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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你确定她是聆悦公主?”里陶的眉皱起,低声询问景轩。景轩茫然的点点头,跟着又诚惶诚恐的回答:“是的,是的,属下可以确认,她确实是聆悦公主,无论声音样貌,只除了……”

      “只除了没有对你的记忆吗?你之前不是对我夸下海口,只要你一出场,公主肯定就会靠到你身边来吗?”里陶依旧面带笑容,声音却冷酷无比,听得景轩浑身直抖。

      “听、听说镜湖神医极擅易容改扮,或许……”

      “不必说了。”里陶挥手打断他的解释,昂首望向陆聆,“这么说来,公主殿下是真不记得自己的未婚夫了,那么公主可知道,你身后这位令尧君桀龙是什么人?”

      “他么?”陆聆回头望了桀龙一眼,他的神色凝重,他的左肩才受了伤,又能要面对这么多围困他们的敌人,他也很困扰吧!她微微的笑了,扭头望着里陶:“他是杀了我父皇,破了瑞京城,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里陶的脸上出现了困惑:“公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桀龙大人一同前往殒城呢?请回到景轩大从身边来吧!”

      “不,”陆聆的回答让景轩白了脸,她的笑容却美丽无比,“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他俘虏了我,而我,是他的奴仆。他要带我走,我不能不走。”

      “公主真是顽固,如果你的主人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就让里陶来助公主一把吧!”里陶拍拍手,弓箭手张弓搭箭,士兵们拔出刀剑,空气一下子紧张得像要凝固。

      “要动手了吗?”桀龙哼了一声,拔出腰间的剑,剑芒吞吐闪烁。

      景轩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叫道:“公主殿下,请回到景轩身边来!景轩会帮助公主回忆起一切!公主!请赶快离开令尧君的身边!不要背叛了先皇陛下啊!”

      “你值得我相信吗?”陆聆的声音虽轻,在景轩耳里却似一道炸响的惊雷,“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那为什么我受伤失忆的日子你不在我身边?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为什么你会和那个空绾君在一起?如果说背叛,是你背叛了我还是我背叛了我的父皇?嘴上说得多么好听,可你要我到你那里去,不就是为了还没有被攻克的瑾城吗!既然我必须要顺从一方,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背叛者的意思,为什么不选择我想选择的?你们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呢?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景轩怔立当场,这是公主吗?这真的是那个娇娇怯怯只会在他身后对他撒娇,他说的任何话她都深信不疑的公主吗?或者,这位公主真的是镜湖神医假扮的呢?

      陆聆一口气说完话,回过身紧紧抱住桀龙,她闭上眼,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是啊,如果真的非要如此残酷的让她决择,她宁可选择这个让她伤心却又放不开的男人,至少他的眼神是如此真实,野心和热情,都那么毫不保留的显现出来,比那个猪头猪脸却一副伪善样子的里陶君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公主,你真的决定要支持令尧君吗?”

      里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费尽心机却得到这种结果,桀龙,果然是他最大的敌人。

      将脸埋在桀龙怀里,她轻轻回答:“没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我失忆了,这或许对我是最好的。我没有过去,没有仇恨,我不再是聆悦公主,无论他是什么人,如果硬要我做这场棋局的棋子,我就选择放在他的手中,做他的棋子。”

      里陶的脸终于沉了下来,再也没有笑容,他阴声说:“公主的选择真是令里陶痛心,为免公主受奸人所骗,里陶今天只有……”

      “废话少说!”

      桀龙喝道,手里的剑如虹划出,抱着陆聆,连人带剑一起飞到空中,直扑里陶。他再明白不过,要想逃走,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放箭!”里陶退后两步,弓箭手和盾牌兵挡在了他前面,桀龙的身形被如雨的箭矢挡了回去,里陶一下子就放松了,缓缓笑了起来,“桀龙,你还是不明白,为何我会比你强那么一点,因为你始终只是个只会逞凶斗狠的匹夫,哈哈!匹夫!”

      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完完全全的红色,惨叫的声音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轰隆隆向陆聆罩了过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与红色的世界一起,将她紧紧包裹。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一切都虚无起来,她不像是在这血腥厮杀的原野之上,而是在九重天外。

      桀龙的剑挡格开所有涌过来的人潮,同时还要拨开那些密密的箭流,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累,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感觉。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扑他的背心,他却已经来不及躲开,他咬牙,看来他的左肩又要受伤了。

      “桀龙!”

      陆聆的视界里多出了这支箭,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子,挡下了这一箭。她柔柔的呼喊变成惊天的巨响,在桀龙的脑中炸开来。

      “聆儿!”桀龙只觉得血在向头顶上涌,那支箭不偏不倚的射在她的胸口正中,里陶这个混蛋,得不到就要毁去,手段还真是比他残忍狠毒。

      血液像在沸腾,桀龙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样子在慢慢改变,他只知道,手里的剑舞得更快了,空气里血腥的味道更浓了。

      景轩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恐万状的看着那团血雨的中央,喉咙里发出了最原始的惨叫,那个叫声迅速的又转化为两个字:“妖怪!”

      里陶的脸色凝重起来,他叫侍卫驾来一辆马车,把景轩送上了车,自己也跟着登上马车。忽然的,他回过头,满脸笑容的看着那腥风血雨:“桀龙啊,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子的人,看来,我今天是杀不了你了,那么,后会有期了,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连同着马蹄声远去,桀龙却丝毫没有发觉,他的脑海里,现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他只知道挥剑,只知道前进,他的眼底是一片赤红,耳边只允斥满惊呼尖叫。直到四周都安静下来,他才停住步伐。

      “龙,够了。”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一个绿衣人在一片血红的背景里向他摇头,他怔怔的看了看手中的剑,剑被绿衣人生生挡住了,剑上,红艳的血珠正一滴滴滴落到那湖绿色的长衫上。他盯着那张绝美的面孔,没有回过神来:“女人,为何拦住我?”

      “我是男人!”绿衣人低声咆哮。

      “镜?”桀龙终于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太阳穴隐隐作痛,“这是人间地狱吗?”

      残破的肢体堆成了小山,七零八落的尸体浸泡在泊泊流淌着的血色小溪间,四处一片寂静,风的呼啸竟也变成了鬼魂痛苦的呜咽。

      “这是怎么回事?”桀龙不敢置信,“红衣军去了哪里?里陶那老东西可是出动了一个大队的红衣军来堵我!红衣军呢?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我死了吗?”

      “你没死,死的是他们,是那一个大队的红衣军。”镜从桀龙的手里抱过陆聆,“你竟然为了她而觉醒了,真让我没有想到。”

      “觉醒?你是说……”桀龙的脸色变了。

      “当然,否则你怎可能胜得过如此多的人。”镜的声音平静无波。

      “不——不——为何你不阻止我?”桀龙满脸惊恐,那个做出这样屠杀的事情来的人,不是他!不是他!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镜看了看陆聆的伤,“你还要问我到什么时候?你不想救她吗?”

      桀龙的视线这才落到陆聆身上,她早已晕过去多时,她胸口那支长箭,正随着她的呼吸轻微的起伏,她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他这才收回剑,一把捉住镜的肩:“救,一定要救活她。”

      “放心吧,有我在,她死不了。”镜将一粒药丸放进陆聆嘴里,轻轻晃了晃头,“跟我走吧,倘若你还想要她活下去的话。”

      ※        ※        ※

      “聆儿……聆儿……”

      低沉的男声在身边耳语,那温柔的呼唤,触动了人心中最软的地方,那情人一样的呼喊,几乎就要让她掉下泪来。她四处寻找着,想在这片黑暗中找到一丁点出路,或者找到一丁点儿光,她想看一看——看一眼都好——看一看这个温柔声音的主人,抹去那温柔中的悲伤。

      “聆儿……聆儿……”

      呼唤声像远在天边,又像就在身旁,飘渺得难以捉摸,偏偏那一声声的呼唤,就像一个具有巨大吸引力的黑洞,让她忍不信的想要寻找下去。她知道,即使是找到世界的尽头,或生命无法寻觅的地方,她也会找下去一直的找下去。

      一点模糊光亮浮了出来,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温柔得令人心跳,她不由得轻轻的靠了过去。光亮渐渐明亮起来,呼唤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惊慌的想要阻止,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消失掉,直到寂静无声。她悲伤的想要落泪,光亮中安安静静浮现出的一张人脸却又抚平了她的心境。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谈不上英俊无匹,如刀凿的五官却阳刚味十足,忧虑的眉宇间飞扬着毫不驯服的傲气,这张脸令她觉得熟悉。谁?是谁呢?男人的脸慢慢的清晰起来,光亮反而被男人的气势所阻挡,不是光映亮了这张人脸,而是这个男人本身就在发着光。

      谁呀?他倒底是谁呢?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非常重要,可她的脑子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他是谁。那虚无的身体忽然有了实在感,泛起了一阵阵的心痛,那痛苦深入骨髓挥之不去扰敌了她的思绪,图像又模糊不清慢慢消散掉了。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徒劳的想要挽回,却眼睁睁看着图像消散,但像响应她的呼唤一样,一股强有力的吸力将她吸走,她顿时有了存在感,有了听觉。身体麻木着,一点也不能动弹,可耳边的声音却清清楚楚。

      “镜,为什么她还没有醒?一个月,已经快一个月了!”

      那个男声低吼着,那种彻骨的心痛又来了,她想张口呼喊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我说过……”另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却立刻被这个男声打断:“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什么!你说过她一定会醒!她一定会醒!可是现在呢?她还昏迷着!她依旧是一个植物人!你还要怎么说!”

      器皿破碎的声音响起,那个冷静的声音又响了:“你不要这么白痴行不行?才一个月而已!你急什么!这又不是跌跌撞撞的小伤,这是……”

      “够了!不要说了!”

      “随你吧!”

      脚步声伴随着那个冷静的声音远去,她明显的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里带起了轻微的哽咽,她想伸手去搂住这个声音的主人,告诉他,不要哭,不要哭,可她动不了,她只任凭声音模糊起来。

      一切又虚无了起来,眼泪禁不住的掉了下,可泪珠却没有掉在她的脸上,反而缓缓浮起,飞在了空中。泪珠里,映照出一个男人的身形,他望着天空,眼神空茫,那虚无的神情,让她想要大喊大叫。那个男人的名字像从记忆最深处的地方浮了出来,她呼喊出声:“桀龙!”

      “她醒了。”

      真实感回到她身上,眨眨眼,她看见了两张显得沧桑的脸,其中一张脸上满是疲惫,眼里尽是红丝,还带着看到她醒来的欣喜。她愣了愣,这个人,是桀龙吗?是那个神彩飞扬骄傲不可一世的桀龙吗?

      “好了,昨晚的高烧一退,她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累煞我也,我去休息了。”

      一只银亮的耳饰刺醒了她的神智,她盯住那张美丽动人得过了火的脸:“镜?”

      镜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啊小丫头,记得啊,我又救了你一次。”

      “救我?”她回过头,茫然四顾,那些熟悉的药罐摆设让她惊奇,“我又回到镜湖了?红衣军呢?”

      “可以说你回到镜湖了,也可以说没有,至于那些倒霉的红衣军嘛,已经统统死掉了。”镜说话依旧是老样子,只要没有惹到他,他就总是那么平静,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

      “怎么会?”她想起了那片红色海洋,紧跟着又想起了那密集的箭矢,“那么多人都死掉了?”

      “这个,你问他好了。”镜甩甩手,径直走向另一个房间,把疑难问题扔给桀龙解决。

      “有什么可问的,死了就是死了。”桀龙恼怒的瞪了那个家伙一眼,打算一句带过他也不能够解释的问题,他将一碗药递到陆聆嘴边,让她专心喝药空不出思绪来思考她的问题。

      “我在做梦吗?”他的动作很是温柔,让她的问话语气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打碎了这个温柔梦境。

      “你还未清醒吗?做梦?你睡了一天一夜还想做梦?”桀龙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胸口传来辣辣的疼痛,她叹口气:“原来不是做梦啊,我刚刚还在想,要是这个梦能够继续做下去,那该多好。”

      “抱歉,聆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桀龙皱起眉,脸上有着深深的自责。

      “你居然会道歉?”陆聆再也受不了了,吃惊的张大嘴,这个霸道狂妄的男人会道歉?

      有必要如此吃惊吗?桀龙挑起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当然,你还有用,我要是让你死了,我可会遗憾的。”

      即使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讽刺,依旧没有放低身段来对待她,可是,他的脸上为什么好像有着红晕?咦,是她看错了吧?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陆聆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这一点,只有梦中,他才会对她好一些的,是的,是梦境中,既然如此,那么就再持续一会儿吧,直到她想醒为止……

      ※        ※        ※

      桀龙到最后也没有解释红衣军怎么都死了,陆聆也决定不再询问,因为她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这木屋、这院落,看上去都是和在镜湖边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一但走到外面,才会发现,这里已经根本不是镜湖了。

      这实在是再奇怪不过的事情了,可她根本没有机会发问,因为桀龙等她的伤稍好一些,就带着她上路赶往殒城,他说他们已经耽误太多的时间,而他离开殒城也太久,唯恐里陶那只老狐狸会做出什么有损殒城兵力甚至夺下瑞城的举动。于是她只能带伤前行,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的感觉真的不好,虽然镜这个神医决定跟着他们同行,但也不能完全让她避免疼痛。

      “她很坚强。”镜望了一眼树丛中那个缓缓移动的身影,对桀龙说。和两个大男人一起也真为难她了,连小解也要犹豫半天才肯开口,这丫头,刚刚脸都涨红了呢。

      “是么?”桀龙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莫名的,心中居然紧张起来,她只是他的俘虏他的仆人,即使他有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的念头,但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可他为什么要为了她而紧张呢?因为她舍身为他挡箭?还是因为她是令他“觉醒”的人?

      “她之前受的伤很重并未痊愈,如今又受到这样重的箭伤,根本不适合一路颠簸,可她居然一声也不吭,这不坚强么?她国破家亡又失去记忆,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命运全把握在她杀父仇人的手里,她却不哭不闹反而笑对人生,这不坚强?”镜扭过头,注视着那张狂放的面孔,“而且,为一个人挡箭付出的极可能是自己的生命,没有莫大的勇气是做不到的,她那样在生死路上走了一遭回来,依旧巧笑倩兮,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坚强?”

      桀龙的目光回到好友身上,他叹口气道:“我并未说她不坚强,只不过,她像迷雾一般,时而迷糊时而淘气,这样的女子,不容易让人察觉她的坚强。”

      “不止是坚强,你别忘记了,她是让你‘觉醒’的人。”镜悠然望向远方,“对我们来说,那是极其重要的人,你还要继续把她当做你的奴仆吗?”

      桀龙轻哂:“奴仆?如果世上的奴仆都如她一般,我也宁可不要当主子了。”

      “但事实上她的身份……”镜蹙眉,话却被陆聆跑步过来的声音打断。

      “野果!你们看,是野果哎!好漂亮!”

      陆聆的身影从树丛中钻出来,兴奋的大喊着,她举起双手,让他们看见她手中的那捧果子,脸蛋上全是兴奋的笑,那灿烂的笑容,让桀龙和镜都移不开视线。

      桀龙喃喃道:“她也会笑得……笑得……”

      “如此灿烂?”镜接过话去,他没见过,桀龙也没有见过,这个亡国小公主的脸上,会出现如此动人的笑容,这段日子以来,她或许是笑着的,但笑容后面的落寞,却是谁都能够轻易看出来的。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救她的目的,他们并没有正视这朵在历史巨浪中轻轻摇摆的小花,她太微不足道,如果不是瑾城的存在,或许她会默默凋谢在那血腥的战场之上。

      桀龙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烈的跳动着,那欢欣的笑容,会让人忘记他身在何方,只想立刻将她拉回怀里深深隐藏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存在。她是一块瑰宝,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也许,他真的不应该用奴仆这个身份来压制她,可,如果她不是他的奴仆,她就可以自由的离开他而生活,他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

      不!桀龙只觉着心里抽痛了一下,他无法容忍这个想法,他不能。可是,为什么不能?因为、因为他还没有得到瑾城,他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没错,就是这样的,只是这样而已。

      “上来。”他伸出手,要拉她上马。

      “可是……”她望了望手中的红红的野果,又望望他的手,“果子……”

      “这些不能吃的。”桀龙挑挑眉,这些是用来作染料用的果子,是里陶大军衣服的染剂,她根本没必要留着。

      “但是它们好漂亮。”总之她不想扔掉。

      这丫头在挑战他的耐性吗?没有见过这么不听主人话的奴仆!桀龙恼怒的皱起眉头,他一直在心烦气乱,很想打掉她手中的果子,可又不想看见她脸上那快乐的笑容消失掉。

      “我抱你上马吧。”镜突然开口,作势欲下马,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就只看到一道人影闪过,陆聆已经被抱上桀龙的马,而桀龙的手正搂在她的腰间。他摇摇头,一脸无奈:“我还以为我能得抱美人呢。”

      “如果你快得过我的剑的话。”桀龙扔下这句话,纵马奔去。

      “呵,可以试试啊。”镜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可惜桀龙已经跑得太远,完全没有看见他的挚友脸上这算计的笑。

      ※        ※        ※

      “殒城?”

      陆聆拼命的稳住自己的身形不向前倾倒,她望着城门外戒备森严的大军,望着城楼上显眼的两个大字,她差点一头栽下马去。

      “公主不识字么?”桀龙撇唇而笑,她何必如此惊讶。

      “好、好雄伟的城墙!”她惊叹着,那庄严古朴的城墙砖和威武帅气的兵士们,都是让她好奇的对象,“怎么能修得这么高啊!”

      桀龙蹙眉:“小聆儿,你对瑾城可还有印象?”

      陆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主人,我失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桀龙昂首看着殒城的城墙,缓缓道:“瑾的城墙,比殒还高出一倍,且周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城所属的土地却肥沃广阔,粮草丰富,否则我和里陶都不会誓得此城。”

      “那,那个守备什么的为什么不自立为王?我的领地还是很大吧?”

      “你说刘渊?哼,”桀龙嗤笑,“那家伙有贼心无贼胆,口口声声忠实于你,死守陆氏皇朝的土地却没有任何作为,根本不值一提。若非瑾城天险,那老家伙早已死无全尸。”

      “可,这样的世道,难道没有人想要夺权吗?”陆聆不明白,为什么瑾城会让他们大费周章,既然刘渊无能,为什么没有一个有胆有识的人取而代之?

      桀龙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自然是有,可是那些人不敢。”

      “咦?”

      “瑾城左邻殒右邻瑛,随时会被夹击而亡,而我和里陶都不会容忍在那个天险之地出现一股新的势力,在这一点上,我们可是同仇敌忾。”

      陆聆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成为桀龙和里陶竞争的对象了,既然瑾是天险之城,强攻易大伤元气,可城内沃土千倾,得到瑾城会更添逐鹿胜算,他们都不愿放弃,于是,她这个柔弱无依的亡国公主就成了要胁刘渊的最好利器。这就是为什么桀龙说她是最好的棋子的原因了,可是,她居然也傻傻的真的就愿意做他的棋子,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当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桀龙,而不是选择那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呢?她甚至,甘愿的为桀龙挡箭?

      她仰头看看城墙,她竟然又想起了那天她第一次看见桀龙的样子,神彩飞扬而霸气张狂的她,几乎是立时吸引了她的目光,不,或者是更早,在她第一次听见桀龙的声音时,她就为他深深沉醉?她扭过头,看向他的两片薄唇,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薄唇的男子薄情,可偏偏他的薄唇却长得相当漂亮,他的吻技也很高明。

      吻?她的脸悄悄的红了,在树林里那个激烈热情的吻令她出神,那是她的第一个吻吧?或者她以前曾经献吻给那个叫景轩的男人过?可她脑中,只有那个吻,只有桀龙那张狂霸的脸孔,对她而言,吻,就只有桀龙所给她的那个。

      “你在想何事,如此出神?”注意到她走神了,桀龙低头,却发现她一脸通红的躲开他的目光,那羞涩的表情,竟让他的心猛跳了一下,他忽然开始怀念那天在树林里她青涩甜美的味道了。

      一旁的镜终于受不了了,他拍拍自己的座骑,冲着那两个谈个不停却没理他一句的人吼道:“桀龙,回府了!本神医饿了!”

      “那回吧。”桀龙白了那个打扰他思索的男人一眼,张了一脸美脸却偏偏凶恶邪气,尊他为神医的民众还真是质朴。

      守城的士兵几乎是用对待神一样的恭敬态度放他们进的城,镜对这种待遇很是满意,他扭头对桀龙说:“这城治理的不错,百姓生活看来还能过得下去。”

      “这只是殒城统治下的百姓,瑾和瑛的百姓如何?天下的百姓如何?镜,你不是不知道。”桀龙策马在城内的大道上走的,他的眼神里又显现出了他的野心。

      “龙,你不是救世主。”镜的脸上出现了担忧,他看了看陆聆,她正好奇的观望着街上行走的朴实民众,“占领了整个天下也不过如此。”

      “至少让我实现一次梦想也好,”桀龙摇摇头,“你还是不能明白人是为何而生存的。”
      “也许我的确是,”镜懒懒的扭开头去,喃喃自语,“但你又真的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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