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卑鄙无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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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neret 10]
这一切当然还是要归功十代目，是他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问起我是不是还没和成田杏在一起。——还故意不问我问的她！
他大概不知道我自那天以来还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追求她，这回猛地这么一问，我顿时头脑爆炸，又羞又恼简直想当场原地消失。
成田杏一脸不明所以，她求助似的看看我，而我最好她永远也别明白十代目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极力阻止着十代目继续暴露我的肖想，十代目见我反应那么剧烈终于意识到了我的情况，他无奈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极快地对我比了个口型，而成田杏拉了拉我，似乎是想要带我出门冷静冷静。
——“去啊”
回想十代目比的口型，我只能联想出这句话。我猜想他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告白，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一片混乱的现在是可以告白的时机？
成田杏一声不吭地在旁边望着我，她小心翼翼地等着我说些什么，而我脸部的肌肉僵硬着，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成田……杏。”我试着叫出她的名字，看到她温顺地点了头，那对让人安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心脏撞得我胸口发痛，我满脑子都是那句被我再三确认的“喜欢”。
我喜欢你。
我好像喜欢你。
我喜欢你。
短短几个字翻来覆去只差一点就能冲出我的喉咙了，可连我自己都恨自己的不中用——我说不出来，所有我自己的情感我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移开视线，生怕我的眼睛会暴露我的怯懦。
我与自己斗争着，甚至觉得这难道是某种心理疾病，我说不出我的喜欢，连婉转地表达好感都做不到。可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把它往前推一步，事到如今我真的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十、十代目……十代目说让我们在一起。”我斗争了半天，结果终于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惴惴不安，屏住呼吸等待着成田杏的回应。
我知道这绝对算不上一句浪漫的情话，它甚至连及格都够不到，但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努力，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情感我只能寄托在这样一句百转千回的句子上传达给她。
而她愣了许久，表情全然不是我猜测中的任何一种，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的微光会在我们长久的对视后慢慢熄灭，她用一种快哭了的表情，嘴角失望透顶地颤动了一瞬，我以为她这是要一口回绝我了，可她动了动嘴唇，竟是说出了一声，好。
为什么？
[Lanneret 11]
她说出回答前的表情成了我难以灭却的梦魇。
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失控的吻，她红着眼眶问我是不是“忠诚”的情景一寸一寸和这个她在重合，而这两个成田杏，她们都承受了我没有预想到的伤。
她大概以为我是在逼迫她吧，我的模样多像一个以权势谋取私利的小人？这次我还搬出了十代目去“要挟”她，黑手党在普通人眼中会有多高尚的形象？她一定又后悔又害怕。
我从来没有那么憎恶过自己一句没有经过大脑说出的话。
它使得我们在一起了，可我却让她痛苦万分。
我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放开她，哪怕我无法表达我对她的喜欢，我也至少应该把事情解释清楚，把自由还给她，然后我们再次回归到平常的相处。
可她在那之后并没有如我所想消极或敷衍地待我，相反，她对我比之前还要好，她会用她柔软的身体给我一个拥抱，会勾住我的脖颈主动同我开始一个吻，甚至——她还愿意委身于我。
我要如何才能拒绝这些呢？
喜欢的人一次次地对我表现出亲近，再加上男女间的事，那颗只要啖食一口就要让人沉沦忘我的苹果，我没有办法推开。
我只能怀着愧怍的心情恬不知耻地接受她对我的亲昵，我不知道她用了多大了力气才能勉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敢去想，并装作不必要去思考这件事情。
我几乎要溺死在她对我的纵容里，唯独她那个快要哭了的表情我还忘不掉，还好我忘不掉。
它提醒着我的卑鄙，让我还有点良知，还能在自己最快乐的时候愿意惩罚自己。
有时她会在我对待她失了分寸的时候忍不住掉了眼泪，每每这种时候我就会强迫自己必须马上停下来，无论神经多么疯狂地渴求她，我都拼命压抑住情绪让自己立即离开她。
我装作手机来了个电话，其实不过是用到了入江正一发明的一个小道具，我给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场十万火急的临时任务，我每次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抽身而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最低限度，我不想在她不愿意的时候强迫她做这些事情。
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我想我只能用这种程度的珍视来回馈她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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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欢是会随着相处的时间一天天累积的。
我原本总要催眠自己，说服自己接受一旦成田杏承受不下去了我就立即放她离开。但她的陪伴一旦成为习惯，当她的存在慢慢开始融进我的血液里，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如我开始所想，潇洒果断地做到好聚好散了。
我的贪心越来越大，我很怕这会让我变成一个凶恶的控制狂，因而我越来越想要和她表明心迹。
乐观些想，她被迫着承受了这么多，也许当我告诉她我对她是真心喜欢后，她能稍微感到轻松一些。说不定那样她就可以不用继续强迫自己，因为我的喜欢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我也愿意纵容。她或许就会明白我愿意给她机会离开，尽管那样会使我痛苦，但我决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独|裁者……
我想了很多，甚至还做了无数次预演告白的梦，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传达给她。
我只好恳请十代目让我去意大利，无论什么工作都好，请尽快让我离开日本，离开成田杏。让我离她远一点，好让我冷静冷静，也好让她能喘一口气。
只是没有她的日子是真的好痛苦。
在意大利的工作不轻松，我每天连轴转着人像一个陀螺，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有办法想她。
我有时会想象她在日本正干着什么事情，有时则会把我们以前的相处拿出来回味一番，我会骗骗自己，用记忆里她的某些反应来佐证她其实也挺喜欢我，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余兴节目罢了，也只有我一边知道这点，一边还会每次都差点相信。
她不会给我发消息，我也不敢纠缠她，只有在意大利夜深人静，有时候想念实在关不住了的时候，我才悄悄给她发去一句问候。
日本那时大多快要到中午，我可以问问她午饭打算吃什么，我偶尔会得到一个迷茫的颜文字表情，偶尔倒是会直接收到一张拍得很随便的照片。成田杏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那些照片经常是些速食或是饭团，我便可以就此批评她一顿，然后得到她各种各样的反应。
这大概是我在意大利唯一能感到幸福的时候了。
而有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笹川京子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和她问好她就欲哭似的在那头问起了我“怎么办”。我还以为是她哥草坪头出了什么事，我极不熟练地找出些话先安慰了她，心里还闪过一瞬日本的事情打电话给身在意大利的我有什么用场。
可我很快就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巴掌。
信号不好，笹川的语速又太快，就觉得她不知所云地描述了半天，我只好烦躁地走到空地费心梳理着她说给我听的内容。直到耳边传来“小杏”和“昏倒”两个关键词，我的脑筋再也转不动了。
成田杏突然在浴室晕倒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无从得知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只能对笹川推测她可能是低血糖，我记得她家里有一瓶例假期会用的红糖，笹川忽然惊叫说小杏刚刚醒了，我连忙把放红糖的地方告诉她，叫她快去给小杏倒一杯糖水。
我让笹川把手机先交给小杏，那头有很久没有动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对着手机不停地说话，担心得在大太阳下不停地踱来踱去。
无能为力的酸涩击中了我。
我不禁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如果我没有飞来意大利，至少这种时候我还能第一时间赶过去确认她的情况，无论她怎么看我，我至少可以照顾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隔着电话干着急。
而也正是这件事让我突然发现，我应该做一个了结。
我想给我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无论将要面对的结局是不是我所期望的那一个，我都必须接受它。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卑鄙无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