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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天气一日日的转凉,战况却日渐的激烈了起来,桀龙终于决定要与空绾君决一死战,他毅然挥军,直奔瑛城,做为雪影的替补,陆聆接受了军队内勤这个职务。她本想要躲开他,她不愿意与他长久的接触,她怕,可是她躲不开,因为桀龙想要见到她。

      虽然陆聆将殒城勤务处理的井井有务,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军官都接受了她,那些曾经爱慕过雪影的将官们,私底下对这项任命提出非议,那些奇奇怪怪的谣言,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流传遍了全军上下。那些传言没有流进桀龙的耳中,因为他们不敢,可是面对貌若天仙的镜,他们却敢说除了不敢调戏镜外,百无禁忌。

      “你这是为何?”

      湖绿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殒城军的主帐中,帐中空空荡荡,只有桀龙一人坐在帐中处理着繁杂的军务文书,看见镜来,他只略抬了抬头,不闻不问仍旧埋头苦干,让镜颇有些不满起来,一开口就是质问。

      “为何?何事为何?”桀龙本想继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镜却不依不挠将他手中的文书摁于案上,他只能无可奈何的抬头询问。

      “你为何要安排陆聆管理军队勤务?”镜蹙眉,“你们这阵很有一些不对,究竟所为何事?”

      “她不过是顶替了雪影的位子。”桀龙揉揉眉心,他就是害怕镜提到陆聆,镜劝说过他好多次,不能让陆聆继续做这些繁重的工作,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样子工作对她有益无害,可是他们谁也劝不了陆聆,她是依旧故我,完全视镜做他的说客,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他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安排她做她想做的,只有用工作把她牵系在自己的身边。

      “不全是如此吧?”镜哼了一声,“自雪影失踪那天起你们就很是奇怪,雪影为何要杀陆聆?陆聆为何要躲着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

      “没有什么事情,你不用管。”桀龙将文书抽回,企图轻描淡写的将事情掩盖。

      “不用瞒我,若真是没有什么她为何连我的话也不肯听?我叫她不要太过劳累,她却置之不理,你却说没有事情?而且你明知她的身份不宜安排军务,你为何如此?”镜有些恼了,与他怒目相向。

      “我有我的理由,我是殒城城主!”

      桀龙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陆聆是让他觉醒的人,对镜而言,她也是他们的族人,他不想让视陆聆如妹妹的镜,知道他强要了陆聆的事。而且现在他们这样的情况,他也正在犯愁,他想她,他渴望着她,但是她却恨着他躲着他逃着他,如果他不这样将她拴在身边,她会怎么样?他不知道,所以他要看着她,他不愿她离开他的羽翼,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够向镜解释?根本无从解释起啊!

      “但她并非普通城民,她乃是前朝公主!”辅佐城治是一回事,随军出征是另一回事,桀龙这个聪明的霸主,怎么可能连这也看不透?

      “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军中因为这样的人事更替流言纷飞?若不能好好解释雪影忽然离职失踪一事,极有可能动摇军心!”镜真的火了,“是你说要统领天下,是你说要拯救苍生,我本不愿帮你助你,若非你是我族人,我为何要如此卖力!可你现在如此作为,莫不是要毁去你现有的成就?如此一来,我们所作所为岂非尽数白费!”

      “镜,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否则你不会避居镜湖。”桀龙忽然笑了起来,镜打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他争霸天下,认为那是普通人的天下,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族人,让他们一族开枝散叶,不再被异族岐视。可对他而言,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多,当他渴望权力与天下的时候,他只能去争,去夺。当他看到镜的闲适散漫毫不经意时,他曾以为镜不会帮助他,因为在镜的漫长生命决定了镜比他的渴求更少。

      镜漂亮的脸上尽是严肃,他的眼里露出认真的情绪:“你明白,我只是在乎族人,而你,是我的族人。”

      “所以我的成就于你也相当重要?”桀龙叹口气,“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你也得明白,聆儿的能力必能助我,殒城军必须适应她的存在,这只是开始。”

      “这是两回事,今后你娶了她,今日的问题便不再存在,可你一日未娶她,便一日不应如此,你为何要如此做?”镜仍旧追根究底。

      “我爱陆聆,我不想与她分开。”

      桀龙长叹,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声,一直以来他不愿意正视的心声,直到聆儿开始躲着他不再正视他,他才真正发现到的心声。

      帐帘在这个时候掀了起来,陆聆愕然的表情映入二人的眼底,镜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你们聊,我有事先走。”

      镜的身形立刻从帐中消失,陆聆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她的脸上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将那几份文书放在了桀龙的案上,便转身要走。桀龙一把拉住她,将她扯回了自己的怀里,眷恋的嗅着她的发香,轻轻的呼唤着她:“小聆儿,小聆儿,你听见了我说的话,是么?”

      是的,她的确听到了桀龙所说的话,可是这叫她怎么能够相信呢?桀龙爱她?她怎么可能相信?她是前朝公主,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视她为奴为婢,从任何的立场而言,他们都不可能有相恋的可能。他霸道的占有他,他只是想发泄,只是想向她宣告他的所有,他对她的索求,不过是一种纯欲望的驱使,哪里有爱?

      他怎么可能爱上她?爱她,他又怎么会那样对她!

      挣脱开那个她深深眷恋的怀抱,她对他的迷恋和情意,他从来就没有明白过,他伤了她,她还一直的想着他,是她自己的傻,他就不要理会她好了,为什么要让她听见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他是在欺骗镜吧,因为镜是他的族人,因为镜一直对她像哥哥一样关照,这样的话,她怎么可以相信?

      “主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硬着心肠,用冰冷的声音回应着他,他瘦了,太劳累了吧,他的眼里有了血丝,是不是经常熬夜呢?她想这些干什么呢?他不会想着她,他说的话不值得相信,陆聆啊陆聆,你可千万不能动摇啊!

      桀龙的身子一僵,她还是这样对待他,刚才的话她不是听见了吗?她不相信?她就真的那么恨他吗?他甚至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恨意,她明明是依赖着他恋着他的,他已经那样的低下身段了,她为什么就不肯原谅他呢?他靠近她,将头埋在她纤细的肩颈间,声音有些发闷:“为何呀?小聆儿,究竟为何?为何你不肯原谅我?”

      “你是未来的天下至尊,所有的人的生死都会握在你的手心里面,你怎么会在乎我的感受?”陆聆的回答有着一丝丝的苦涩,她只是希望他是真正的爱她,真正的愿意来呵护她,她没有别的乞求,他却根本不能理解啊!这样的相处,只会继续深深的伤害她,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完全的无用,她怎么能够回应她?又有什么样的立场去说原谅他呢?

      她真的不能相信桀龙爱她,那天他怎么会那样的对待她?就算是她激怒了他,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应该好好的珍惜用心的呵护吗?不是应该用甜言蜜语哄住她那颗自怜自艾的心,自然而然的让她解除对他的误会吗?可是他是怎么做的?他却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恣意妄为,重重的深深的伤害了她,不正好证明了她确实只是一介奴仆,只能任他摆布吗?她怎么相信得了,又怎么原谅得了?

      桀龙有些无奈,他一早就知道,这具看似软弱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极为自主极为倔强的灵魂,他习惯了征服习惯了掠夺,可在她的身上,他却总得不到他想要的。以前那个天真烂漫活力动人的陆聆被他一手扼杀掉了,她再有悲苦病痛,也不会再倒在他的怀中向他倾述,过去那种毫不介怀的相处,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本就应恨他的,在他们的中间本就夹着国仇家恨,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不可能被祝福的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无怨才对。桀龙苦笑了一下,坐回椅中,距离让她像一下子有了安全感,她咬咬唇,却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样,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让他难以自拔,他单纯的小聆儿呀,仍旧没有多大的改变。她不知道要怎么与他相处了吗?那就让他离开她的视线吧,他挥挥手:“下去吧,小聆儿。”

      她像得到皇恩大赦,急急的冲出了帐外,她真的不能再多看一刻他落寞的样子了,再看下去,她会忘乎所以,奔进他的怀里想要安慰他,抚平他眉间的忧虑,可是她不可以那做的,她不能告诉他她的心思,她不能再给他伤害她的机会。她只要帮助他就好了,帮助他完成他成为天下至尊的愿望,默默的为他做着事情,那就足够了。

      她不要再去想她是什么前朝公主,当一切都已经忘记一切都已经不可找回,当她的记忆里只留下了这个狂傲霸道的男人时,所有的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所以,什么都不要想,投身到军务里去,尽力的帮助他,只能这样了。

      可心情仍不能平静下来,才整理了几件事,她就心绪混乱起来,脑中老是想着他在帐中说出的那句话,那句让她心跳心伤的话。她无数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可他说的那句话,说话时的声音,始终都在她的脑中缠绕不去。

      扔开文书,她干脆离开军营到野外走走,她知道离扎营处不远有一个避静的溪边,因为这里是取水的地方,军士们都在下游的地方洗澡嬉戏,所以这里可以暂时成为她休息的静地。躺在溪边的草丛中,愣愣的望着湛蓝的天空,那变幻莫测的云朵像忽然触及了她记忆中枢某个隐蔽的地方,她猛然一怔,脑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飞快的闪过。

      可她来不及捉住这个念头,身后的树丛响动惊扰了她,她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一种危机感将她紧紧捕获。

      “公主殿下,臣来接您了。”

      来人的脸上带着一种阴险的笑容,让她防备的站起身:“景轩?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不劳公主你费心思了,只要公主您跟着我们走便是。”

      昱翎从旁边走了出来,手里的剑遥指着她,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那残酷的味道让她不寒而颤。可她依旧保持着她的高傲,努力的不让声音发颤:“瑾城不是已经兵变了吗?你们带我走有什么用?”

      “公主现在影响的不是瑾,而是殒,这对主公而言是天大的喜事。”昱翎得意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里陶对他的奖赏。

      他们要用她来威胁桀龙了吗?她摇着头,向后退去,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子认输,她讨厌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她才不要这样子栽在他们的手里:“我对桀龙而言又不重要,你们干嘛要捉我啊,又没有什么好处的!”

      “桀龙跨下的宠姬,对我们怎会没好处?”景轩的话浮出一丝酸味,她本应是他的,可朝代更替,让他落得成了别人的走狗,也让她不再属于他,他怎么甘心?

      陆聆的脸色惨白,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情是那么的私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咬咬唇,试图反驳他们:“你们不要乱说哦!我们可什么事都没有的!”

      景轩没有回答她,只是冷笑,笑得她心中直发毛,让她最后的一点勇气也消失尽殆,转身就跑,可一把剑架在了她的颈上,昱翎缓缓的笑着说:“公主,还是跟我们走吧。”

      她才不要让他们用她来威胁桀龙!陆聆的身子身前一冲,直直的撞向剑刃,她绝不会让这些人称心如意,既然死亡一直要纠缠着她,她干脆就此了断,去黄泉国度寻找那些消失在她记忆深处的亲人。

      那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慑了昱翎,他慌忙收剑,陆聆整个人扑倒在地,景轩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布,一下子捂在她脸上,浓浓的药香让她没有大多的挣扎就昏睡了过去。昱翎这才呼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抄起,望向景轩:“这下可以向主公交待了。”

      景轩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陆聆昏迷的容颜,狠狠咬牙:“公主莫怪景轩不义,谁教公主先弃景轩而去。”

      “不用说得如此正义。”昱翎阴然一笑,“你不就是恨这小公主做了桀龙的人么,现在她在我们手中,你想怎样不都可以?”

      “是么?”

      淡淡的、带着一股极为冷漠的气势的声音响起,景轩的身子一抖,差点摔倒在地,他瞪着前方不远处,那片树木的阴影下,桀龙持剑而立,脸上看不什么表情,可那怒气却已经从他的全身上下蔓延开来,桀龙变身的那一幕从记忆中浮现出来,恐惧从景轩的脚底升至头皮,他急急的躲向昱翎身后,嘴里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可是景轩的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他连滚带爬后退的结果是,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扭头,再次恐慌的尖叫起来,因为镜正扬着那两弯漂亮的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怕什么?妖怪吗?”

      昱翎将陆聆向身侧草丛一抛,长长的草叶立刻完全覆盖住了陆聆的身形,他扬剑向桀龙劈去,桀龙冷笑了一声:“你连雪影都打不过,被她砍了一只手,现在还想和我斗吗?”

      昱翎没有回答,他根本来不及回答,因为在桀龙说话的时候,桀龙的身上就被一片血红的光笼罩,剑未出鞘,那片红光就已袭向了他,等到两剑相交,昱瓴只哼了一声,手里的剑就化做了寸寸碎片四下激溅开来,手臂上的血肉也全炸裂开,不仅如此,剑上的后力还将他推开得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鲜血狂喷,气息奄奄,看上去是死定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镜仍旧逗着景轩,他那张绝美的脸在景轩的眼里像是变成了什么妖魔鬼怪,景轩张口啊啊大叫,忽又扼住喉咙咯咯而响,一会儿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又站起来又唱又跳,像已经完全疯掉了。

      看见敌人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桀龙这才转向昱翎刚刚把陆聆抛过去的草丛,可就这么一瞬间,陆聆的身影就不见了,像有什么人趁他们应敌的时候将陆聆偷偷带走了。镜看到这一切,忙走了过来,景轩则狂笑着,拍着手蹦蹦跳跳的奔向了树林深处。

      “拦住他!”桀龙猛然暴喝,却被镜拉住:“他已然疯了,我对他用了失心咒,带走陆聆的另有其人。”

      桀龙的牙咬的咯咯作响:“谁会那么快?我们才刚到这里。”

      “但我发现那几名暗护的尸体时,他们已死了许久,所以我才急忙通知你。这是个一早就计划好的阴谋,他们背后定然有人暗中接应,此人的身手绝不会在昱翎之下。”

      “会是何人?”

      “与你有怨,且深知你安排内幕的人,才会如此容易得手,你认为会是何人?”

      “可是雪影?她竟然真敢背叛我?”

      “或许并没有,但她挟持陆聆已非初次。”

      “要找她那便难了。”桀龙的眉头纠集成结,“这女人是我精心培养出的反追踪高手。”

      “我去找找吧,你应该先回军中了,你要知道,里陶大军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不行,既然如此,我更应先找到陆聆,否则她极有可能被送去里陶军中!”桀龙摇头否决了镜的提议。

      “你不要犯傻,你还有大军需要统领。”

      镜的话没有效果,桀龙还是摇头:“她是我的女人,理应由我去救她。”

      镜愕然,随即苦笑起来,望着桀龙大步跨出的身影喃喃自语:“他疯了。”

      ※         ※         ※

      头脑在虚空中飘浮,浑身上下都有着熟悉的刺痛,她伸手去探索,却只感到无尽的虚无,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要去哪里?她自己也像是化做了虚无,虽然拼命的要去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团光,光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在这无尽虚空中,它像是一开始就存在。她靠近它,它的上面慢慢的出现了影像,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脸看上去年青,眼里却有着无尽的沧桑。

      她忽然觉得某个部位抽痛了一下,是“心”,是那个叫“心”的地方,她茫然起来,心为什么要痛?那个男人是谁?心是在为了他痛吗?他像是她很熟悉很亲密的人,可他是谁?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光中的男人忽然对她笑了起来,他那坚硬的轮廓在瞬间软化,温情脉脉,像和睦春光,他望着她,像有诉不尽的话要对她讲,他开口了,她耳边却仍是虚无一片,什么也听不到。

      那个男人的表情变得很悲伤,凝望着她的眼里多了痛苦,他像是长长叹了口气,又转过身,背对着她。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他离她起来起远,她心中涌起一股撕裂的痛。

      不要离开她,不要离开她呀!她惊慌失措,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惊恐起来,她要叫住他,她要留下他才行,她要留住那个男人!可是,可是他的名字是什么?他的名字是什么?她怎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桀龙——”

      “真是两情至深啊!”

      嘲讽的声音,美貌的容颜,冰冷的神情带着恨意,让她从模糊中苏醒,蹙眉望向这个声音的主人,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她张张口,满心的疑惑:“雪影?”

      “很惊讶见到我?”

      幽深的树木形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隐密场所,在翠绿的树叶与棕色的树干间,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仿佛一只戏耍着猎物的狐。

      “是你救了我吗?”陆聆说完就觉得不对,那天雪影的离开她记得很清楚,一个恨她恨到想要杀她的人,怎么可能救她?“不,不对,你背叛了桀龙,你和景轩他们是一伙的吗?”

      “公主殿下果然精明。”雪影的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扬着一枝树枝,脸上的笑容有些残忍,“那样负我的男人,我为何还要继续效忠于他?”

      “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不是他的好下属……”陆聆急急的收住话,她本来是想说服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女人,可是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想要逃开雪影森冷的目光,却发现这只是徒劳,她的手脚都被树藤牢牢绑在树上,根本动弹不得。

      “是啊,好下属,怎比得上你这宠姬!”雪影又笑了一下,眼神开始空洞,“他爱上你了,哈,他竟会爱上你!”

      “他并不爱我。”陆聆苦涩的说,“你不是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是……是他……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人是你!”雪影的声音猛的拔高,眼睛里狂乱的神情让还没有来得及让陆聆害怕,她手里的树枝已经劈头盖脸的向陆聆打去,“他会那么对你,是因为你是陆聆!是因为他怕你会不再属于他!是因为他完全爱上了你!”

      身上的痛苦压制不住心中的震惊,陆聆全然僵住了,这怎么可能呢?那天的事情,那是因为他爱她吗?她拼命的摇头,拼命的否认:“不是的,不是的!爱一个人不是那样的!”

      “你以为是怎样?”雪影见她激动了起来,竟又平静下来,冷笑道,“你觉得他侵犯了你?你可知多少人想接近他而不能?你可知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像你一般与他共卧一室,即便是与他共承恩爱,也会被他驱逐回她们自己的住地?你以为你有何特别,值得他如此对你?”

      “他、他只是想就近管教奴仆罢了,”雪影的话让她的心中轻轻的颤抖起来,可她仍旧不愿意承认,“他只是恼怒我的反抗。”

      “没错,他是个枭雄,高高在上,狂傲无情,他没有必要放下身段对一个女人承认他的情意,只会用行动来做出证明。当初他对我是那般的好,我以为我就是他的唯一,”忆起过去,雪影的脸上浮出淡然的笑容,可那笑容很快就被冷漠和仇恨取代,“可为何你要出现?为何自镜湖边你一出现起,他便不再看我?你有哪一点好?为何?为何那么容易就取走他所有的注意?为何他就不肯再眷顾一次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的我?你说!究竟为何啊!”

      雪影猛的凑近她的脸,扯住她的头发道:“你真以为他是想要征服你才那样对你?想要惩戒奴仆,有千百种的法子,何劳他主人亲自动手?他那么对你,正是因为你是不一样的!”

      树枝又一次向她狠抽了过来,陆聆无法护住脸,只能硬生生的顶住,那痛楚伴随着雪影的叫骂向她袭来,在树枝影中,她可以看到雪影流着泪扭曲的脸,那充满痛苦的狂乱的眼神,一如她恶毒的话语:

      “为何啊?究竟为何!你有何好?我就毁了你,看他是否还爱着你!我要你这个前朝公主,在痛苦中,在他的面前死去!死去!”

      意识在痛楚中又一次模糊起来,她能感到脸上身上的皮肤在树枝的抽打中红肿绽开,流出鲜红的热血,力气一点点的抽离身体,她开始还有一些挣扎,可任她努力也挣不开那些紧绑她的树藤,她只能让自己像一叶小小的扁舟,在汹涌的波涛中随波逐流。

      可在她的心中,有一个地方却是非常的温暖,非常的柔软,她甚至因为那份柔软那份温暖而微笑——桀龙对她是不一样的,桀龙是爱她的,桀龙竟然是爱着她的!

      她好笨好傻,她自叹他不知道她的心,却不知道她也不曾明白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她的心,她不能体会他对她的呵护关心是因为爱她,她执着的以为他是因为她是有价值的棋子而居高临下的对待她。她竟从未想过,一个孤高的男子,根本就难以轻易放下身段来对待她,他对她的解释,已经是他的告白。

      可她偏偏还继续的错了下去,甚至在面对了他的告白也不肯相信,她自卑的把她那记不起的过去当成了他们间的障碍,她只顾着自己,想着他应该怎么对待她,却忘记了好好静下心来,看一看他的渴望他的想法。

      最了解他的人,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的女人,是她的情敌,眼前这个为了他而仇恨而痴狂而残忍冷酷的女人。也是这个女人,让她理解到一直以来她所不明白的桀龙的心,是她,点醒了迷茫的她。

      她真傻啊!她竟然在这样的时候才明白桀龙的爱,不过这样死了也应该满足了吧,桀龙是爱着她的,她一直默默注视的男人,是爱着她的,真的是爱着她的。她好开心,好开心,曾受过的痛苦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的唇角带着笑,就这样死了也好啊,她早就应该死掉的呀,那就此解脱掉,把一切都永远的忘记掉,就让她在天上,看着她的至爱,纵横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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