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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许桐身为将军之女,一身功夫自是不差,然而比起拳脚刀剑,她更擅岐黄之术。搬来晟阳宫已有月余,每晨醒来,梳妆台上总填新物,进贡的奇珍异宝,自己喜爱的吃食,或是找了许久而不得的医书,许桐知道,这都是白靖泫的手笔,是白靖泫日日不落的求和信号,心中虽有暖意涌动,她却未打算原谅。

      她从衣柜深处取出一只雕花木盒,里面躺着一把鞘身镶满各色宝石,在烛光下流转着炫目光华,贵气异常的匕首。许桐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匕身,眼中满是依恋——这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

      分别那日,白靖泫将匕首郑重的放入她手中,许下承诺:“桐儿,在尘禾定要照顾好自己。愿此匕暂代我护你周全。我等你回来,你是我的太子妃,此生唯一挚爱。”

      可时过境迁,她满心期待回来再续前缘,面对的却是他已迎娶两位侧妃的现实。这让她如何坦然接受?

      无意识地把玩着匕首,想起这些时日因白靖泫的示好,早已惹得两位太子侧妃不满。她们没少趁着白靖泫和白月璃不在,仗着主子身份给她使绊子。那些女子间的小心思,她本懒得计较,但琐事纷扰,着实恼人。起初她只要出殿就会被安排各种杂役,后来索性闭门不出,只在房中研读医书,倒也落得清静。

      许是因回忆太过投入,平素警觉的她,竟未察觉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侧妃孟瑶,户部尚书之女,自小养在深闺却颇有心计,深谙京城贵女生存之道。表面温婉得体,心思却缜密阴郁。她不屑亲自下场做泼妇骂街的勾当,更惯于借刀杀人,在背后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维持着自己端庄贤良的表象。

      侧妃程斐,北方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性格娇蛮直率如同草原烈马。她喜恶分明,所有情绪都明晃晃写在脸上,行事直白得近乎莽撞,缺乏深宫妇人该有的迂回与耐心。因自幼在相对简单的环境中长大,她对后宫权术的理解浮于表面,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排除异己。

      这便是许桐对两位侧妃的评价。

      翌日,许桐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翻阅医书,房门“嘭”地被撞开,一群宫女侍卫不由分说便在她房内翻箱倒柜。

      程斐与孟瑶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程斐一手轻抬,用绢帕故作嫌弃地掩住鼻尖,仿佛屋内有什么不洁之气;孟瑶则姿态优雅地立于稍后一步的位置,目光淡淡扫过屋内陈设,唇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孟瑶身边的大宫女冷月扬声道:“孟侧妃丢失了一支御赐的东珠钗,怀疑是宫内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特来搜查!”

      果然,程斐的宫女春桃很快便从许桐衣柜深处捧出那个木盒,呈给程斐:“娘娘,找到了这个。”
      程斐装模作样地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柄匕首,竟赫然躺着一支珠光宝气的发钗!

      许桐神色平静地站起身,心知寻衅是真,丢钗是假。

      程斐当即柳眉倒竖,拿起匕首发难:“好个精美的匕首!这工艺,这材质,岂是你一个低贱宫女能用得起的?分明是偷盗宫中之物!而且你一个宫女竟藏着利器,莫不是要行刺殿下!”

      许桐抬眼,目光清亮:“此物乃太子殿下所赠,并非偷盗。况且小殿下总喜爱手工做的玩物,奴婢有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也不奇怪。”

      “太子殿下所赠?”程斐声音尖利起来,“笑话!殿下何等身份,会赠你如此重礼?分明是你这狐媚子,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殿下,还敢在此信口雌黄!人赃并获,还敢狡辩!给本宫拖出去,用刑!看她这双手还敢不敢乱偷东西!”

      冰冷的夹棍套上许桐修长纤细的十指,钻心疼痛瞬间袭来,指骨仿佛要被碾碎。她咬紧下唇,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那双惯于抚弄书卷、捻动银针的手,顷刻间青紫肿胀,惨不忍睹。

      “住手!”一声带着童稚却饱含怒气的厉喝自身后响起。

      白月璃因实在受不了书斋先生的长篇大论,便偷偷溜了回来,想着回来找许桐出宫去吃城中新开的酒楼里的梅酿肉,他刚踏进晟阳宫,便听到右偏殿传来许桐压抑的痛呼。他心头一紧,飞奔而去,闯入眼帘的便是两位侧妃高坐上位,侍卫正对许桐用刑!他几步冲上前,一脚踹开行刑的侍卫,看着许桐那双惨不忍睹的手,眼圈瞬间红了“童姐姐……”

      春桃连忙举起匕首:“小殿下,这贱婢行偷盗之事,人赃并获!”

      白月璃一把夺过匕首,他怎会不识此物?在尘禾的十年,他无数次见他的童姐姐在夜深人静时,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细细擦拭,眼里满是压抑的思念。

      “偷盗?呵,来人,将两位侧妃给本王拿了,随本王去父皇那评理!”

      御书房内,白渡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手持朱笔批阅奏章;白靖泫则坐在案侧一方矮些的梨花木椅上,手边堆着几卷边防舆图,神色皆专注。

      守门侍卫见小殿下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本想拦下但又想起陛下“若璃儿求见不得阻拦”的旨意,正犹豫间,满肚子怒气的白月璃已一脚踹开了房门!

      白月璃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毫不客气的将匕首拍到白渡的书案上,眼睛却死死盯着白靖泫满是压抑的怒火“你的两位太子侧妃,说这匕首是童姐姐偷来的!动用私刑,折辱构陷!我需要一个解释,太子殿下!”

      孟瑶与程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地。孟瑶抢先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陛下明鉴,臣妾只是丢了心爱的发钗,心中焦急,才带人搜寻……惊扰小殿下实非本意。”

      程斐则更显慌乱,指着许桐道:“是她!她房中有匕首这等凶器,还藏了主子的发钗!人赃并获!”

      “你胡说!”白月璃猛地转身,言辞犀利如刀,“找发钗能找到本王的东偏殿来?柏童独居一室,就在本王寝殿旁,不与寻常宫人同住,你的发钗是长了腿自己跑过去的?还是说,你们与本王的贴身宫女早有旧怨?本王回元祁不足两月,柏童更是深居简出,如何得罪了二位?分明是你们蓄意构陷,滥施私刑!”

      他逻辑清晰,句句戳中要害,逼得孟瑶和程斐哑口无言,浑身发抖,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宫女,不仅在太子心中分量不轻,竟让这位备受圣宠的小殿下也如此维护!

      白月璃不再理会她们,转身贴着白渡的腿跪了,方才的凌厉气势瞬间化为满腔委屈,眼圈一红,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父皇!童姐姐自小在尘禾陪儿臣长大,照顾儿臣十年,在尘禾都从未有人如此刁难,如今刚回元祁,她们就敢闯儿臣寝殿,对儿臣的贴身宫女蓄意构陷动用私刑,今日是童姐姐,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儿臣了?儿臣……儿臣害怕!求父皇为儿臣和柏童做主啊!”

      白月璃哭得情真意切,白渡明知这小子有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但还是让他心疼不已怒呵“还不如实招来!”

      “后宫之中,善妒滋事乃头等大忌!”白渡目光扫过阶下二人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温度,“孟瑶、程斐听罚——今日之事,朕便小惩大诫。你二人,罚俸半年,回去闭门思过三月,好好想想,何为妇德,磨一磨心底的妒火戾气,若再敢寻事生非,朕绝不轻饶!”

      “儿臣等谨遵父皇教诲,定当深刻反省。”两人纵是觉得惩罚过重,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匆匆谢恩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白渡眼神询问白月璃,如此可还满意?白月璃哼了哼鼻,勉强吧。

      众人陆续退出御书房,房内只剩白渡、白靖泫、白月璃,以及仍跪坐在地的许桐。白靖泫立刻走到许桐身边跪下,抬头看向白渡,语气坚定:“父皇,许桐就是儿臣认定的太子妃,如今她已回了元祁,求您赐婚!”说罢便俯身叩拜

      白渡看得明白儿子是真心喜欢许桐,而许桐将军之女的身份与太子倒也算门当户对。他也清楚许桐别扭着什么,缓声解释:“那两位侧妃,不过是为了稳固朝堂、维系两国邦交才纳入东宫,靖泫与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不必放在心上。”

      许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却又迅速压了下去。白靖泫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可她只是偏过头,没有回应。白靖泫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透着几分失落。白渡看在眼里,觉得好笑——自己这儿媳,倒真是把儿子拿捏得死死的。

      他摆了摆手“靖泫,先带桐丫头下去治伤吧。赐婚也得人家姑娘点头同意才行。”

      “是,父皇。”白靖泫小心地将许桐打横抱起,动作轻柔无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白月璃望着两人的背影,目光落在许桐那伤得不成样的双手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那两位侧妃,还是永远消失才好。

      白渡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走,陪父皇用膳。”见那扇被踹坏的门,他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你看你,把父皇的门踹成什么样子了?再有下次父皇可要揍你了。”说着,还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头。

      白月璃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伸手勾住白渡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知道啦!”

      白渡被这一下亲得心头发软,弯腰抱起白月璃,大步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柏童,许桐,原来童姐姐竟是许威将军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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