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影桃

8、第 8 章

　　“哥哥，今晚是年前最后一次的集会，去嘛~”白月璃拽着白靖泫的袖子坚持不懈的祈求。

　　今日不比往常，年关将至，忙碌了一整年的百姓都会出门置办年货、游玩散心，集市上必定人潮涌动。白月璃心知这般场合难保不会有人行刺，借机制造混乱，动摇人心，大人们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独自出宫。

　　他先去找了白渡，但白渡以年事已高不喜喧闹和年末政务繁多为由拒绝，只派了二十名侍卫随行保护。想到身边要围着一群陌生侍卫，白月璃不由得蹙起眉头，不仅因为自己与他们身份悬殊、彼此生疏难以尽兴，而且这些侍卫即使换上常服眉宇之间也有肃杀之气，那些辛劳了一整年的人们，好不容易盼来这难得的欢聚时光，怎么能因他这一行人而战战兢兢。

　　随后他又去找许桐，许桐却说今日要出宫办些私事。白月璃虽疑惑但见她不愿多言，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

　　目光便投向了能陪自己出宫的最后一个人选——他的哥哥白靖泫。

　　白靖泫看着已经挂在自己身上一个多时辰的弟弟，不论他做什么，白月璃就抱着他的胳膊，走路就拉着袖子跟着自己走，坐下干脆就埋进自己怀里把自己当椅子。

　　终于无奈轻叹口气“月璃啊，你看到这桌子上放的这些奏折没有？这都是我今天要处理完的，你乖一点，等我处理完晚上就陪你出去。”

　　“好耶！”

　　白月璃终于松开拽着白靖泫袖子的手，乖乖的坐到一旁等待，对晚上要出宫去集会玩充满期待，数着手指盘算着集会上可以游玩的项目，听说那里卖很多小玩意儿，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琴棋书画的才艺比拼，猜灯谜，投壶......都有奖品可以拿！

　　整个下午，白靖泫专注地批阅奏章，白月璃就静静的靠在对面的小榻上等他，时而品尝几块点心，时而啜一口香茶，在他的书房溜达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最后实在无聊便窝在榻上睡着了。

　　睡梦中的少年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像是在梦中品尝着什么美味，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模糊的梦呓，那稚气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白靖泫搁下朱笔，静静地凝视着弟弟的睡颜。或许正因月璃自幼缺失亲情，如今才格外黏人。在尘禾时即便有舅舅疼宠，终究与血脉相连的至亲不同。想起自己的十二岁，他早已在身为太子的重担下褪去童真，日日与经史典籍为伴，连玩耍都成了奢侈。他取来一件薄毯给弟弟盖上，低头在弟弟额头上亲了一下，便又回到桌案去处理公务。

　　只要有他在，弟弟永远不需要长大。

　　“月璃，该起身了。”暮色四合时，白靖泫轻轻唤醒沉睡的弟弟，“我们该更衣出宫了。”

　　白月璃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软软地应了一声“嗯”随即张开双臂：“哥哥抱我去更衣”

　　白靖泫见白月璃睡意未消倒头就又要睡着的样子，无奈的将弟弟抱起来，让弟弟靠在自己肩膀便向更衣室走去“你还小哥哥抱得你，你再大些哥哥再抱你成什么样子”语气却没有半分责怪。

　　白月璃却毫不在意“那哥哥背我就好了”说完脑袋换了边又趴在白靖泫肩膀上眯着

　　--------------------

　　华灯初上，夜市喧嚣。

　　白月璃负责挑选喜欢的东西，白靖泫就在后面负责付钱拎东西，时不时提醒白月璃慢一点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白靖泫手里已经拿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盒，大多都是白月璃买的小玩具或小吃，白月璃买的小食白靖泫也只允许白月璃吃一口，剩下的给他吃或者打包起来。他弟弟身体不好，市井小食总是不及宫里干净不能让他吃太多。白月璃虽然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但也知道哥哥是为了自己好。

　　在一处饰品摊前，白靖泫的目光被一副耳环吸引，那耳环以银丝勾勒出芙蓉初绽的形态，花心点缀着淡紫色的琉璃，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虽不及宫中之物华贵，却别有一番清雅韵味。他想象着许桐戴上它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笑意。
　　待摊主将耳环仔细包好递来，白月璃早已跑到前面游戏摊位

　　“哥！我喜欢那个笛子！”白月璃指着乐器比拼的奖品，语气雀跃。

　　那是一支通体莹润的羊脂玉笛，虽玉质不算上乘，但做工极为精美。笛身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每一道纹路都经过精心打磨，在灯火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笛尾系着的深蓝流苏上，细小的珍珠随风轻摇，更显别致。

　　白靖泫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怀中，还特意轻轻拍了拍确认放妥。

　　“你会吹笛子吗？”白靖泫挑眉笑问

　　“不会，可是哥哥你会啊！那个好漂亮！”白月璃仰着小脸，一双明眸在灯火映照下宛若繁星，满是期待

　　“我不喜欢，我的笛子比这玉质更好”白靖泫拒绝

　　“那我喜欢，你给我赢来嘛，哥~哥~”白月璃又发起撒娇攻势，拽着他哥的手摇啊摇

　　摊主见状含笑劝道：“这位公子既然技艺在身，何不赏脸一试？也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四周的人群见这少年生得玉雪可爱，一双星星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兄长，都忍不住帮腔：

　　“是啊公子，小公子这般喜欢，您就露一手嘛！”

　　“年节将至，图个喜庆！”

　　在众人的期待与弟弟期盼的目光中，白靖泫终是妥协：“你可要答应我，莫要再深夜练习音律。”

　　想起月璃先前讨要乐器时的情景，他至今心有余悸。那时他将宫中所有乐器都给弟弟搬了来，琴、笛、箫等，甚至连唢呐都备上了。接下来的日子，晟阳宫仿佛变成了□□，时不时传出些鬼哭狼嚎之音。最吓人的是深更半夜那凄厉的笛声，活像是夜枭啼哭，吓得守夜的宫人连做了好几晚噩梦。到了第七日，他实在忍无可忍，只得将那些乐器全都收了回去。他就该相信舅舅的，弟弟对音律真的是一点不通！

　　“哥！我喜欢那个”白月璃又盯上一套精美的棋盘。

　　“家里有。”白靖泫淡定

　　“哥~”

　　白靖泫淡定的将手里放下，又上台与人比拼下棋去了。

　　“哥！我喜欢......”

　　这次不等白月璃说完，白靖泫自己自觉的上台与人比画。他知道，弟弟是又看上了奖品画笔。

　　他甚至有些庆幸，弟弟只是让他比才艺，而不是让他上擂台去比武跟人打架，否则元祁太子与平民武斗，他第二日就该拎着戒尺去找白渡了。

　　--------------------

　　霞云楼明面上是一家位于京都繁华地段，新起不久就名声大噪的酒楼，实则却是元祁情报组织寒风楼。

　　临街雅间内，许卿与许桐靠窗而坐，将街景尽收眼底。许卿一袭淡紫罗裙，眉目间凝着不似她年纪的清冷。

　　“那就是黎王殿下？倒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孩。”许卿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轻蔑。

　　“前些日子刚满十二。”许桐轻轻握住妹妹的手，眼中满是怜惜，“小卿，你也不过十四，如今姐姐回来了，这些不该由你承担的重担，都可以放下了。”

　　生辰宴后，白靖泫曾带她与许卿相见。原本打算将寒风楼楼主之位正式传给妹妹，可见到那张稚气未脱却故作沉稳的面容，再想起白月璃无忧无虑的模样，她终是放弃。

　　事后白靖泫曾问过她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她只回答：“所有的他们承担就好了，他们会给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让月璃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小卿不在将真实的自己藏在冰冷的面具下。”

　　白靖泫只轻拥住许桐“我亦如是，让他们只管做孩子”所有的一切他们承担，弟弟妹妹只负责开心就好。

　　闻言许卿掩饰的别过脸，却正瞧见白月璃缠着兄长要多尝一颗糖葫芦。她唇角微撇：

　　“难以想象，这竟是一国王爷。太子殿下怎会想到将我许配与他？”

　　然而那悄然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心底的真实悸动。

　　--------------------

　　月色如练，皎洁的清辉与璀璨的灯火在街巷间交织出梦幻的光晕。

　　兄弟二人尽兴而归，回到晟阳宫时，白月璃空着手欢快地跑在前头，白靖泫则提着大包小包紧随其后，活像个移动的货架。

　　踏入正殿，白月璃一眼便看见端坐其中的许桐，以及桌上那碟摆盘精致的梅酿肉。

　　“姐姐！你回来啦！”

　　“嗯”许桐含笑回应 “今日玩的可开心？”

　　“开心！”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夹梅酿肉往嘴里放，之前偷溜出去买梅酿肉被许桐抓个正着，他便除了许桐给他买，再也不敢自己偷偷买了。

　　白靖泫见许桐只顾着与弟弟说话，不禁有些吃味：“他能不开心吗？你看看我拿的这些东西！他只负责点喜欢的东西，我负责掏钱和替他与人比赛，也不见你问候我！”

　　许桐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让白靖泫顿时眉开眼笑。

　　“小卿那边如何？”他压低声音问道。

　　许桐眼中盈满笑意“小卿应是对月璃一见钟情了”

　　白靖泫闻言也心下一喜“那可要将小卿也接进宫来？那样你们姐妹也可相聚。”

　　许桐轻轻摇头“不必”随即贴近他耳畔“我自有打算”

　　白靖泫这才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个精心包裹的锦盒。他轻轻打开，取出那对芙蓉耳环，小心为许桐戴上。银丝勾勒的花朵在她耳畔轻轻摇曳，淡紫色的琉璃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好看吗？”许桐轻声问道，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

　　白靖泫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痴迷：“好看。”

　　在一旁吃着梅酿肉目睹二人腻歪的白月璃感觉手里的梅酿肉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