨听得一惊，抬头一看，楼梯转台处不知打哪冒出一个姑娘，梳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皮肤黝黑，黑着脸毫不客气地地盯着她。
　　希雨看了一眼周围无人，知道她盯着的是自己，但自己完全不认识她，莫名其妙！她默不作声地与她擦身而过，懒得理她。
　　“站住！”那姑娘大喝一声，在空旷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尤为清晰。“城里人就这么看不起人吗？”
　　又是这句！
　　“我不认识你，请问你有什么事？”希雨莫名其妙，但人家这样，不搭理她还不应了她的话，目中无人。
　　“城里人不光门缝里看人，还脚踩两只船！”那姑娘出口又是一句不中听的话。
　　“这位姑娘，你说话文明些，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你了。”希雨说完就走了。接二连三被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骂这么难听的话，好脾气的人也不会白白受着。
　　“你站住！亏乌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不要他？”那姑娘喝住她，大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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