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王》齐越

2、第一章 烁桦

　　齐国天宝元年，北方天降大雪，匈奴各部族因缺少粮食大规模南下抢劫，边境永州之内的百姓苦不堪言。
　　天朝皇帝派镇国大将军叶秉然镇守永州，虽然有五万大军驻守边境，但匈奴各部族却持续不断地南下进攻。今天是达达部，明天是斐兰部，弄得叶将军几乎是一个月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苦不堪言。
　　永州叶府内，女人痛苦的叫喊生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昼夜。叶将军的夫人从昨天夜里开始镇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府内的一众家丁女婢都为此忙得团团乱转，满脸疲惫之色却不能有半点怨言。因为谁都知道叶夫人现在是凶险至极之际，稍有差池可就要一尸三命了。

　　昏暗的屋内，一把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军还没有回来吗？”说话的是叶将军的夫人王氏的随嫁丫环王翎，她不耐烦地踱着脚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着，脸上早已是愁云满面。
　　跪在一旁的小丫鬟见状连忙回答，“已经派家丁去催了，可，可将军说匈奴正在派兵攻城，一时半刻还赶不回来……”小丫鬟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王翎黑着一张脸，手里紧紧地攒着手绢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好你个叶秉然。区区一个无名小将，当初如果不是娶了我家小姐能有你今天的平步青云吗？现在倒好，功成名就了就把小姐给踢到一边。匈奴，匈奴，他满脑子里想得只有匈奴，哪里还有小姐啊？”王翎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索性一挥手将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通通扫落下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王翎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里屋有微弱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王翎立马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里间的软塌上躺着肚大如萝，面如金纸的王氏。
　　“小姐！”王翎一看王氏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上前紧紧握住王氏的手。
　　王氏睁开眼睛看的不是王翎却是门外，只看了那么一眼便幽幽地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王翎眼圈一红，颤抖着声音说：“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将军他马上就来……”
　　王氏闻言没说什么，眼神却又更加黯淡了几分。过了一会儿，她才忍住腹痛轻声道：“我怕是等不及他了……”
　　王翎想好言安慰王氏，可那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王氏苦笑一声道：“翎儿，我怕是不行了。我死了也就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了，只是我这肚里的孩子……”王氏说道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王翎连忙用手绢擦去王氏眼上的泪，好言说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也会没事的。”
　　王氏却摇了摇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翎儿，有些话到了现在我想我也应该说了。再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王氏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他从来爱的人就不是我。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当初他若不是为了能够得到我们王氏的支持，他再怎么也不会娶我的……”
　　王翎闻言，满脸惊恐地跪下，“小姐，奴婢……”王翎刚想解释些什么却被王氏制止住了。
　　“你不要说话，我时间不多了……”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扭过脸去，不想让王翎看到自己脸上流淌的泪水。
　　“如今我大限已到，自知命不久矣却不舍两个孩子还没看到这个世界就先离去。翎儿，等会儿你就去请大夫为我剖腹取子。我，我……等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待他们，就如同自己亲生一般，可好？”
　　王翎闻言猛地抬头，却看到王氏睁睁地看向自己，乌黑的瞳仁就像是一口枯井，全然没了生气。王翎心头一震，心想小姐终究还是怪自己的，但却知道现在已经不容她再多说什么，慌忙拭去眼泪，点头答应。
　　王氏惨然一笑，忽地她的腹部猛烈地收缩，王氏惨叫一声，瞪大了眼睛，鼻子里也只出气不入气了。
　　王翎大惊，想要出去请大夫，可手腕却被王氏死死抓住。
　　王氏缓缓看向王翎，张了张最，微不可闻地对王翎说了一句话，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王翎却仿佛变成了雕像一般，不哭不叫也没有去叫大夫，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

　　这时倒是一旁的小丫环机灵急忙喊了大夫进来。
　　大夫替王氏一把脉就连连摇头说王氏已经仙逝了，转身问王翎要不要剖腹取子，连叫王翎三声，王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小丫环连忙对大夫说了王氏临终前的话，大夫才手脚麻利地为王氏剖腹取子。

　　王翎兀自一人站在原地发呆，脑中回荡的全是王氏临死前对她说的那番话。直到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叫时她才回过神来。
　　王翎急忙接过大夫手中的婴儿，那是一个女婴，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王翎满心喜爱地抱了她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来，急忙揪住大夫问：“不是有两个孩子吗？还有一个呢？”
　　大夫颤抖着双手抱起一个满脸青紫的婴儿道：“小公子早已闷死在腹中，保不住了……”
　　王翎手一抖，不哭反笑。抱紧手中的女婴，一步步走出产房。
　　她怀里的婴儿哭个不停而她的脑海中闪过的只有王氏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她说：“翎儿，等我死了，你便嫁给他吧……”

　　永州城城头，叶秉然背着手迎着寒风站立，看着城下的匈奴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去，眼里涌出一抹笑意。然而笑意还没到眼底就听到身后有士兵来报说夫人王氏难产，请将军速速回府。
　　叶秉然闻言皱眉问：“情况很危急吗？”然而他却不等士兵回答便说：“走，我们回去看看！”但他脚还没有迈出，就听到有人冷冷地说了声：“不用去了。”
　　叶秉然闻言虎目一颤，接着便感到心底一阵冰冷。他看向来人，轻轻唤了一声：“阿翎，你怎么来了？”
　　王翎怀抱婴儿站在叶秉然面前，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哭还是笑但却恐怖异常。王翎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来，还真不知道叶大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够抽出时间回府呢！”她说话的语气坚硬里带了一种冰冷，声音也尖锐刺耳，让听着的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叶秉然脸色一暗道：“阿翎你这是怎么了？”他说完看了看王翎手中正在哭泣的女婴问道：“她，还好吗？”
　　“她不好！”王翎生硬地回他。
　　“那……”叶秉然那了一句，却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赶回去的好。虽然孩子已经生了下来，可刚才士兵不是来报说她不好了吗？他虽然不爱她，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想着，叶秉然便道：“我现在就回去。”
　　叶秉然想要离开城头，却发现王翎正站在楼梯口，硬是堵住了他的去路。叶秉然皱眉，眼里也有了些焦急，可他对王翎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温柔，他轻声道：“阿翎，你堵着我路了。”
　　王翎却一动也不动，只是没有感情地说了一句：“你不用去了，她已经走了……”说完她抬头残酷地看着叶秉然满脸的震惊，自己的心也如同被利刃狠狠刮过般满是创伤。王翎递过手中的婴儿，“这是你和她的孩子，你不看看吗？”
　　叶秉然木然接过孩子，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怎么是个女儿？”
　　王翎闻言哈哈狂笑，笑够了才狠狠地说：“你原本是有个儿子的，可是现在没了。怎么，你连这仅剩的女儿也不要了吗？”
　　叶秉然闻言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糊涂话，又闻女婴在他怀里不住啼哭，急忙低下头去好生安慰。
　　可女婴却哭得越发厉害了起来，叶秉然急得满身是汗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眉头却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谁知那女婴一看间叶秉然皱眉却忽然停止了哭泣，哇哇叫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像是想要抚平自己父亲紧皱的眉头一般。
　　站在叶秉然身旁的王翎见了好半天说不错话来，半响才幽幽道：“没想到她倒是挺知道疼你的，就像小姐一般。”
　　叶秉然闻言却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地盯着怀中粉嫩的女婴看。过了一会儿王翎才听到他对着婴儿道：“从此以后你便叫做叶舒眉吧！”

　　天宝元年，齐国贵族，定南王王允上奏当朝天子。言自己爱女去得早，留下幼女，甚是不能安心，于是恳求天子给女婴一个封号。
　　当朝天子感王氏乃开国元老，叶将军又是护国忠臣，于是下旨恩准。
　　赐叶秉然之女叶舒眉封号，是为烁桦郡主。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天电脑有些问题，总是上不了网，今天终于可以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